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墨府是一副死寂，仿佛萬物都是沉睡了一樣，淩杉走在墨家，明明感受到種種妖氣，他卻看不到任何影子。也仿佛是有什麼在暗中指引著他一樣，那種熟悉的氣息掩藏在妖氣之中，在引領著他靠近。
邁進那間院子，唯一一盞亮的燈讓淩杉知道，自己的來意早已經在寒水的意料之中了。是啊，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怎麼會猜不到他的心思呢？他這個師弟，自小就是比他要聰明的啊
淩杉尚未敲門，這門自動開了。一人，一壺酒，兩個酒杯，一看便是早已等待了的。
「我就猜著你會過來，看來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有變啊」寒水懶洋洋地舉杯，對著淩杉笑道。
淩杉是沉著臉的，大步邁進，順手將門掩上，一聲不吭地坐到了寒水對面，那張臉無疑是陰雲密布的天。只是也是提防著寒水一樣，對于面前倒好的酒卻是踫也不踫的。
「怎麼，怕我下毒嗎？」。寒水嘲諷道，「多年不見，你的膽子倒是小了。」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淩杉開口問道。
「一個妖窩，這不是你們已經認定的嗎？」。寒水還有心情開玩笑。
淩杉正視著寒水，仿佛想從寒水那神情之中看出端倪，但是讓他懊惱的便是寒水那副無所謂般模樣。「你不該墮落至此」半晌之後，淩杉開口道。
「墮落，何謂墮落，我自逍遙自在，真叫墮落了？」寒水嬉笑著反問道。
「你整日與妖為伍，難道還不叫墮落嗎？」。淩杉斥責道。
「呵」寒水更是嗤笑了，「也對，在你們的眼里，我早就是那個被妖所惑，背棄師門的叛徒了」寒水也不否認，但是誰都听得出來他的口氣里帶著多大的嘲諷。
淩杉听寒水這種口氣，心中有些火，他無法理解寒水何以選擇這樣的一條路。「你怎樣我不會去管，但是小師弟，你應該知道那是小師弟，就不該讓他跟你一樣」淩杉是斥責的，對于寒水陷鄔桑于此，顯然是大為的光火。
「誰說他跟我一樣？」寒水的神色總透著一股譏諷和不屑一樣，「他可比我聰明多了，小小年紀就看清了一切，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你可看到他有半點被人帶壞或者誘拐的跡象嗎？」。
鄔桑的古靈精怪淩杉一直都是知道的，在扶搖仙境的時候，誰也管不住這個小家伙。
「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是姜翎月誘拐了鄔桑，難道就忘記了一直以來都是鄔桑自己去靠近姜翎月的嗎？」。寒水有些置換了角色一樣，若說之前是淩杉在斥責寒水，現在卻變成了寒水在反問淩杉了。
這些仙境之中的事情，寒水又如何知道？淩杉更覺得寒水是有陰謀的。
「是不是覺得我不該知道這些？」寒水又是看透了淩杉所想一樣，「說起來，人還是我送到了虎口，若是早知道她會有那樣的境遇，我該早早送她去仙境才是」
「你說什麼？」仿佛是印證了自己對寒水陰謀的猜想一樣，淩杉的語調有些拔高了。
「我說，人是我送到了仙境的。」寒水也不怕淩杉多想，「不過，卻是玄參早就指明了要的」
「大膽，你怎能直呼師父名諱」淩杉對寒水的直接稱呼很不悅。
「為何不可以，我既已經不是扶搖仙境的人，為何不能能直呼他名諱？」寒水很直接說道，「不過想必我說什麼，你也不一定會信，那我倒要問問你今日大駕光臨究竟是為何呢？」
「你把話說清楚」淩杉有些氣憤地看著寒水，心中是又氣又恨啊，這自小一起長大的同門兄弟怎能中傷師尊。
「你要我說清楚那莊，是姜翎月何以進扶搖仙境，還是她何以出扶搖仙境，是鄔桑何以離開，還是何以仙境弟子每年總無故失蹤數名，還是玄參那從來不變的容顏？」寒水一口氣說出了許多。
淩杉是听的很清楚的，至于寒水所說的這些，他都不曾去考慮過，姜翎月便沒有那麼重要，雖然她來的莫名其妙，也莫名其妙讓師父收她為徒，更莫名其妙地叛逃了扶搖仙境。玄參的面目從來不變，是他修為之高，才保持容顏不變，這根本也不稀奇，他們是修習法術的啊只是，扶搖仙境每年都有若干弟子無故不見，這卻也是事實，最是那思過崖，每每都會出事的。「寒水，你既然說人是你送過去的，那你告訴我，究竟你要對扶搖仙境做什麼？」
「我？」寒水一哼，「你當真是高看我了，我是巴不得跟扶搖仙境一點關系都沒有。這些都是小事，而是扶搖仙境每年失蹤的人，他們的親人只以為將子女送上了扶搖仙境，總有一天能得道升仙，卻不知道早就做了孤魂野鬼了」
「你不再扶搖仙境那麼久了，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淩杉有些心驚，這一點便不是不曾知曉，只是扶搖仙境弟子太多，他也不見得一一認識。而也听過一些傳聞，多得是受不了清修的苦，逃離的扶搖仙境罷了。
「你一定在想，那些失蹤的人是逃離了仙境，可笑，那結界是每個人都能打開的嗎？即使懂得法咒，如無法力也是打不開；空有法力，又無法咒，也離不開；仙境可真有出息了，一個個弟子都來去自如了啊」又是那種嘲諷的口氣，真是讓人不爽的。
淩杉有些握緊了拳頭，他不是沒有去查過這個事情，那思過崖總是出事，他便借著酒瘋被罰思過，可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不是嗎？這听了寒水這麼一番話，他心頭湮滅的疑慮又有些死灰復燃了，但那也是一點點疑慮罷了，還不至于讓他質疑扶搖仙境。
「寒水，你在萬柳城究竟是準備做什麼？」淩杉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我雖對你失望的很，但是信你良心還在，不會跟妖一起為禍人間。你已經為妖失足一次，難道這次又栽倒在女妖的迷惑之中了嗎？」。
「誰告訴你，是妖就會禍害人間了？這萬柳城好好的人跟妖相處著，是你們這些術者大搖大擺地闖進來，肆意地為所欲為，若是這里的妖真凶狠殘暴，難道你們覺得一干術者還能相安無事嗎？他們任由你們的安排，出城的出城，留守的留守，只不過，是因為早就習慣了安逸，因為不想生事，所以選擇萬柳城，可惜，你們把一切都毀了」寒水說道，一副遺憾神色。
「你當真是為妖所惑，竟是一口一句為妖辯解。」淩杉有些看不起寒水一般道，「妖的歲月無盡長，人卻短短數十載，以各種情愛名義，卻是耗盡人的生機，難道這還叫無害人之心嗎？寒水，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楚，人與妖之間的界限天生萬物，生來就不是平等的。」
「是啊，當真是不平等，生為妖，是要苦苦的修煉百年千年，才能化為人形，雖有漫長的生命，卻總是孤寂為伴。」寒水先是順著淩杉的話，繼而話鋒一轉道，「她有錯嗎，只是想到世間看一下，只是遇上了我，是我愛上了她，連累了她。竟最後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而逞凶的人一個個說著是救我于苦難之中，你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正義嗎？」。
「你果然還是記恨著之前的事情，那是妖，寒水，師父跟師兄弟們沒有錯，在扶搖仙境這等聖地，都出現了妖，這本該是不允許的。」淩杉勸慰道。
「誰說扶搖仙境是聖地？」寒水看著淩杉，眼神之中有些冷意，「那本來是妖修行的山頭，被扶搖仙境的祖先搶佔了不說，還將原始的妖困在結界之中，讓他們守著那一天一地，永遠都走不出來」
「你胡說什麼」淩杉訓斥道。
「不信，也對，在你的心里，扶搖仙境是天，玄參是地，哪還理會真正的公平和正義」寒水有開始諷刺了。
「我不理會你的胡言亂語，你們自己墮落就好了，小師弟，我們是要帶走的，我來，只是介于往日同門之誼，來提醒你一句，日後若是起了沖突，就不要怪我們不講舊情」淩杉是準備走了。
「我絲毫不怕你們起沖突，自以為扶搖仙境有多了不起的人啊，殊不知，真正的高手一直在外頭。扶搖仙境昔年輝煌時日的弟子，那些真正扶搖仙境的弟子，都還在呢。」寒水語氣慢慢放緩了，帶著些懶散口氣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昔年輝煌時日，那又是什麼時候？」淩杉這個時候腦海里轉的很快，便是浮現了閻昊息的身影，那個算是匆匆一見的人影，再加上支離破碎的片段，總覺的那個人就是寒水口中所說的。
「我是什麼意思，你以後就會知道，我也是看到昔日同門的份上先提醒你，不要盲目地相信你所看到的，省的那一日所尊重的人倒塌之後覺的被騙。」寒水已有所指。
淩杉有些想繼續詢問，但又覺的出來時辰已不短了，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又要多生事端，便是準備離開。
「下次你若再來，我們幾位扶搖仙境的棄徒都會來跟你敘敘舊」寒水笑著說道。
「不必，我自不會來听你胡言亂語了」淩杉撂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也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