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突然襲擊
沙媽媽靜靜的斜靠在沙發上，說靜靜的，只是沙媽媽的外表，她一動不動，她目光定在一個地方，她面無表情。
但是仔細看，還是在微動，手和腳不時微微挪著位置，眼皮不時猛眨幾下，目光散著，什麼也沒有進入眼內，額頭上的皺紋時緊時松。
這些外表的微動和沙媽媽內心的翻騰照應著、相關著。
沙媽媽早就感覺到沙秋雯找到了敬春雪，特別是沙秋雯結婚以後，常要換一個房間接電話的時候，沙媽媽就肯定沙秋雯是在和敬春雪，或者那照片上的女孩通電話。沙媽媽太了解沙秋雯了，沙秋雯從不說謊，不會裝，好些工作上的電話，沙秋雯隨便就接了，並沒有虛心的換地方，包括她升職以後後的重要電話，都是沒有回避媽媽的。沙媽媽注意到，每當沙秋雯刻意要換地方听電話時，沙秋雯看媽媽的眼神里都有欠意。現在沙媽媽回憶起，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感覺。
對于敬春雪的突然消失，當時因為她是直接造成丈夫病故，沙媽媽確實非常恨這個不懂事的逆女。隨著時間的流駛，沙秋雯的健康成長，沙媽媽開始想念敬春雪，常常用沙秋雯的情況比照著幻想敬春雪應該怎麼怎麼。這些短暫的幻想除了造成惆悵，過是無際的哀愁。尤其隨著退休以後，空閑時間多了，更是這樣，常常看見沙秋雯，就想到敬春雪。
沙秋雯把張少南下載史小麗的照片帶回家，沙媽媽一看，就以為是敬春雪的女兒，這讓沙媽媽喜悅了一陣，看著那酷似敬春雪、時尚略帶病容的女孩，沙媽媽感覺到了她的調皮、野性和倔 。大概是老年人的通病︰孫輩特別親，沙媽媽非常喜歡這個孫女，所以不斷催促沙秋雯找她。
在沙秋雯始終沒有懷孕的日子里，沙媽媽總認為是自己的原因，使女兒不孕，就更希望見到敬春雪和她的女兒。在沙秋雯懷孕以後，沙媽媽就希望敬春雪和她的女兒能夠回家，實現全家團聚。特別是在萬教授夫妻來家說了敬春雪中學上電視台的事情以後，沙媽媽除了對敬春雪的內疚外，沒有一點對敬春雪的埋怨了。
剛才听見沙秋雯月兌口說了和敬春雪通過電話，知道沙秋雯已經找到了敬春雪和她女兒，又見沙秋雯中斷了說話，馮超轉移了話題。沙媽媽意識到是沙秋雯還有顧慮，沙媽媽就從理解女兒的角度，用沉默來讓女兒有個緩沖時間，等她消除顧慮了，會告訴自己的。
沙媽媽現在就在思考，自己應該怎麼樣了幫助沙秋雯消除顧慮，消除對自己認識上的誤會，真正坦誠相處。
朦朧中，沙媽媽感覺幾個人圍在身旁，睜眼看見了張少南的女圭女圭臉。
沙媽媽笑了︰「你們也來了。」
鐘渺渺笑著︰「伯母醒啦，打擾你休息了。」
沙媽媽坐正了笑著︰「我沒有睡，人老了，覺少，是剛到嗎？怎麼沒有听你們說今天來呀？」
沙秋雯︰「還不是女圭女圭臉要給你驚喜。」
沙媽媽看著張少南︰「驚喜，驚喜……。」
鐘渺渺拉著沙媽媽的手︰「伯母，還有更驚喜的哩……。」
沙媽媽笑著平靜的說︰「是春雪來了，對不對？讓她們進來呀！」
四個年輕人都呆了，呆呆的張著嘴唇，盯著沙媽媽。
沙媽媽笑了︰「怎麼，還不讓我更驚喜嗎？」
鐘渺渺扶住身旁的沙秋雯，為她撫著胸。
沙媽媽奇怪的看著沙秋雯︰「雯雯，怎麼啦，媽媽的話會嚇著你？」
沙秋雯深呼吸著︰「媽媽，你怎麼知道姐姐要來？」
沙媽媽︰「雯雯，在我面前你不會說謊，又不會在我面前掩飾，我早知道你和你姐姐聯系上啦。快讓她們進來吧。」
沙秋雯︰「不。不是……」
沙媽媽指著鐘渺渺︰「什麼嘛，剛才是不是春雪的電話？春雪他們是不是和你們一起來的？就讓她們進來，我已經更驚喜了。」
鐘渺渺忙說︰「伯母，你真神了，一猜就中……不，一猜就錯，哈哈……」
沙媽媽笑了︰「就學少南不正經，這個時候還開玩笑，真要夫唱婦隨呀，嘿嘿……。」
張少南做出認錯的樣子︰「伯母，該我檢討………就是有個難題。要請你老人家幫助………」
沙媽媽坦然的說︰「說。」
鐘渺渺微笑著︰「伯母，我也先檢討，是這樣，姐姐要明天才到，有件事情，我們不知道做得妥當不妥當，就是我們顧慮著姐姐，沒有先告訴姐姐，你老人家在這里……」
沙媽媽閉著嘴，低垂了眼皮︰「我知道，是她不願意見我，不怪你們，是我害了她。」
鐘渺渺說︰「伯母，不是這樣的，姐姐不是這樣的……。」
沙秋雯忙去撫沙媽媽的手︰「媽媽，真的不是這樣，姐姐從來沒有說過不願意見你的話，是我們顧慮她不來北京，故意說你在成都丟不下學生的課……」
沙媽媽讓沙秋雯坐好姿勢︰「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話。現在知道你姐姐來，我就更不後悔來北京了。你姐姐是為了你生小孩，特地來經佑你的（成都話經佑是照顧、養護的意思）。我很高興她這樣做。她當年分娩，我就應該經佑她的，我沒有做呀。我現在高興……」
四個年輕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沙媽媽看看四人︰「我知道，你們的難題是，怎麼告訴她，我也在這里，如果她確實不願意見我，應該怎麼辦？是這樣吧？」
四個年輕人還是不知道該不該接話。
沙媽媽說︰「這個難題確實是我造成的，就讓我去解決……。」
沙秋雯叫道︰「你？媽媽，你怎麼解決？」
沙媽媽拍拍沙秋雯的手︰「相信媽媽吧，我會讓你姐姐高高興興的和我一起經佑你的。這樣，明天是小超去接機吧？你認識她們嗎？」
鐘渺渺︰「我去……」
沙媽媽︰「你也認識？」
沙秋雯紅著臉︰「媽媽，對不起，我瞞了你，我們四個在婚假旅行時就找到了姐姐，渺渺姐和姐姐關系很好……」
沙媽媽︰「我不怪你們，讓你們為難了，這事，我很感激你們。你姐姐也一定是感激你們的。這事就不說了。這樣，既然渺渺和春雪是那樣的關系了，就更容易辦了。渺渺，你接到她們，就直接帶到我的房間，先讓春雪見我，我在我房間等她……」
沙秋雯︰「媽媽，這樣行嗎？這是突然襲擊呀，姐姐沒有思想準備的……」
沙媽媽笑著︰「雯雯，你們剛才在外面猶豫半天，是不是也擔心了我被突然襲擊？」
四個人互相看看不好意思的笑了。
沙媽媽︰「其實，從你們找到春雪那天，春雪就開始了和我見面的思想準備，甚至可能還早。告訴你們吧，從看見你們弄到的我孫女的照片那一刻起，我就開始了團聚的思想準備，只是沒有想到會等這麼久，我當時以為十天半個月就能夠呢。你們說，會感覺突然襲擊嗎？春雪不會的，我的女兒，我懂。」
四個年輕人都服得不能再服了，看著沙媽媽，不作聲了。
沙媽媽問︰「春雪說了是一家人來嗎？」
馮超說︰「姐姐本來計劃結婚時才來我們這里的，現在是為了……」
沙媽媽︰「她女兒不來嗎？」
馮超突然短路︰「姐姐沒有女兒，她還沒有結婚……」
沙媽媽厲聲︰「我是說照片……」
四個人都噤聲了。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突然襲擊！
沙媽媽緩和口氣︰「你們是不是又有什麼顧慮？不怕，我都能夠承受，這幾十年里，我什麼都設想過，我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一瞬間，鐘渺渺張開嘴，她要全說了，張少南悄悄用手拐觸鐘渺渺，鐘渺渺順張少南的目光，看見沙秋雯哀求的眼神，看了一會，拉住沙媽媽的手。
鐘渺渺誠懇的樣子︰「伯母，是這樣的，少南的美容醫院因為工作需要，安排了一些員工，在市面上尋找素材，就象電影公司的星探一樣，找各型美人。因為業務特殊，醫院員工只能**，而且不準和被拍人接觸，拍回以後後還不能夠追問，否則就有法律責任。那張很象伯母孫女的照片，就是這樣拍到的。我和少南也因為顧慮法律問題，沒有敢告訴秋雯妹妹的這些真實情況。這樣的女孩，我們就只有到處找，成都找，沒有找到，其他地方有我的朋友的，也托他們找……」
馮超說︰「姐姐說她的孩子死了，我們怕提這個問題讓她再傷心，就沒有敢仔細問。更沒有敢給她看照片。姐姐一提起孩子，就要哭。」
沙秋雯︰「所以，我不問姐姐這個問題，姐姐現在才恢復生活的樂趣，這個姐夫很愛姐姐，很體貼姐姐，身體好，人也好，是個做學問的，現在是廠里的總工程師。對了，姐姐和他一個廠，是廠辦公室主任，姐姐也非常能干的。」
沙媽媽被引上了新話題︰「春雪本來就聰明，做事情很認真的。听你們這樣說，他們倆象我和你爸爸。」
沙秋雯不放心的加了句︰「看姐姐和姐夫現在那樣幸福，我們就不再提她過去的事情了……」
沙媽媽說︰「你們做得對，在你姐夫面前，就更不能夠提以前的事。我也不會和春雪說那孩子照片的事情的。」
沙秋雯終于放心了。
最「放心」的還是馮超。
鐘渺渺心里卻塌實不起來，張少南感覺到了，心痛的拉過鐘渺渺的手，給她溫著。
未完，請繼續看第211節產房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