第81節林冠雄的往事（4）
林冠雄辭職離開成都以後，幾年里，先後找到的工作都是推銷，在四川以外的大城市里飄著。︰。林冠雄也在到過的大城市的制藥企業去應聘過，都因為他的經歷，不能夠聘作技術人員，只能到銷售崗位。林冠雄對自己的前途開始絕望了。
林冠雄再也不踫股票了，但是，周文已經上了大學，周文的生活學習需要錢呀。林冠雄只有干著推銷，幾年中繼續在幾個大城市飄著。沒有規律的生活，林冠雄病倒了。住醫院了。一住就兩月。一住就被公司解雇了、失業了。一住，錢全沒有了。
林冠雄的病沒有痊愈，就因為沒有錢了，被醫院「勸」出了院。林冠雄為了周文，只得帶病找工作，工作還沒有找到，又餓暈在路邊。
幾個行人關心的圍上林冠雄，議論著這個病人。一個路過的女人，使勁的向奔馳而過的汽車揮手，口里急切的喊著救病人呀。
終于有一輛車停在旁邊，男司機和女乘客都下了車。司機先到了林冠雄身邊，探模了幾下說，小病，主要是餓的。說著要掏錢包。
女乘客從下車就在注意看招車的女人，這時候對那女人說；「你是G省F縣的，姓敬？」
那女人驚奇的看著女乘客，不自覺的點頭。口里卻說︰「不，不…。」
女乘客指著林冠雄問︰「他是你什麼人……」
林冠雄這時剛醒，看見女乘客，說︰「範主任，你怎麼在這里？」
女乘客注意的看了林冠雄︰「你是………你是林科長？怎麼是你？」
林冠雄苦笑，沒有說話。
司機對女乘客說︰「範廠長，既然是熟人，要不…。」
範廠長笑了︰「光顧說話了，這樣，吳主任，請你把林科長扶上車………小敬，你別走，一起上車。」
林冠雄忙擺手；「範廠長，你們去忙，我已經好了…。」
女路人也邊說邊要離開︰「不，不…。」
範廠長不容反對，給吳主任手示，把女路人拽住，坐進了汽車。吳主任把林冠雄扶進副駕駛座位坐好，關了車門。
汽車在跑著，範廠長指著女路人給林冠雄說︰「今天能夠見到你，還多虧小敬。剛才我們在車上，吳主任說那邊有人招呼，我遠遠看見小敬，覺得眼熟，下車看，果然是小敬。」
範廠長對小敬說；「你怎麼不記得我了呢，南校長的婚禮上，我們還一起呆了好久，還一起和你在你的床上休息了的呢，你還甜甜的跟著南天喊我小姨呀，我是範召子呀。」
敬春雪傷心的哭了︰「小姨，南天他…。」
範召子緊緊抱住敬春雪；「我都知道，知道，不要傷心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下子就找到你們兩個呢。」
林冠雄問︰「範廠長，你什麼時候到這里辦廠了，辦的什麼廠？」
吳主任說︰「範廠長是來這里簽合同，我們廠在G省F縣。」
林冠雄說︰「是嗎？真懷念那個時候…。」
範召子對吳主任說︰「我當年當你現在這個主任的時候，林科長就是技術科長。」
吳主任忙向林冠雄點頭︰「啊，是前輩，請多多關照。」
範召子笑了︰「你是韓劇看多了。」
車里的氣氛緩過來了。
經過幾天相處，幾天交流。敬春雪和林冠雄跟著範召子回到了G省F縣的藥廠。
這些天，林冠雄把離開以後的一切遭遇，都告訴了範召子，只有幫劉子豐陷害張少南的事情沒有說，林冠雄認為這件事情是自己的恥辱。
林冠雄當年三不要離開藥廠的，範召子讓查了檔案，林冠雄的戶口、公職、黨藉都沒有動。在範召子干預下，林冠雄的三個關系都解凍。範召子依了林冠雄的堅持，林冠雄沒有擔任行政管理職務，在廠技術部當了工程師。
範召子把敬春雪正式聘到廠辦公室，作了吳主任的部下，擔任文秘工作。藥廠已經不再福利分房，員工都是租房或買房，在範召子的熱情邀請，其實是半強迫下，二人住在了範召子的家里。範召子沒有結婚，一個人住一大套房子。敬春雪林冠雄住進來，還是比較寬松的。在敬春雪的堅持下，範召子把鐘點工辭了，敬春雪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條。
範召子已經把藥廠辦成了現代企業，林冠雄的同齡大學生都是廠里的骨干了，林冠雄重新做技術工作，很快熟悉了、融入其中。敬春雪也很快適應了崗位工作。
林冠雄完全恢復成了正常人，整天無憂無慮的，全撲在鑽研技術上。敬春雪做事的時候很正常，就是閑下來的時候，常常苦著臉發呆。她一直不主動說話，答話也少。範召子沒有問她的過去。林冠雄和她不熟，更不問她，還沒有和她單獨說過話。
過了兩月，清明前的廠休日，敬春雪象是費了好大勁，第一次主動說話了。
敬春雪試著問範召子︰「小姨，你知道南校長他們埋在什麼地方嗎？」
範召子立即回答︰「知道，這幾天我正在想和你商量去給他們掃墓呢………」
敬春雪問︰「現在就帶我去，可以嗎？」
林冠雄馬上說︰「我陪你們去，回來以後，我還沒有出過廠呢。」
範召子拿出早準備在那里的掃墓用品，林冠雄立即提著。敬春雪換了一身黑衣，胸前佩了一朵小白花。因為不熟悉，又因為住一個房子，更由于敬春雪的冷漠，林冠雄平時根本沒有正眼看過敬春雪。現在敬春雪一改平日藥廠制服裝，林冠雄多看了敬春雪一陣，林冠雄感覺眼前一亮，好一個冷美人。
清明臨近，又是周末，掃墓的人很多，範召子的汽車在長長的車流中，慢慢移動著，好不容易才停進公墓的停車場，里面已經停滿了各式車輛。
公墓里面，成千上萬的墓碑佔滿了一個不高的小山頭，一排排、一列列的整齊排列著，每排每列之間是圍繞生長得郁郁蔥蔥的松柏，此起彼伏的鞭炮爆破聲，在墓地上空轟動響著。到處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默默的或者小聲的在墓碑前做著清潔工作、布置鮮花、點燃香燭、擺放祭祀食品、焚燒紙錢紙祭品、行禮。大多數人都是平靜的，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有個別人在輕聲哭泣。
範召子領敬春雪、林冠雄直接到了小山頭腰段中間的墓碑前。這一排和上下相鄰的兩排不一樣︰有一個碑位還空著。空碑位的旁邊依次是南校長、範召兒、南天的墓碑。林冠雄從墓碑上的內容知道，範召兒是南校長的妻子、南天的母親。還看見三個墓碑上的立碑人是敬春雪範召子。
範召子看著敬春雪︰「小敬，我擅自作主，寫了你的名字，可以嗎？」
敬春雪哭泣著︰「謝謝小姨。」
範召子領著敬春雪，接過林冠雄拿出的祭品布置著。這個公墓管理很好，墓地的清潔工作綠化管理都做得不錯。
範召子征求敬春雪︰「我沒有準備鞭炮…」
敬春雪哭泣著︰「小姨，對的，讓南天安靜休息，他太累了。」
祭祀結束，範召子征求敬春雪︰「小敬，你覺得還需要做什麼嗎？我都可以辦。」
敬春雪指著三個墓碑︰「我想把我的名字上面加上我的身份，爸爸媽媽那里加兒媳，南天那里加妻子，小姨，可以嗎？雖然我沒有正式結婚…。」
範召子滿口答應︰「行，我答應。還有嗎？」
敬春雪小聲遲疑的︰「我和南天的女兒…。」
範召子︰「也加上去…。」
敬春雪遲疑的︰「可是，我沒有敢讓她姓南…。」
範召子︰「這簡單，你現在讓她姓南，我同意…。」
敬春雪有了一點微笑︰「謝謝，南天說過他喜歡我的名字，就叫她南春雪。」
範召子︰「好，南春雪，我通知公墓加。小敬，南春雪現在在哪里？你有她照片嗎？」
敬春雪又哭泣著拿皮夾︰「女兒讓我給丟了，只剩下照片了，小姨，你看她，那時候她是班上的優等生，要是不丟，現在快大學畢業了。都怪我，已經找了她幾年，大半個中國都找了…。」
範召子和林冠雄看了照片，南春雪很青春靚麗，非常象敬春雪。
範召子著敬春雪。林冠雄收拾好祭品跟著範召子離開了墓地，離開時敬春雪撲在南天的碑上痛哭了。
範召子讓敬春雪發泄差不多以後，扶著敬春雪去公墓的茶園休息。她們要了個雅間。
敬春雪漸漸平靜下來，問範召子︰「小姨，怎麼是你立的碑，宋主任呢，她………」
範召子有了氣憤︰「不要提那個宋倩如了，南天和他爸爸火化以後，我本來的意思是在姐姐旁邊安葬了，墓地在姐姐安葬的時候早就買好了的。可是宋倩如說，骨灰要依民俗放一年，當時你不在，她是那身份，只有依她了。結果，她很快調到Z省M市的9中，就再沒有回來過，我等了兩年，就以你和我的名義，把他們安葬了。」
敬春雪起身向範召子恭恭敬敬行禮︰「謝謝，謝謝小姨。我替南天謝謝你了。」
範召子拉住敬春雪︰「小敬，不要謝我，是我應該做的，听我說，林冠雄我也不怕你笑我。小敬，你知道範召兒是我親姐姐，我也喜歡南校長，南校長不知道，姐姐知道，就因為我喜歡南校長，我才在藥廠工作，一直沒有離開。姐姐生了南天就死了，安葬時，我堅持讓南校長買了那四塊墓地，現在空著的那一塊，是我的。」
敬春雪林冠雄崇敬的看著。
範召子喝了茶︰「可是，南校長一直不接受我。後來的事情小敬你知道的，他們結婚那天，還是你照顧我，我才沒有出笑話。我現在是不結婚了。小敬、林冠雄，你們說我有沒有資格給他們安葬、立碑？」
敬春雪一下撲在範召子懷里︰「有資格，有資格，小姨，不，我該叫你媽媽，我是你的兒媳。我和媽媽一樣，都是沒有正式過門的媳婦，我們以後就真是一家人了。我也不會嫁人了，我給你養老。」
範召子撫摩著懷里的敬春雪︰「不要說傻話，小敬，你還年輕…。」
敬春雪起身回了座位︰「小姨，啊，媽媽，那個，就是南天繼母的兒子………」
範召子說︰‘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從南校長再婚以後，我就沒有去過………」
敬春雪說︰「我的意思是，南天火化的時候，他………」
範召子說︰「沒有看見他，只是听見宋倩如在說他兒子出去找你…。」
敬春雪驚奇︰「找我？劉子豐會去找我？」
林冠雄听見敬春雪說劉子豐的時候，覺得耳熟，沒有多想。
範召子在說︰「你走以後，你爸爸來了。」
敬春雪哀傷的說︰「我一直不敢去見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範召子︰「你爸爸當時就病倒，後來病故………」
敬春雪哭了︰「我對不起爸爸呀。」
範召子語重心長的說︰「小敬，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要緊的是活著的人，你自己要好好生活。還有，應該和家里的人聯系上，媽媽還在，我還想看看親家是什麼樣呢。」
敬春雪說︰「家里有媽媽和妹妹，媽媽是中學老師，很嚴厲、很堅強的女教師，我想她們應該沒有啥。我想過些時候再去找她們，現在，我自己還需要時間整理。」
範召子沒有再說，只是凝視著林冠雄敬春雪，在思考什麼。
範召子的一個涉外合同，需要藥廠技術人員去對方研究所工作，林冠雄一直在國外呆了一年，周文這一年是大四，周文畢業以後的事情，林冠雄給範召子講過，範召子也答應在廠里聘用。但是周文說喜歡成都，林冠雄只有讓周文的舅舅林雲想辦法，周紅既是姑媽又是舅媽，當然滿口應承。林冠雄打算在成都不能解決的時候，勸周文來藥廠。由于心里有底，林冠雄就不惦記了，在國外一忙，就沒有和周文他們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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