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韋東彪的坎坷人生（13）苗應達寫血書
廠長書記其實是很不願意讓苗應達進廠區的，他們對這些被造反派「解放」出來的「革命領導干部」的品質，是厭惡的，這些人沒有公心，只有自己的私利。他們到一個地方，為了自己和小集團的需要，就會用支持一派，打擊一派的辦法，挑動群眾斗群眾，不管群眾死活，不顧國家利益，破壞生產，破壞社會生活。省革命委員會的那兩革命領導干部副主任，就是那樣公開做的，他們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亂起來，到一個單位，那個單位的生產就癱瘓……現在運輸部已經爛得沒有辦法收拾了，廠長書記不願意電子工廠也癱瘓，衛星工程受影響，對不起**周總理，更對不起幾位一生操心的老帥。因此，廠長書記是非常不願意苗應達進廠區了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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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廠長書記又不敢不讓苗應達進廠，現在造反派背後的那些人已經在造謠說衛星工程、**工程是老帥搞的獨立王國，正想攻擊老帥們呢，想抓達把柄，打倒老帥們。如果苗應達沒有進廠，就可能被他們顛倒是非，作為老帥們搞獨立王國的證據，向老帥們發難。
保衛部收到的文件，是賦予了苗應達在廠區活動的資格的，廠里就更沒有理由不讓苗應達進廠活動了。苗應達那天在火車站故意裝腔作勢的說不能越過邊界，可能就是要想制造這樣的把柄，如果當時幼稚的相信了苗應達的話，沒有堅持讓他進廠區，後果不堪設想。為了大局，只有讓苗應達進廠。苗應達弄出事來，再對付。
現在苗應達進廠了，苗應達想做什麼，能做什麼，全是苗應達自己決定。廠長書記只有看著。
苗應達去了幾個車間，還象模象樣的向職工們作了檢討，說周總理看了電子工廠職工因為專用火車被壞人破壞，生活十分困難的報告，總理知道職工們那樣困難，仍然堅持工作，保證了衛星成功，總理哭了。苗應達流著淚向職工們保證，只要他管一天運輸，就絕不讓職工們再受苦。
在去了大多數車間以後，苗應達提出要和所有的專家見面，向他們做公開檢討。廠長書記就擔心專家們說話太直，他們會就事論事抨擊發生的具體事件，就會涉及對造反派的評價，對形勢的評價，這些在當時是非常敏感的話題，會造成政治影響。他們都清楚苗應達曾經利用蘇聯專家，整過曹工，曹工一直不服，一直要求公正對待，要求追究苗應達，現在更擔心曹工向苗應達個人做出出格的舉動，他們熟悉曹工，曹工激動時是不管不顧的。他們想說服苗應達不開這個會。
書記說︰「苗組長，現在衛星工程在關鍵時刻，專家們的工作都非常緊張，常常是夜以繼日的工作，腦力勞動是連續勞動，中斷了，要花更多時間來彌補，苗組長讓他們停止工作來開會，可能………還有，專家們的脾氣，激動時是要罵人的，所以，是不是就不開這樣的會，就在各車間再視察。或者找專家個別談話。他們個別談話時，常常是非常理智的，如果聚在一起，互相啟發，常常會火帥澆油，會罵人，會發生過激……」
苗應達笑道︰「做錯了事情，應該被他們罵嘛………」
廠長笑道︰「運輸部的事情和苗組長沒有關系…。」
苗應達說︰「怎麼沒有關系？我現在就負責電子工廠的運輸工作嘛。這個檢討，我是一定要做的，不能是個別的悄悄作，而且必須是公開作，這也是周總理要求的，本來我是沒有這個資格代表周總理，省革命委員會主任太忙，他過不來，他讓我來，特別強調了要向專家們公開檢討，我不能失職吧？請廠長書記支持一下，要不我就自己去一個一個的請。」
話說到這個份上，廠長書記只有通知了，至于誰來誰不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曹工到廠部會議室的時候，專家們都到齊了。
廠長書記很奇怪，這些平時很難參加技術討論會議以外的會議的專家，現在怎麼都來了，雖然不準時。他們更驚奇曹工到了。
看見已經沒有人進來了，他們們原以為曹工不來了呢，正要讓苗應達宣布開會。曹工昂著頭進來了。曹工徑直去了第一排中間坐了，這一排沒有坐人，第二排也沒有人，專家們都習慣謙讓，早到坐後面，三排以後，越後排越是坐滿了的。（本《成都探戈》是《小說閱讀網》唯一簽約發表。其他網站發表均為盜竊）
苗應達正在第五排和周圍的專家聊天，見曹工到了，立即客氣的和正聊天的專家作了個抱歉的手式，站起來，去到主席台，站的位置，正對著曹工。
苗應達沒有向廠長書記招呼，兩手舉起壓了一下︰「請各位專家，在正式開會以前，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這是專家們的寶貴時間，請大家勉強接受，好嗎。」
苗應達的話引起了小的笑聲，有覺得詼諧有趣好笑，有認為是裝模作樣，用現在的話是作秀而嘲笑，曹工是明顯的譏笑︰看你怎麼表演！
苗應達突然深深的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沒有起腰，看著曹工︰「請曹教授，接受無知的苗應達遲到的道歉，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不可能挽回我對曹教授的傷害……」
曹教授坐著，仰著臉︰「苗處長，啊，應該是苗大組長，如果你是來表演給大家看的，你成功了，我祝賀你。是因為你維護的人在珍寶島被我們打敗了，你不得不這樣作個樣子嘛？我體諒你內心的苦衷，為了你的官帽，你已經不是一次的這樣下作了。如果你今天讓大家為這事來，我回去工作了，現在沒有閑功夫看這樣的鬧劇。」
曹工說完就站起來，昂頭邁步。一些專家也起身了。
苗應達立即哭了，哭著︰「求求您，曹教授，別忙著離開，求求各位專家，我真是誠心誠意的要向曹教授，向各位專家檢討呀……」
曹工回頭怒不可遏︰「誠心誠意，從你嘴里說這樣的詞，我听著惡心！你和你父親現在還在迫害大專家大英雄，這是誠心誠意？由于你們父子的陰謀，讓這樣戰功卓著的大專家大英雄貧病交加，這是你們父子的誠心誠意？秘密戰線的中堅，你們為了私怨，不顧國家需要，讓她轉業，我們這里多麼需要她的數學才能，你們父子卻容不下她，讓她賦閑。真可笑，還大言不慚公然說是誠心誠意。算啦。我今天說在這里，我不怕你們父子報復的，我現在是沒有機會，有機會我讓周總理給評評。」
曹工說完又邁步，專家們也七嘴八舌對苗應達斥責起來。廠長書記急忙安撫著，起碼的樣子還是要做的，同時擔心曹工給金幗惹出新的麻煩，暗暗拉著曹工快離開。
苗應達哭著高聲叫道︰「曹工，我求您了，俗話說，死也不能是糊涂鬼，曹教授，您說的這些，我真不知道呀，這個大專家大英雄在廠里？我沒有听說呀………」
曹工︰「幸虧您不知道，知道了，她還有活路嗎？你這是想詐我？我不會告訴你的！」
苗應達大聲的︰「我保證，我立即讓廠長書記重用這位大專家………」
曹工︰「你是想現在先糊弄我們，然後就置她于死地？」
苗應達；「我現在當著各位專家，廠長書記，以黨性保證，絕不對曹工報復，保證讓那位大專家和各位專家一樣………」
曹工指著苗應達︰「你有黨性嗎？你配說黨性嗎？」
苗應達突然把手伸進嘴，使勁咬了︰「我現在寫血書，向全體專家保證！」
苗應達瘋了似的扯下主席台旁邊的一幅側幕，側幕是黃綢，落在地上，苗應達拉平黃綢，把口中的手指退出，立即在黃綢上寫起來。
苗應達的行為震撼了所有的人，廠長書記忙著讓人請醫生，好些專家擁上了主席台，曹工呆了片刻，也上了主席台。
曹工沒有看苗應達寫了什麼，他上前一把扶起苗應達，使勁捏緊了苗應達破了手指的手腕，為苗應達止血，說著︰「我信了，我相信您了…。」
旁邊的專家也都說；「我們相信您…」
中國的知識分子就是這樣感性，就是這樣寬容，就是這樣簡單。在血面前，沒有了懷疑，輕易就原諒整過自己的人，就完全相信了本不能夠信任的人。
醫生來了，忙著治傷。
苗應達不在乎手指的傷口，拿過醫生的紗布自己纏了，對大家說︰「現在可以開會了吧？那就請各位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曹工，可以坐在我旁邊嗎？」
曹工發覺自己還捏著苗應達的手腕，笑了︰「行，等你傷口不流血了我再松手。
苗應達向主席台下面點頭︰「說真的，我現在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是死而復生。我感覺是我的靈魂得到了新生！是曹工，是所有的專家，讓我得到新生。我坦白告訴大家，幾天來，在車間里的檢討，我還是真心的，但是也是因為周總理交代了，主任要求了，是有完成任務的因素。運輸部的壞人能夠長時間破壞電子工廠的運輸，不是電子工廠的問題，完全是我這樣在省里工作的人無作為，為什麼這樣無作為，你們都明白，我也明白，明白的話，心里明白就是了，不在嘴上說了。我現在敢保證，在讓我管電子工廠的運輸工作的時候，運輸不會再是問題，即使讓我死，我也保證…。」
會議室響起了掌聲。（本《成都探戈》是《小說閱讀網》唯一簽約發表。其他網站發表均為盜竊）
苗應達壓壓手︰「鼓掌還太早，我知道今天我的表現會有小報告打到什麼地方。我明白我這樣說的後果，就是這個明白，明白的東西就不說它。反正，我和大家現在是同心的。同志們，剛才曹工直言聲討的事情，我完全相信是真的，而且我已經感覺到，真實的情況比曹工說的還嚴重。我父親的事情，是我父親的，我不會為他解釋，也不會為他開月兌。同樣，是我做的，我一定承認錯誤，雖然事後承認錯誤，沒有意義，就象我對曹教授的錯誤一樣，曹教授能夠忍辱負重，在我錯誤打擊他以後，仍然默默為人造衛星作貢獻，這是我一輩子，下一輩子都內疚的。」
苗應達看了傷手，對曹工說︰「曹工，謝謝，你可以松手歇歇了，讓您受累了。」
曹工看了傷手，松了自己的手，要離開主席台，被苗應達拉住。
苗應達對台下說︰「同志們，就我犯的錯誤，最不應該饒恕我的應該是曹教授，最有理由不救我的也應該是曹教授。可是同志都看見了，剛才第一個說相信我的是曹教授，第一個全力為我止血的還是曹教授。其實，曹教授，各位專家，在這里，我的生命是最渺小，是最沒有價值的。你們是太高尚，太偉大了。我現在最切實的感覺到，我父親，我，之所以不斷犯那些嚴重錯誤，關鍵就是一個私，為私，全是為了私，這些年爭過去，斗過來，還堂而簧之和國家、黨掛上鉤，讓你們飽受苦難。我真有罪呀。我想好了，口頭認錯需要，重要的是用我是實際行動，我的工作效果，來彌補造成的損失。說實活，我也剛從牛棚出來不久，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回牛棚，但是，我保證，干一天工作，我就在這一天為專家們擋一天風雨，做好一天的事情…。」
曹工帶頭鼓掌。
苗應達壓壓手。認真的︰「同志們如果這樣，我就不再說了。這樣，請各位專家，請曹教授，請你們說，願意上台上來說，願意就在座位上說，都行，提意見、說建議，就是罵我，都行，今天就不拘一格了。確實，罵罵也是很有好處的，我知道專家們心里郁積了太多的憤懣，不發泄出來，是很影響健康，也影響工作的。為了衛星工程，就通通發泄掉，話明氣散嘛，工作才輕松，身體才健康嘛。還有我想建議，是不是還是舉手發言，不七嘴八舌………」
「行………」會議室響起同一個聲音。
專家們熱烈有序的的發言了。雖然也有激動、也有斥罵。廠長書記已經不擔心會場內的事了，他們現在正悄悄為金幗著急，他們知道，接下來，苗應達肯定要問清楚金幗的事，他們沒有把握苗應達會做什麼，金幗的事，畢竟是苗應達的父親干出來的，苗應達會繼續公報私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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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請繼續看第283節韋東彪的坎坷人生（14）燒黑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