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苗家的天真正塌了
米雅娌這幾天是全神貫注編制整合以後的醫院科研計劃,雖然在心里還堅持著自己不再當副院長,做這件事情,純粹是全心支持林雲,是私人幫忙。{請記住我}。可是,她的性格、習慣就那樣,一開始做事,就不自覺的履行著副院長的職責了,習慣的讓周文當主要助手,向幾位她欣賞的部門領導布置了相干工作,幾個人和她一樣忙得團團轉,周文自然是和林雲暗暗熱線聯系,那幾位中層領導,也是林雲悄悄打了招呼的。
和以前唯一不一樣的,是這項工作的地點不是在她的副院長辦公室和醫院行政樓,而是在隔離區內的實驗室。包括米雅娌請的一些科研骨干的征求意見的會議,也是在實驗室進行的。
劉子豐失蹤的事情只是在很短的時間里有一些波瀾,無非是警方調查,人們當傳奇故事的議論。很快就完全是警方的事情了,其實因為只是一個植物人失蹤,沒有任何刑事犯罪的跡象,劉子豐本人也沒有任何刑事民事責任需要警方過問,因此,警方也沒有理由把劉子豐當成罪犯調查。
現在的人誰也不會為劉子豐,無聊的去當祥林嫂。整合以後的醫院一派新氣象,誰還記這樣的事情呢。當然,這事就根本沒有引起過米雅娌的關注。
這天米雅娌剛和周文研究完計劃的修改稿,準備帶周文出去吃大餐,讓周文補充營養。周文這些天的工作量很大,米雅娌很贊賞周文的工作質量,更覺得應該重用和保護周文。
這時米雅娌接到了嫂子蔭童兒的電話,說媽媽昏倒了。
因為自己任副院長,使沙秋雯遭受調查,米雅娌一直認為自己對不起沙秋雯,後來父親哥哥雙規時,才知道當時是父親哥哥在其中發揮了作用,雙規後還故意往沙秋雯身上潑髒水,就更是怨恨他們,因此她一直不回家。父親哥哥雙規解除,卸職回家了,媽媽多次求她回家,她就是不回去。
米雅娌接了電話,趕忙往家趕。
嫂子蔭童兒在電話里只說了媽媽昏倒了。在米雅娌的記憶里,媽媽範召男還從來沒有昏倒過,她脾氣好,性格開朗,除了近幾年說話開始羅嗦外,和誰都能夠處好,身體也健康,今年的年度體檢,全部指標正常,沒有她那些同齡人具有的慢性病。怎麼就突然昏倒了呢?
進家門就看見哥哥苗壯站在門廳內發急,爸爸苗應達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又象在盛怒,又象是懊惱。
苗壯見到米雅娌,就立即上前,拉著米雅娌往媽媽的臥室去︰「快,媽媽她……。」
範召男躺在床上,睡像不安穩,額頭緊鎖,臉皮拉長,顯然不是病態,更象怒容。蔭童兒的雙手在輕輕柔著範召男的肩膀。(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米雅娌輕聲叫著︰「媽媽,哪里不舒服?……」
蔭童兒連忙用嘴唇做著禁聲的口型。
範召男睜開了眼皮,淚珠接連滾出︰「娌妹,我不想活啦……。」
米雅娌坐到床邊,雙手握住媽媽的手,沒有說話,任由著範召男哭述,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讓她發泄。
「不想活啦」一般是怨婦發潑時的慣用語。範召男既不是怨婦,也不是潑婦,現在是她見到了心愛女兒時,要告訴女兒的真心話。
婆婆的真心話把兒媳婦蔭童兒嚇得呆了,結婚以來,她對婆婆的心思已經模得很透了,婆婆從來都是心寬體胖的樂天派。昏倒以後醒過來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蔭童兒擔心的看著小姑子米雅娌。
米雅娌也不全把範召男的話當發泄,看著媽媽明顯瘦黃的臉頰,發現她的兩鬢增加的白絲,心疼極了,可是自己能夠做什麼呢?能夠說什麼呢?媽媽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輕描淡寫的勸慰。對這樣的真心話,只有象對待命題作文一樣,給出解決辦法。
米雅娌不清楚範召男的問題,也不願意知道問題內容,她從自己這幾個月的「實踐」早就明白︰「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這個話俗理不俗的真諦。尤其是老輩人的喜怒哀樂中有比小輩子多得多的社會實踐驗證過的東西,他們的事情、他們的問題只有他們自己去做去解決,別人加入,只有添亂火上加油。
米雅娌是對的,範召男終于止了淚,停了說,緩緩撐起身,在蔭童兒幫助下坐起來,讓米雅娌去請爸爸進來。
苗應達顯然早就等著,已經做到省級干部的老男人,什麼狀況沒有對付過?他徑自走到床前,徑自坐在床上,也不管已經擠著範召男的臀部,範召男沒有表情的挪讓了。二人做這樣的「小動作」似乎非常自然、習慣。
蔭童兒把範召男背上的墊靠調整了位置,正準備離開,範召男一邊拉住她,一邊對仍在外面的米雅娌苗壯喊道︰「你們倆也進來!」
苗壯米雅娌進來以後只是站著。
應該是長期主持工作的習慣,苗應達‘宣布開會’,對範召男︰「你精神差些,還是我先說吧。你們還有一個哥哥……」
「不是我生的!」範召男聲音大了,听起來有一定的中氣。
「是我……具體情況就省略了吧。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們媽媽。召男,我當著你們全家,正式、慎重向您道歉。對不起,親愛的老婆。」苗應達起身向範召男鞠躬後,立即又坐到床上,範召男又無表情的挪讓了。
苗應達看著苗壯米雅娌︰「有些事情我認為現在應該讓你們知道了。我們之所以是現在的處境,你們以為真是由于他們那些文件上列的理由嗎?不錯,我們是做了那些事情,是可以因為那些問題作這樣的處理。你們這麼多年的經歷也應該明白,給比現在更嚴重的處理或者不處理,都是可以的也是可能的。其實真正能夠在現在作這樣處理,是因為我,因為我的父親。」
屋子里面的听眾都是長期擔任過重要職務的人,自身的素質,讓他們听著這樣的話,沒有出現吃驚的表情,他們安靜的听著。
「我繼續說,苗冶,就是你們哥哥。」苗應達伸手在範召男壓著的枕頭下掏出一登照片,範召男都驚奇的看著苗應達的動作,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照片在那里。
苗冶嬰兒、幼兒、兒童、少年、中學、成年各年齡段的照片都有,穿軍裝、中山服、西服、休閑裝都有。不管是什麼年齡、什麼裝束,一看,就是苗家的人,尤其是苗冶的眉宇間和苗壯父子就是一樣的。
除了範召男沒有再看照片,其余的人都沒有認真看,只是應著苗應達,做著看的動作。這個時候不是研究照片的時候,更不是需要得到他們的確認,他們知道各自在關于苗冶問題中應該有的態度和角色。
一直以來,至少在雙規以前,苗應達在子女心目中,不僅僅是父親,更經常是大樹,是高山,是神。父親在家中顯示的不僅僅是親情,更常常顯示的是威嚴、是壓力、是楷模。
從來沒有听說,至少雙規以前,沒有誰告訴過他們,苗應達有男女關系問題,有貪污問題。苗應達和妻子非常恩愛,家里的收入支出現象也很正常。就是雙規結束時的正式結論里面,也沒有這兩類問題。
可是,怎麼突然就冒出個苗冶,而且是個和苗壯差不多大的兒子!?都知道,苗壯出世時,苗應達已經是個年輕有為的官場新秀,當然這主要歸功于家族,但是,至少當時他本人應該是干淨的,在那個年代,男女關系、私生子問題對小老百姓都是致命的,要成新秀,就更是問題。可是苗冶就是出世了,而且是苗應達現在供認不諱了。
苗家的天在苗應達雙規時就塌了,但是那只是權利的崩潰,在全家人的心目中,苗應達還是天,只是各人對和苗應達的關系有了自己的「松動」︰範召男是擔心,擔心丈夫從此健康也會迅速垮掉;米雅娌是怨恨,覺得父兄丟失了做人的原則完全失去她對他們的信任了;苗壯則是不甘心,覺得父親敗在輕敵;蔭童兒看出丈夫和公公心不死,覺得他們不現實,更多了對以後的擔心。
但是,不管怎樣,誰也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來的苗冶。別說一直恩愛著丈夫的範召男,因為「楷模」丈夫的早就背叛,產生「不想活啦」思想,就是對事業上的「鐵桿」的苗壯也是措手不及,對還想進行的「復闢」,產生了再無希望的結論。至于米雅娌蔭童兒,則從女人的本能,對這樣的事情非常惡心,非常鄙視。
苗家的天瞬間真正塌了。
神一下子變成小人。
苗家的人驚惶失措著。
可是具體的問題還是擺在已經驚惶失措的眾人面前。
苗應達說︰「我現在需要去救苗冶。」
「多少錢?」
「是生病嗎?」
「出了什麼事情?」
「有多急?」
還都是善良的人啦?首先還是考慮救命的事情!
苗應達說︰「是一條人命,是賭債,300萬賭債……。」
替私生子還天文數字的賭債!苗家的天真正塌了!
「賭債!」不可思議的債務,讓人眾震撼,一起叫出了聲。
接著是沉默。
有時候沉默是金,有時候沉默是抗議,有時候沉默是無言以對…………
大家現在一起沉默,各人是為什麼沉默,各人明白。既然在沉默,就沒有人解釋,也不會去要求別人解釋。
苗應達不愧在官場混跡多年,現在仍然掌握主動,他仍然那樣的語調︰「我知道現在誰也不會支持我去還賭債,我也沒有想過用那麼的錢去還賭債,我更沒有想動用我和你們媽媽的共同財產去還賭債……。」
人眾驚愕的一齊盯著苗應達,難道心目中的「清官」苗應達除了有突然鑽出來的私生子,還私藏有巨額不明財產!?真正是名副其實的**份子?
苗應達苦笑了︰「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剛才說了,我說的是我現在需要去救苗冶,我不是用錢去救他,我就是有錢也不會這樣做,何況,我根本沒有。但是,他是我的兒子,我必須去救。你們是我的親人,最親的親人,我必須告訴你們我要去做這件事情,必須告訴你們我為什麼要去做這件事情。我沒有企求你們理解或者諒解,更沒有想取得你們同意,我只是作為我是家里面的成員,而且暫時還算是重要成員,要在事前向你們通報……。」
沒有人听懂苗應達的解釋,也不打算弄懂。他們只是急著知道怎樣解決這個「賭債」問題。
苗應達對人們的表現視而不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是我的報應的時候了,是我應該向你們,我的最親的親人,坦白我隱瞞幾十年前犯下的錯誤,我現在唯一的請求是,請你們听完我的坦白交代。
「那是我剛和你們媽媽新婚,7天婚假還沒有完,我作為提拔不久的科長,奉命出差,遇見了苗冶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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