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米雅娌被苗壯的話震動了
日子一天天在過，事情一件一件在作。︰。大量的事情是日復一日的重復，也有新的主意在產生，導致新的事情要做。或者說常常因為新的誘惑，推動經不起誘惑的人產生新的沖動。
醫院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正常運行著。林雲的加盟，沒有引起一點波瀾。不過，平靜的醫院，卻被上級注意上了。先是一些媒體報道醫院用自己的科研成果醫好了病人的難治頑疾，接著是一批批病人的感謝表揚信息涌向系統領導。接著沙秋雯帶工作組進了醫院，接著閔司長不止一次的在全系統推廣醫院的經驗，這些經驗當然是沙秋雯的工作組總結的。這些事情，沒有讓醫院改變自己的平靜。但是讓醫院里受到新誘惑的幾個人，有了新的沖動，沖動的目標都悄悄指向了隔離區。
醫院在建設隔離區時，考慮到隔離區的特點，專門有一個檢驗室，配制了全套檢驗設備。這些年，不光是劉子豐想利用這個病區，各業務科室都在打它的主意，比如檢驗科就非常想接收這個檢驗室，認為理所當然的應該連房子帶設備全要。內科更認為整個隔離區就應該是自己大內科的一部分，其他科室只要隔離區內有對應名稱的、相同功能設備、器械的，則完全認為該屬于自己科室。因此，為爭奪隔離區這塊肥肉，幾乎所有的科主任都參加了明爭暗斗。劉子豐一直沒有動隔離區，固然是因為沒有上級的同意，顧慮沙秋雯的意見。更主要還是不願意踫這個明爭暗斗的矛盾焦點。
劉子豐從來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象醫院前些年要給員工帶福利性質的分房時，劉子豐總是交給副手或者職工代表會去管，他是一點不沾邊的。誰喜歡管，誰願意管，誰管去。于是那些為了房子哭哭啼啼、吵吵鬧鬧的人，不會找他了。那些因為房子營私舞弊的麻煩，沾不上他。分到房子的人，認為是他給的好處，不滿意的人，也沒有想到怪他。現在，劉子豐還是不願意主動去踫隔離區這個矛盾焦點。但是，他希望有的新成就，又讓他要大動隔離區的腦筋，他認定現在已經到了解決隔離區問題的時候，關鍵是如何解決，要保證他劉子豐在解決過程中和解決以後的利益最大化。
林雲多年養成的習慣，研究課題從第一線需要中產生。林雲上任副院長以後，主抓科研，並沒有把研究所的立項方式搬用在醫院，研究所的課題立項時，就有相應的經費、場地、設備要求，有大量的相應審查批準工作，要動用好些部門和若干領導。林雲明白，自己剛到醫院，可以說人生地不熟，而且醫院每天有大量的病人，一切工作都得圍著病人的醫療轉，絕對不能夠破壞已經運行習慣的正常工作次序。林雲更不願意因為要開展科研，和各級領導把關系弄復雜，林雲最怕被人討厭。林雲根據多年的經驗，先在各醫療大科熟悉情況，了解科主任的需要，了解制約醫療的技術問題。采取先易後難、先急後緩的順序，充分采納各科的意見，安排課題計劃。課題範圍盡量在一個科內，課題人員盡量以該科的醫生為主。這樣，既沒有影響科里的醫療工作，也沒有干擾整個醫院的工作次序，成果卻迅速成批出來，立即改進或者提高了醫療工作水平，病人直接受益，參加課題的醫生有成就感，醫院在社會上不斷獲得好評。
醫院有了突出的科研成績，劉子豐當然滿意，當然高興。米雅娌更感覺光彩，覺得自己調整了心態很正確很值得。出于劉子豐米雅娌做人的風格和處事習慣，當然不會把功勞讓給別人，而且根本沒有想過這是林雲的作為。劉子豐很滿意經過沙秋雯工作組總結，由閔司長在全系統推廣的醫院經驗中，沒有林雲的名字。雖然也沒有他劉子豐的名字。但是，系統內說醫院，不就是他劉子豐嘛。劉子豐現在對沙秋雯簡直有感恩的心態了。當時沙秋雯帶工作組來醫院，在各科室調查研究，沙秋雯沒有打擾所有院級領導的工作，在病人、員工中活動，還讓劉子豐擔驚受怕了一陣，特別怕沙秋雯對他和米雅娌報復。直到閔司長在會議上說話，劉子豐才明白這一次沙秋雯幫了他多大的忙，才真正認識沙秋雯眼光獨到，水平一流，人格高尚，心胸寬廣。
林雲是只要成果能夠被醫生護士運用，是只要有利病人，他才不管功勞什麼的。(.請記住我)他還讓參加課題的醫生及時整理成論文、交流材料，晚上幫著修改，熱心向專業刊物推薦，好些主任、醫生要求林雲在論文作者署名，因為林雲實際就是第一作者，而且，好些研究生導師，都是在研究生的論文發表時要署名的，林雲在課題中不僅是導師，常常就是他完成的。可是，林雲堅決不署名。因此，在科主任和醫生們中間，林雲是最受尊敬，最受歡迎的。由于林雲完全是一個在基層實干的人，和副院長們沒有利害關系，副院長們也喜歡這位新副院長。
嗜好功利的人，總是習慣性的貪大喜功的。劉子豐米雅娌也不例外，本來就是因為官場失利才轉向的，在上級和社會對醫院科研水平的贊揚聲中，已經不滿足現狀了。他們是學專業的，也是專業技術人員，現在管理專業，自然對林雲安排的課題計劃知道得透徹，知道只要條件具備，林雲是有能力把放在後面的課題完美完成的，他們更知道那些課題如果出了成果，又會是影響更深刻的。
劉子豐知道這些，但是他沒有說，他明白，他說了，解決那些條件就是他的事情，他也是可以解決的，但是，他更明白，其中要解決的問題，不只是有個人風險，還有得罪一大片人的問題，劉子豐在沒有想到好辦法以前，是不會自己找麻煩的。
米雅娌也明白劉子豐的顧慮，但是米雅娌在功利面前習慣了不管不顧，她現在只想能夠迅速出大成果，而且是由她領餃的成果。米雅娌把林雲計劃的幾個大課題仔細考慮以後，認為首要的問題是成立一定規模的試驗室，米雅娌看中了隔離區，她想至少要把其中的檢驗室先利用上。
米雅娌知道劉子豐的顧慮，因此沒有和劉子豐商量，知道商量也沒有結果。米雅娌這次沒有再‘醋迷心竅「了，她專門回家去了。知道她要回去，媽媽範召男早已經準備好了女兒喜歡的東西，爸爸、哥哥苗壯、嫂子蔭童兒是專門提前在家中等待。在歡宴以後，米雅娌把要搞大課題，需要利用隔離區的想法擺出來，請全家人「診斷」。媽媽看著小女兒煥發了精神，激動得熱淚盈眶，爸爸則為佔強好勝的乖乖女有了正確的生活目標，稍微放心了。哥哥苗壯嫂子蔭童兒則看著小妹只是微笑。爸爸仔細問了隔離區的來龍去脈，問了劉子豐的態度，問了林雲的詳細情況，然後小聲的和苗壯議論了好一陣。媽媽則趁機會小聲詢問著女兒的情感狀況，知道了米雅娌和劉子豐的現狀以後，還是沒有完全消除擔心。
爸爸說︰「我一直沒有接觸過隔離區的事情，不過我有一個概念，隔離區的問題，是一個敏感的問題，現在國際國內的惡性傳染病不斷，總是要專門對待的，不能夠因為成都這些年沒有大疫情，就認為你們的隔離區是閑置，就老想打它的主意。這是在接觸這個問題時，需要擺正的心態，是對社會有責任感的人應該有的基本態度。至于局部利用，或者怎樣在不影響它主體功能及時發揮的前提下，平時利用它，我想是可以考慮，但是一定要在保證這個前提的條件下安排。具體的讓你哥哥說，他對你們那些人和事情熟悉。」
苗壯說︰「按照事情的辦事程序，這些事情就應該劉子豐親自做，我知道，他是在耍滑頭…。」
範召男忍不住︰「就是，這個人心里只有他自己，我不放心你和他…。」
1。 苗壯笑著︰「媽媽，小妹妹知道的，現在先不說那些，先幫小妹出主意。我接著說，辦事程序是一定要遵守的，作為院長，正式向上級報告也是合理的，上級怎麼批，是上級的事情。劉子豐起碼應該做這些事情。」
米雅娌點頭︰「他會作的。」
苗壯認真的說︰「小妹關于科研的想法，可以有幾個辦法實現，比如，上級支持部分經費，醫院配套一部分經費，新建一個試驗室，也可以辦的。」
米雅娌連忙說︰「那樣得拖後一兩年的，申請經費，立項，征地、建設。這些我都計算過。」
苗壯笑了︰「我知道小妹急著出成果，我了解林雲，知道他計劃了的課題，都是有把握的。小妹，林雲和沙秋雯這兩個人，特別值得你學習。你們醫院這幾個月的成績，是林雲做的，經驗是沙秋雯總結的。說句大實話，如果沒有他們兩人，你們醫院還會是老樣子，甚至可能下滑了。林雲不光技術高，很會作科研管理。沙秋雯眼光獨到，政策水平高超，善于發現人才，工作思路很敏銳。小妹，你要想成果，一定要學他們這些長處啊。爸爸剛才說的很重要，小妹真要重視，如果你的心態和社會責任感不是爸爸要求的那樣，我說小妹你就不能夠涉及隔離區的利用問題。」
米雅娌笑道︰「看來我還是不讓你們放心的。其實，如果是以前，我確實是你們擔心的那樣。不過我現在也確實不會再那樣了。我也知道林副院長和沙副司長的長處，我早已經調整了我對他們的認識。是的，我是急著出大成果。但是我不會再不擇手段了，我現在回來向你們匯報，听你們說辦法，就是轉變嘛，爸爸，你說是不是嘛。」
爸爸笑了︰「不是不相信你，是事情太大，你的位置局限，看不到事情的全貌，我和你哥哥把我們認識到的講給你知道。你如果有你哥哥說的沙秋雯那樣一半的水平，我是不會有這些擔心的。」
米雅娌連連點頭︰「我知道了，也真正懂了。而且，真正操作起來，也不會是我能夠作主的，有人管著我的…。」
範召男哼著︰「劉子豐管你嗎？他能夠管住你？」
米雅娌瞪著範召男︰「真是劉子豐管的話，他會比你們還規矩。媽媽，你不了解劉子豐…算啦，不和你辯論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爸爸哥哥你們說。」
苗壯笑道︰「媽媽，你放心，小妹主意大著呢，她才不會看上…。這樣，我繼續說，小妹，你剛才說對了，我和爸爸是看到你的成熟的，剛才我和爸爸要你真正調整好心態和社會責任感，也有這個顧慮，就是你說的有人管你，你現在知道該誰管了？」
「我知道。」米雅娌認真的回答︰「沙副司長，對不對？她管更好，我更滿意。」
爸爸認真問︰「你不會制造摩擦？」
米雅娌站了起來︰「看來人真不能夠犯錯誤。不過，沙副司長都不象你們這樣對待我，我們現在關系不錯的。而且小姨和她關系更好，小姨常常在電話里面教育我呢。」
範召男又哼著︰「召子不再那樣影響你就不錯了。」
爸爸趕緊說︰「這個沙副司長我還沒有見過，果然是個人才，乖女兒，好好學習她。」
米雅娌︰「小姨也是這麼說的，媽媽，小姨讓我不要輕易相信劉子豐，你滿意了？」
範召男驚訝的︰「真的？我要問問她的。」
爸爸說︰「乖女兒，要理解媽媽關心…」
米雅娌笑了重新坐下︰「我理解，才都告訴你們嘛。哥哥繼續呀。」
苗壯笑了︰「好，我建議，讓劉子豐按照辦事程序，把你們的課題計劃上報，把新建和利用隔離區兩個方案都報上。兩個方案都要做同樣程度的細，包括經費的預估也要同樣深度。對隔離區利用，我建議用局部利用的方案上報，要具體列出利用範圍、利用單元、保證隔離區功能的措施，具體負責人及職責，隔離區功能保證的監督辦法和具體責任人及職責等。小妹妹，你估計劉子豐能夠接受這些嗎？」
米雅娌想了一下︰「他可能會猶豫一陣的，不過最後會接受的。」
爸爸說︰「我建議你不要給他任何壓力，只告訴這些建議，也不催他。」
苗壯笑道︰「對，小妹，這些建議，你最好也不要給林雲說，讓劉子豐願意的時候告訴他。你更不要在劉子豐接受以後，幫他出主意定責任人，那幾個責任人，讓他在他們院長辦公會上去扯。」
米雅娌驚奇看著苗壯︰「哥哥，你知道劉子豐會讓林雲去操作這些事情？」
苗壯笑了︰「看來我們認識一樣了，小妹，我現在放心了。記住，干任何大事情，一是不要有私心，一是不要急。你現在急于出成果，兩條大忌都犯了，你說怎麼辦？」
米雅娌也笑了︰「謝謝哥哥，我明白了，我盡量克服，盡量改。」
苗壯要回自己的家，順便送米雅娌回醫院，三人在車上一路說笑著。
米雅娌終于忍不住，問苗壯︰「你一定知道劉子豐什麼秘密？可以告訴我嗎？」
苗壯沒有立即回答，看著前方。
米雅娌又說︰「小姨對劉子豐也不放心，她在那個省，怎麼會認識他，總不會是因為小姨藥廠的藥和醫院有關系？」
苗壯仍然看著前方，慢聲問︰「小妹，劉子豐的年齡…。」
米雅娌看著哥哥︰「你一定看過劉子豐的檔案，問我？」
苗壯︰「我是說你覺得他的年齡應該是多少？」
米雅娌︰「看起來比他們同學都大…。」
苗壯︰「那為什麼他要把年齡報小呢？」
米雅娌︰「誰知道？不過他是從學校來醫院，經歷很簡單，報小年齡，也應該是他父母干的，他一個學生辦不了這些事情的。」
苗壯笑了︰「這些就是你說的秘密，不是我知道他的什麼秘密，是他沒有告訴我們這些秘密。我們這個家庭對新成員總應該有基本了解？小妹你說是不是，我們總不希望小妹你受到傷害的。」
米雅娌看著哥哥︰「我可以直接問他嗎？」
苗壯笑道︰「他會回答你嗎？他會怎樣回答你？你已經有讓他告訴秘密的權力嗎？」
米雅娌看著哥哥，沒有說話，她真想告訴哥哥，她早就感覺劉子豐有很深很大的秘密，以前吃沙秋雯的醋，就以為劉子豐的秘密和沙秋雯有關。現在從劉子豐對史小麗的態度，又感覺劉子豐的秘密和史小麗有關。米雅娌現在不願意把這些感覺告訴哥哥，她知道哥哥的習慣，哥哥會把這些感覺當事情查的。米雅娌覺得因為自己的感覺，讓劉子豐被調查，是不公平的，就象以前米雅娌誣告沙秋雯一樣的性質，以前的錯誤，不應該再犯了。
苗壯微笑著︰「小妹，你現在不是小姑娘，我想你不會還有小姑娘的浪漫情節了。其實從這些年的工作，從個人的生活作風，從生活習慣、性格，劉子豐還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就算真實年齡比你大十幾歲，我不會反對，爸爸也不會反對，媽媽可能不喜歡劉子豐。現在是這多出來的年齡，是怎麼回事情，多出來的年月里，發生過什麼事情。秘密中的這兩個問題，一定要清楚，你也才能夠放心，對不對？」
米雅娌從來沒有想到劉子豐秘密中有這樣的問題，現在也完全同意哥哥的意見。可是，怎麼能夠清楚呢？，把自己的婚姻放在這樣的問題上等待嗎？米雅娌突然想到，難道劉子豐一直拒絕自己，就是因為他的秘密，如果是這樣，這個男人還是有責任感的，是值得自己愛的，也值得自己等待的，是等待到解密的時候嗎？有解密的那一天嗎？解出來的時候，自己能夠接受嗎？劉子豐會無顧慮的接受嗎？米雅娌的感情開始波動了。
苗壯沒有笑了︰「小妹，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實實在在的幸福。不應該把希望放在飄渺的期盼里。你說林雲想不想得諾貝爾獎？他的科研計劃和諾貝爾沒有絲毫關系，可是，就是這樣的計劃讓醫院發生質變，讓小妹你這樣著迷。這樣的人就是實在的人，做這樣的事情，就是做實在的事情。」
米雅娌被苗壯的話震動了，她完全同意不應該把希望放在飄渺的期盼里，事業是這樣，感情也是這樣。現在，米雅娌已經有了的感情波動，變成擺動，神情變得木訥。
苗壯看著米雅娌，有些心疼，有些情況，他還不能夠告訴妹妹，這些情況還只是線索，是小姨範召子的推測。他還正在調查落實。不過他也同意小姨的看法，就是全部落實了，又能夠怎麼樣？哥哥也同意小姨的意見，小妹不能夠和劉子豐生活，就算劉子豐沒有秘密，只是那樣陰暗的心理狀態、極端自我的人格，就不可能真正愛人的。可是，現在小妹能夠听這樣的意見嗎？還是讓她自己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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