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公主,我們誰都沒贏呢~賭約怎麼辦?」加利亞西看上去沒有任何影響,妖嬈的講著利益的分配。
「加利亞西,你沒有感情嘛?!」瑪利亞回頭對著加利亞西大吼,然後看到加利亞西戲謔的表情,瑪利亞用手扶著額頭「……抱歉,我有些累了,請讓我一個人靜靜。」她對加利亞西根本沒什麼好責備的,加利亞西似乎只把這些當成了一出戲,還有些贊賞最後一出峰回路轉,但是這種贊賞是如同看戲一樣,于自己無關痛癢,連感觸也那麼輕薄,一捅既破。
加利亞西看著瑪利亞有些疲倦的樣子,還帶著的不觸及真心的誘惑笑容「我狡猾的小公主,難道你是被感化了嘛~這可真糟糕,我還期待你回恩斯特的表演呢,如此多愁善感的心,在恩斯特你可是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有時候,你的感傷點更像普通的平民,而不是利益至上的貴族,還真奇怪哦~」尾音帶著說不清的意味。
瑪利亞覺得加利亞西的敏感太奇怪了,或則說,他的觀察力實在不像一個年輕人,一個年輕人就算看出瑪利亞的觸動,可是無法得出這種結論,這種熟練的對比和攻擊人心的敏銳,實在不是一個年輕人能輕易把握的,這和聰明與否無關,而是經驗的問題。他那不受觸動的樣子,也不像沒心沒肺所導致的,更像見多識廣而很難再有感觸的老練。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信息爆炸的世界,任何消息在經過口口相傳之後,都變得面目模糊,所有的戲劇和傳說,向往的都是光明,正義,英雄。悲慘除了生活以外再無其他表現手法。
加利亞西怎麼擁有那超出年齡的閱歷和經驗的?瑪利亞對加利亞西是真的無解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瑪利亞想著加利亞西的詭異之處,听到耳邊的喃語,猛地抬頭,加利亞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瑪利亞身邊,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注視著瑪利亞。
瑪利亞不想再和加利亞西提及感情,人性,良心之類的了,經瑪利亞鑒定,加利亞西沒有這個功能「我在想,人心果然不可琢磨。」瑪利亞挑了一個比較空洞的話題,不過也是真正的感觸。
「原來小公主是為了這個悶悶不樂啊,我就說你怎麼會讓我失望呢。」加利亞西說起失望的時候一陣認真的殺意逼到瑪利亞身邊,瑪利亞無語的看著加利亞西,他居然認真的覺得自己要是被感化的話就殺了自己,人心不可琢磨,加利亞西的性格比人心還不可琢磨。
加利亞西不知道瑪利亞的月復議,只是隨意的說「高尚和卑鄙只有一步之差,我們選擇了卑鄙,安娜為了區別與我們的不同,只能選擇高尚了,說起來,呵還是我們制造了一個懺悔者,神靈會表揚我們的,多了一個虔誠的信徒。」
瑪利亞有些驚訝,這就是加利亞西的結論?果然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就是用這種想法逃避罪惡感的?」瑪利亞還是有些忍不住了,仰頭詢問。
加利亞西的表情在正午的陽光下有些模糊不清,他的表情還是如此誘人,語音還是動人,可是瑪利亞感覺到一種真實「安娜的樂趣就是折磨人,死在她手下的人每一個人都是痛苦而死,她本來就不是無辜的白雪,死于懺悔有什麼不好。不過有些人的罪惡,就算是懺悔也無法洗淨,只能一直走下去,不成功便成仁。」
瑪利亞不知道要說什麼,看著加利亞西接著說「安娜自己選擇了復仇,選擇了腐蝕冤魂,選擇了死亡,這種選擇是一種幸運。還有一些人,他所有的生活,權益,連死亡都無法自己選擇,只能掙扎在這世間,呵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影而已。」
瑪利亞握住加利亞西的手「你,你沒事吧?」
加利亞西回一魅惑的一笑「哼呵所以還不如隨心所欲的玩一下,小公主你說呢。」
瑪利亞無法分辨加利亞西的情緒,但是她不想再聊下去了,越聊自己的世界觀就越受加利亞西的影響,瑪利亞笑著聳聳肩,走向觀禮台,加利亞西猶如神祗一樣,好似預言的話壓在瑪利亞心底「想要充滿樂趣的活下去,就要比生活本身更瘋狂,陽光之下,並無新事。」
死刑儀式是每個人分開進行的,死法也各不相同,最嚴重的就是腐蝕冤魂的頭領,他會在最後死于碎身刑。安娜因為沒有什麼確鑿的罪證,最後放棄抵抗被捕,因此判定罪過最輕,第一個行刑,判于絞刑。每個國家的刑法都不太一樣,像教會更喜歡火刑或則溺刑,認為這樣是淨化了邪惡,還有十字架刑是最接近神的刑法。恩斯特只有貴族才能接受斬首刑,每個快刀劊子手都收費不菲,為了體面和快速,貴族必須自己付費,而失敗的角斗士則一般是割喉刑。
各種各樣的死刑無意展現了人類最瘋狂的天賦和創意,自由聯邦的死刑比較偏愛機械類,也就是借助道具,精妙的刑具代表了自由聯邦高超的制器水準。
瑪利亞做在觀禮台,用觀賞望眼鏡看著安娜臉色蒼白,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頭被套上了繩子,然後一個土系法師揮動魔杖,安娜腳下的地板就消失了,安娜就像一塊石頭一樣往下掉,但是繩子展開,勒緊安娜的脖子,四面的觀眾開始呼叫,安娜的腿在半空中胡亂的蹬著,臉色越來越紅,身為4階武者,安娜閉氣的時間比普通人長很多,可是看起來她沒有使用這種技巧。
瑪利亞一只手拿著望眼鏡,一只手握緊手中的特赦令,心中暗想「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後悔吧,叫我的名字。」安娜的腿不再揮動,頭終于耷了下去,瑪利亞听著觀禮台上的掌聲,和下面觀眾的歡呼聲,慶祝聲,如此熱烈的景象,瑪利亞心中一片冰冷。
瑪利亞看著四周都喜氣洋洋的樣子,潔西卡拍手叫好得最大聲,薇薇安和露易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是個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瑪利亞頭再一次這麼清晰的感覺到一種孤獨,這個會把死刑當成最盛大開幕的世界,就是自己現在的所在之處。
瑪利亞終于撕碎了波濤經營得來的特赦令,好像撕碎了自己最後一點人道主義。
瑪利亞挺了挺那不能再挺直的背,保持著一種禮貌得體的微笑,走到加利亞西身邊,從容的說「雖然這個賭約誰都沒有贏,不過我想,我們有些利益是可以交換的。」
瑪利亞那平靜的態度連加利亞西都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瑪利亞只是淡淡的想,良心,人性這種東西,還不如一直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弱小時的善良是一種對自己內心的折磨。憑什麼自己備受折磨的同時加利亞西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憑什麼自己懼怕這個世界野蠻的同時身邊的人都在驚嘆。不瘋狂,不成魔。不成魔,不成活。
安娜的死對瑪利亞來說,又是一次觀念的沖擊,她那本不多的良知,因為不合時宜的方式被拒絕,最後一點善心,因為無處釋放而被擱淺。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誰也不知道。
瑪利亞的生存之道,變得迷惑起來。瑪利亞不再去想安娜,她認真的盤算著利益,這種確實的,肉眼看得見,手可以把握,身體可以享受的物質,對瑪利亞來說,更有安全感。
歲月不過彈指,滄海桑田,唯人心不變。加利亞西那帶著古老氣息的話似乎又在瑪利亞的耳邊響起。
高尚的品德和貪婪的本質,哪個才是永不變的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