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之勢是極快極猛的,姜翎月起先還有些膽戰心驚,但是發現自己能夠御風而行時,心情便是漸漸平復,下墜之勢也是漸漸便緩了。繼而听到有人的呼喚聲時,她更是吃驚,自己一切都是偷偷進行的,怎麼會有人知道?
落地之後,姜翎月四下一望,快速躲在了一顆樹後,那風把聲音都有些吹散了,她是隱約听見有人在喊自己,卻听不出是誰的聲音。自從法力高深之後,這黑夜之中也能視物,而且,還很清楚。
很快,陽羨也便是落地,四下張望,仿佛不見姜翎月身影大為驚訝。這縱身躍下之後才發覺,似乎也是發現事情便非是自己想的那樣,前方墜落的姜翎月身形很快被夜色掩埋,但也沒有听到任何驚恐喊聲,這落地之後更是看不到人影。
「你跟著我做什麼?」看到是陽羨,姜翎月倒是不害怕了,便是大咧咧地走出來質問道。
看到姜翎月安然無恙,陽羨反而是面色難定,如此高空墜落,若無御風之術,定是會粉身碎骨的。但是此刻看姜翎月一點事情都沒有,他不禁深深懷疑姜翎月的修為了,在平淡無奇的外表下面,當真如此嗎?
「深更半夜,我見你獨自一人來這後山,大為驚訝,見你縱身跳崖,以為你心理想不開,但現在我發現我想錯了」陽羨如實回答道,但語氣之中便非是坦白,而是質問一般。仿佛覺得姜翎月暗地里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姜翎月對陽羨的感覺已經不再厭惡或者有偏見了,自從自己得了那深厚法力之後,看人也有些不一樣了。陽羨一心捉妖無可厚非,那些往日的過節也都煙消雲散了,但是不代表兩個人就是一路的。「此地是扶搖仙境的禁地,非扶搖仙境門人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姜翎月開口說道。
「既然是禁地,定也是不許尋常弟子進入的,否則你也不會山更半夜前往」陽羨說道,顯然是不想離開,要看個究竟了。
姜翎月在看到陽羨的時候,心里打了轉,腦海里是冒出一個念頭來,這是扶搖仙境,陽羨一個外人闖入是極為不當的,但是這不正好來掩藏自己的蹤跡。陽羨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太一根筋,認準的就不掉頭。這樣正好,若是真觸動了其他人,那就由他來頂這個黑鍋這般想著,姜翎月也不隱瞞自己的來意,開口說道︰「這里的確是扶搖仙境的禁地,不許人進入,而我敢冒著被逐出師門的危險來這里,是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被卷入這些事情,這里有一口輪回井,喝了井水就能知道人的前世。我就是想來看看好端端的我為什麼會要來遭遇這一切」
陽羨是看出姜翎月面上的憤憤不滿的,她是真的很不甘願的樣子,難道說對于玄參真人要她參與的那些都是她不願意的嗎?對于姜翎月的來歷,他陽羨是最清楚的。一個不屬于這里的靈魂被束縛在這個世界,難怪她如此的不情願了。
「你明知為發現會被逐出扶搖仙境,為什麼還如此冒險?」陽羨不由問道,「在扶搖仙境修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該感到慶幸」
「呵,對我來說,能回到我的世界才是我要的,其他的我都不稀罕。」姜翎月嗤笑道,「我可不像是你們這些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的,我的家鄉可要比這里精彩多了,但是我知道我已經回不去了,所以我只想看看我被卷入這些事情里的緣由,究竟前世我是做了什麼孽才會被卷入這些事情里」姜翎月說著便有些無奈委屈氣氛模樣,看著倒也像真的一樣。
陽羨听了,雖不能完全贊同,但也不至于無法理解,這人各有志,也不能強求。「既然被我撞見了,我便不能裝出無事,也罷,你自去取那井水,我便在這等候吧」
姜翎月見狀也不多說了,便是自顧尋找鄔桑口中的那一口井。這崖底也沒多寬闊,很快她就發現了那一口幾乎被青草掩蓋的井,心喜之下,便是往前走,但是剛踏出一步,便覺得一道猛烈的氣浪擴張開來,一則是真的沒有防備,二則是陽羨在場,不好表現出自己的本事,姜翎月驚呼一聲,便是急急後退,摔倒在地。這個時候再望過去,便見那口井的四周散落這幾塊石頭,之前倒也是看到了,可是又怎麼知道這幾塊石頭不是隨意擺放,而是布著結界由那幾塊石頭作為基石,氤氳無色霧氣結成一個罩子一樣將那口井罩住
陽羨也發現了這一點,看來這禁地是真不容許人進入的,前世因緣豈是能隨意窺視的?
姜翎月撿起身邊的石頭便是擲去,卻是看到石頭觸踫到一層罩著的霧氣便是落地,都走到這一步了,她怎麼能回頭?
「姜姑娘,你也看到了,既然是禁地,那就不該闖入,還是回去吧」陽羨開口勸道。
「要走你自己我,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姜翎月倔強說道。
陽羨看不透這陣法是如何布置的,這個結界他也沒有辦法打破,看姜翎月不罷休的模樣,他便開口勸說︰「姜姑娘,既然是扶搖仙境先人設下的結界,便是特意防備門下弟子取水。你或許以為喝了井水能解你困惑,但是因果循環,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放棄吧」
「我是不會放棄的,要走你自己走吧」姜翎月盯著那稀薄霧氣,那口井就這樣在面前,她怎麼死心呢?就算是硬闖,她也要闖一下,只是如何讓陽羨不阻止?
陽羨這自然不能獨自離去,但也不能強拉著姜翎月走,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姜姑娘,如若你再不走,怕是要驚動仙境門人了。」
「那個時候大家也會問你,你一個外人為什麼要來仙境禁地,對我來說,就算被逐出扶搖仙境也無妨,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修道成仙,又不是沒有地方可去」姜翎月氣話般說道。
難道她指的是蛇妖嗎?陽羨自然而然便是想到了墨諫,不知蛇妖對姜翎月究竟是何企圖,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姜翎月願意,那蛇妖定會接納她的。這人妖相戀,注定是悲劇異常,身為除妖者,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陽羨心中一瞬間便是想到了這些,而他這樣一想,便是見他突然做法,運氣將法力凝于指尖,一道光華升起,直破向那結界
但是陽羨的法術顯然沒有能讓結界打開,而且讓姜翎月著急的是那結界受到外力的來侵,似乎又多了一層屏障。她很想說你給我讓開,我自己上,但是想再看看,便生生忍了下來。
陽羨感覺的法力像是石沉大海一樣,看著一點成效都沒有,但是他又不肯就此把守,仿佛也是被激起了爭強之心一樣,他的法術在同輩中是極為出類拔萃的,就算是扶搖仙境也沒有幾個人能跟他抗衡。這個結界看不出所以然來,他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密不透風
姜翎月看著陽羨那般專注的模樣,心頭使壞,有什麼法術是能讓人瞬間昏睡的呢?這樣一想腦海里自然而然便是冒出一道咒語來。趁著陽羨毫無防備之際,姜翎月退後幾步,倏然出手。
陽羨直覺的一股靈力極快進入自己的體內,尚未來得及看著來源,便覺得眼前一黑,仰面倒了下去。
「呼~」看著陽羨倒下去,姜翎月不放心地上前查探了一下,也不知道這法術能維持到什麼時候。不想浪費時間,姜翎月沉住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站在結界外面,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將周身的法力凝聚與手掌,微微的伸出手去探,是試探的,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是不住的祈禱︰「仙境的前輩長老們,請保佑我吧」
似乎真的是上天庇佑,抑或是扶搖仙境的地盤還是由扶搖仙境的老人做主,當姜翎月的手掌觸踫到那結界時,霧氣極快地散去,一起歸于寂靜。
這麼簡單?似乎讓姜翎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也不想多遲疑,那裝水的工具早已經準備好了,三步上前,便是掬起一捧水裝入壺中,深夜的井水入手極寒,是讓人直打個哆嗦的,裝好了水,姜翎月便是退開幾步,看著倒地的陽羨,又犯難了。自己是就這樣走了,還是叫醒他呢?要是叫醒他,又該做什麼解釋呢?
想想走掉還是不怎麼厚道,姜翎月一邊使出解咒之術,一邊特意撒了點水落在陽羨面上,做緊張模樣。
陽羨恢復清醒的時候整個人是立馬直起身子來,一副警戒模樣。「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看你一直使力,突然就倒了下去,但是那結界也消失了,我取了些水,陽羨,我們走吧」謊話說多了也就習慣了,姜翎月這才發現自己說謊都不需要打草稿了
陽羨四下張望,的確是沒有感受到第三人的氣息,難道方才真的是這樣?可是他感受到的那束力便非是從前方傳來,而是後方那個時候自己的後方,似乎只有姜翎月一個人?可是她有這樣的能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