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比奈爾將軍和愛麗絲的發言後,一個僵硬到沒有一絲眼淚,只是說著亡者生前的印象,沒有絲毫煽情的意思,而愛麗絲到最後簡直泣不成聲,令人唏噓不已。瑪利亞卻格外喜歡前者的發言,那需要用心去感應平淡到極點的話,句句都包含著仔細觀察後才能知道的情況。奈爾將軍說的是威廉,愛麗絲說得是薔薇男爵,天才威廉,空洞的強調威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令瑪利亞懷疑,愛麗絲是否真正了解過威廉,她真的愛過威廉嗎?還是只是愛著心中的那個帝國天才,那個耀眼的英雄,那個薔薇男爵。
真實的威廉,愛麗絲愛過他嗎。
威廉在瑪利亞的印象里,從眾人的描述中拼湊出的威廉。是一個驚才絕艷的天才,可是他也希望得到奈爾的夸獎,就像每一個普通小孩子一樣,也崇拜過自己的將軍父親。他是一個立過大功,本朝首位薔薇男爵,可是他會為了母親不明不白的死因而與父親賭氣,執著的要知道真相。他是收到追捧,令人十幾年都無法忘懷其風采的貴族,可是他會去娶一個平民,到可可鎮從來沒有收過多余的稅,堅持自己不被人理解的原則。
一個倔強,渴望親情,年輕氣盛,富有原則,夭折的天才,是自己血源上的父親,終于拉下了帷幕,躺倒了冷冰冰的棺材中,多少秘密,情懷,遺憾就這麼也隨之埋葬,可是陰謀,迷霧卻始終沒有消失。
瑪利亞終于看不下去愛麗絲哭泣的柔美模樣,走到外面,看到一個意外的人,雷歐。如果是之前,瑪利亞可能會避開雷歐,可是瑪利亞現在的心情太過蕭條,反而迎上去,拿出一個賬本「這是‘舊年代’這一段時間的盈利記錄,菲利普和我說過……你希望能證實自己的能力讓你父親對你刮目相看,這就是最好的證據,里面有你不可磨滅的功勞,我不能獨吞。」
雷歐完全沒有想到瑪利亞會突然出現,本來招牌式的壞笑被瑪利亞的一番話打斷,愣住了,瑪利亞落寞的說「不管如何,你父親還在世,有機會的話,不要讓自己有遺憾。你為了‘舊年代’付出不少心血,從你整理的資料上我能看出來,如果只是一家小店,只是為了女人,你肯定不會做到這一步,把賬本給你父親過目吧,活著,就一切都有可能。」
瑪利亞把賬本塞到雷歐手中,認真的說「這是一個成功的策劃,你父親會為你驕傲的。」
雷歐心中的感覺太復雜,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他看著莫名認真的瑪利亞,血紅色的眼楮直指人心,一番話干脆的撬開了雷歐最脆弱的傷口,輕輕的鑽進去,好像重重的錘子碾壓過新房,明明是那麼簡單的話,那麼輕松的眼神。
瑪利亞看著沒有回復的雷歐,輕巧的說「我知道那天的事很過分,你可能從來沒有受過傷……還有侮辱?呵不過是你先開始的,我沒打算原諒你,你也不用釋懷,這不是和好,有感而發罷了。死人終究失去了為自己辯解的機會,活著的人應該感恩,我只是想找個人說教,你剛好在這,所以不用有心理包袱,干脆的接受這個賬本吧。」
秋風吹起雷歐的發梢,還有瑪利亞黑長發,帶著一絲涼意,瑪利亞眼神堅定,露出淡淡的微笑「最後還有一句,你很有能力,合作愉快。」
雷歐迎著陽光,響起葬禮的哀樂,沉重緩慢的節奏,還有眼前轉身要走的魔女,終于失笑。
而同樣心情不好的曼德拉,卻遇到了梅露西娜,帶著雷歐托付的事情,一個巧妙的暗示令曼德拉找到了報復的曙光。
雷歐飛身拉住瑪利亞,磁性的嗓音異常清晰「我可還沒說過要退股。」瑪利亞回頭,看到雷歐笑得很魅惑,斜起的嘴角,明明是壞笑,可是無端有種單純的感覺,雷歐高傲的說「我今晚會去‘舊年代’看看情況,如果和我預想的不符,就是你這個執行的問題。」
瑪利亞挑眉「你以為你是最苛刻的批評家嗎,最後階段你根本沒有幫忙,我們可是平等的合作關系,少端架子。」語氣干脆,臉終究還是笑了。
雷歐有一種沖動,他想抱住瑪利亞,在行動前,卻看到對面的梅露西娜對自己比了一個成功的手勢,雷歐失神了片刻,單手捂臉,終于開口「恩……有件……」心里卻在打鼓,要怎麼和瑪利亞說自己設計她的事。
另一邊艾斯的聲音響起「臭女人,快過來啊!」瑪利亞回頭對雷歐歉意的說「抱歉,我伙伴叫我,今天我很忙,改天再聊。」
雷歐臉色低沉起來「那個……哼~你情夫。」瑪利亞听到雷歐不客氣的說辭,薄怒起來,嘲諷的說「那也不管你的事,我發現你真的很難取悅,簡直比孕婦還容易動怒,和你父親說話的時候,你最好收斂一點。」
雷歐不放開瑪利亞的手「那個……武者,你讓他走,我就不追究之前的事,他的話就這麼重要讓你像個普通女人一樣言听計從?」羞辱的話分外無情,身經百戰的公子也會說出難纏的話,心里到底是在希望,希望某種蠢蠢欲動的可能性,能為他停留。
瑪利亞干脆的甩開雷歐的手,皺眉,冷言「你還真擅長讓人生氣,言听計從這種詞也能套到我身上?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男人。」那種躁動的可能性終究還是消失了。
雷歐看著瑪利亞跑向艾斯,就和那天在獵場門口一樣,丟下了他一人,奔向別人的身邊,看著空蕩蕩的手心,雷歐臉上的表情終于冷峻起來,眼楮深邃到一塌糊涂,梅露西娜小心的走過來說「我看你和瑪利亞似乎關系不錯,現在幫忙掩飾,曼德拉是不會發現的……」
雷歐隨手打斷梅露西娜的話,露出冷笑「幫忙這種無聊事我可不會做,自以為是的人最喜歡看好戲了。」帶著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充滿魅力的領袖氣質,迷人的微笑「我是薩利安•雷歐。」
葬禮的哀樂還在不知休息的演奏,埋葬了威廉,埋葬了曼德拉最後的休戰,埋葬了雷歐心中在糾結的情愫,依依呀呀不停止的音樂,比任何時候都婉轉動听。
「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的獨生子,貝塔。」維多利亞公主領著一個小孩子,高貴的身影帶著親切的母性,瑪利亞行禮「公主殿下,沒想到您會大駕光臨家父的葬禮,失禮之處敬請見諒。」
「切~你就是那個魔法師貴族?看起來和一般人也沒什麼不一樣嘛,不過你的發色瞳色好恐怖哦,是真的嘛。」貝塔身為維多利亞公主唯一的兒子,今年不過10歲,也是恩斯特皇室第三代中的第一人,滿身被寵壞的驕縱之氣,遺傳了公主的美貌和皇室的高貴,外表看上去完美無瑕禮貌周到,可是一開口就令人火大。
維多利亞公主輕巧的說「貝塔,注意你的禮儀。」
貝塔聞言背著維多利亞公主,對瑪利亞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口中卻禮貌的說「安爾特閣下,是我失禮了,請原諒我。」
這死小孩從哪學的這麼兩面三刀啊?!瑪利亞擺出微笑還沒有說話,貝塔就雙手拂面「嗚嗚~安爾特閣下不願意原諒我嗎……我真的是誠心道歉的……嗚~」瑪利亞立馬低頭模著貝塔的頭發,溫和的說「怎麼會呢,我很喜歡貝塔啊,怎麼會不原諒你,別哭了。」貝塔聞言立刻停止了哭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那我要吃巧克力。」
瑪利亞露出微笑,撫模貝塔頭發的手卻不客氣的拽了一把頭發,這死小孩……貝塔大叫「啊啊啊松手!你是要謀殺本王子嘛?!媽媽她欺負我!」
「太好了,看來你們相處的很好呢。」維多利亞公主帶著耀眼的微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差,瑪利亞無端感覺到一股月復黑的氣息「其實當年威廉是我的老師哦,他負責啟蒙我的斗氣,當然主要還是鍛煉身體,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那個……不是很想听啊,維多利亞公主笑眯眯的說「我當年還暗戀過威廉老師呢,這是當時每一個帝都少女的夢啊。」瑪利亞干笑了兩聲「不過老師只是把我當小妹妹,可是你知道我喜歡你父親的什麼嗎。」
瑪利亞立馬搖頭「殿下所說的只是少女的情懷,我知道並不是認真的愛戀。」
維多利亞公主還是保持著完美的儀態「呵不用那麼認真,當時我才10歲,還說過要嫁給威廉老師呢。」瑪利亞松了一口氣「因為威廉老師讓我成為了真正的帝國公主。」
「誒?」瑪利亞抬頭,維多利亞公主優美的舉止無懈可擊「每一個皇室從小就會收到很嚴密的教育,不能有一絲出格,因為我們留著獅子心的血脈。表現好是正常的應該的,但是任何失誤都是我們自身的懶惰,那時我還不懂得擔當皇室的義務,不願意每日學習枯燥的課程。」
瑪利亞觀察著永遠光艷亮麗的公主,這個恩斯特現在的完美女性代表,完全看不出當年也是一個叛逆的小孩子嘛「威廉老師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雖然只教導了我一年就去軍隊了……後來立了大功,成了薔薇男爵,可是正是他所教導的那一年,改變了逃避的我。」維多利亞公主的微笑很美「讓我意識到生而高貴的皇族應該有的決心。」
「現在,你可以讓貝塔認識到這種責任嗎?」。
「……?」
「我希望你成為貝塔的老師,讓他成長為合格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