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菲利普貌似無意的問「怎麼沒見薩滿。」
牛頭人隊長豪爽的喝著麥酒「我們村這一代沒有薩滿,什麼時候我也帶兒子回趟摩天崖祭祖,薩滿可是牛頭人的精神領袖啊。」
瑪利亞聞言,低頭,閃身,從側門出去,走到商隊中心,做了一個手勢。
菲利普看到瑪利亞出去後,語氣微降「是啊,薩滿的圖騰很厲害,據說和人類的法師一樣,本來我還想見識見識。」
牛頭人隊長哈哈一笑「那你沒機會了,薩滿要回摩天崖傳承,西境都沒有薩滿,東邊倒是有,不過東面老是打仗,看你文文弱弱的,也不會去東線。」
「恩去東線倒是沒可能了。」菲利普垂下眼簾,聲音低低的說「不過薩滿的圖騰……我相信會有機會見識到的。」
曼德拉一身雪白的婚紗,手捧花束,就在要步入禮堂的時候,佩利冬女士過來「曼德拉小姐,還是從側面進去吧,那是特意新裝飾為你準備的。」
「為什麼啊。」曼德拉的語音甜甜軟軟的「皇室大婚不是一向都從正門進入嘛。」新郎在宮殿之中等著,而新娘由正門被父親帶入,親手交給新郎,意味新娘從父親的女兒變成丈夫的妻子,是很感人的一幕,也是恩斯特大婚的傳統。
佩利冬女士儀態端莊,誰不知道她是恩斯特大帝最受寵的情婦,但就算這樣,在宣誓之前的兩個王座上,也是空著一個擺放皇後的遺照。再受寵也沒有資格在這個時刻站在恩斯特大帝身邊,曼德拉笑得很甜,想得卻很透徹,拒絕了佩利冬女士的要求,好好的做禮儀女官就好了,皇後去世,公主外嫁,從身份上來講,的確曼德拉才是皇宮里最尊貴的女人。
佩利冬女士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曼德拉的反抗,挑眉笑笑「我相信殿下很喜歡曼德拉小姐的主見,不過皇宮的規矩和普通的貴族家族不一樣,希望曼德拉小姐深思。」
其實從哪個們進去並不重要,關鍵的是態度,是服從還是反抗,是听話的讓過,還是堅持自己的身份。
曼德拉表面柔軟「我馬上就要宣誓了,為了更好的適應本杰明殿下,我要舍棄曼德拉小姐這個稱呼,請您理解。」手段卻激烈,以自己的身份強壓佩利冬女士一頭,毫不猶豫選了開戰。
為了皇宮中的位置,新的王妃和國王的情婦,兩邊都保持著淑女的笑容,高貴的儀態,氣氛卻格外凝固,好似一觸即發。
「曼德拉王妃,我在宮中等您。」
「佩利冬女士,真是辛苦您了。」
屋內菲利普和牛頭人隊長相談甚歡,應該說不管是誰,菲利普的氣質和談吐都能給人如遇春風的溫和感,門外突然發出地震山搖的巨響,還有眾人的驚呼,嘈雜的聲音,打斷了室內溫馨的氣氛。
牛頭人隊長立馬站起來,急忙跑出去,臨走前還信任的對菲利普說「菲利普老弟,看好我兒子,別讓他亂跑,我去去就來」
大門之外是亂跑的人群,還有各種繽紛的魔法波動,石塊,水流,火焰,狂風,湊成漂亮的色彩,每一道璀璨的光芒都帶走無數獸人的生命,因此更壯麗。
小牛頭人就要跟著爸爸出去,菲利普擋在門前,輕輕的掩上門「外面很危險。」小牛頭人驚慌的說「哞~外面怎麼了,我爸爸會不會出事?讓我出去我要保護爸爸也要保護村子」
「現在你還小,是被保護的對象,安靜的在這等著,等你長大了,才可以保護別人」菲利普溫和的模了模小牛頭人「會有機會的。」
村莊中,或者說,要塞中,牛頭人隊長看到商隊中央發出斑斕的色彩,不用想一定是傳說中的魔法師,外邊圍著一圈武者,每個人都穿著商隊的衣服,但是身份已截然不同。火中的房子,死去的牛頭人,安靜美好的村子早伏已遍野,戰火凋零。
牛頭人隊長終于明白是自己開門迎賊,雙眼充滿血絲,鼻頭噴出團團熱氣,迎頭長嘯「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攻向商隊中央。
瑪利亞冷靜的指揮,其實眾人對瑪利亞或多或少是有些不服氣的,誰讓瑪利亞名不見經傳,就算有點名氣,那也是商業上,流言上,在軍中毫無根基。奈何瑪利亞身份高,史上最年輕的紅衣大主教批示的牧師,魔法之都榮譽市民的身份足以撫平自由聯邦魔法師的不甘,奈爾將軍點名的孫女可以獲得不少方便,在三國合軍中也僅此一人可以得到三個國家的認同。
瑪利亞因為多重身份和魔法師的職業被提拔成一個魔法團的小隊長,手下有30名中階法師,加上加利亞西送來的5名牧師。在瑪利亞和雷歐登門拜訪過斯特林伯爵後,斯特林家族一反之前對菲利普的禁足,斯特林家族四處游走,憑著強大的政治基礎把菲利普空降到部隊一躍成為中尉。
看起來很美好,雖然在整個軍隊里只是倆個小浪花一樣的軍階,至少比從基礎做起的雷歐好太多了,雷歐不願意依靠家族的幫忙,薩利安家族在軍隊也沒有什麼門路。但是瑪利亞和菲利普都面臨著同一個問題,基礎不穩,手下的人並不服兩人,這一點平時不明顯,可一旦上了戰場就成了致命的要素。而瑪利亞也沒有耐心從一點一滴做起,時不待我,魔法師的身份注定瑪利亞無法成為軍中主帥,所以瑪利亞除了能力之外還需要一點機遇。
在奈爾將軍獨排眾議,頂著莫大壓力拍板決定從西線突破的時候,三國合軍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的,相比之下,東線雖然更警備每年秋收後都有小部分摩擦,但無疑是更符合常人設想。
恩斯特大帝聯合所有人類國度暗中撕毀大陸和平守約,講究兵不厭詐,以寸草不生的屠城行徑著名的奈爾將軍。在這個向往光明正義的世界,這對君臣堪稱最無恥的政治家和最狡詐的軍人,足以敲響警世鳴鐘,也足以照亮恩斯特帝國的萬里前程。
‘死亡防線’是指‘海市迷沙’,而渡過‘海市迷沙’之後是‘紅色裂土’,與沙漠不同,全是干裂的硬土,缺水和風化導致如同山巒般堅硬崎嶇的地形,這種地勢最適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塞,綿長幾千里的‘死亡防線’總共有4個要塞,而其中最小的一個要塞,就是阿爾斯要塞。
要塞,一向是難啃的硬骨頭,加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沙漠天險,難怪奈爾將軍說從西線突破時引起爭議。奈爾將軍需要一場勝仗來壓制合作並不親密的三國合軍,恩斯特大帝需要一開始的甜頭讓三國看到曙光,瑪利亞需要一次功勞,來收服手下,確定軍中的地位,獲得更多的名聲與軍功來加官進爵。
為了自己的私心,為了自己的地位,每一個人都需要第一場的旗開得勝,踩著無數獸人的冤魂和尸骨走向滿是掌聲鮮花的華美王座。
阿爾斯要塞這個任務誰都不想接,雖然是個小要塞,可要塞的地形決定了這是一場苦戰,加上第一戰略是突擊,為了不打草驚蛇必須速戰速決,一天之內分4處同時拿下4個要塞,這是要立下軍立狀的。前三個要塞剛好三國平分,最後一個小要塞,功勞不及大要塞,難度卻一點都沒有降低,三國合軍本就缺乏信任,誰都想保留自己國家的軍事優勢,扯皮間瑪利亞站出來了。
以瑪利亞的軍階是完全不夠格參與戰事討論的,可是誰讓瑪利亞也姓安爾特,瑪利亞听說了最後一個小要塞無人問津,奈爾將軍為此開了兩天會,就自告奮勇的用自己姓氏開路直達將軍帳篷,表明願意宣誓軍立狀,絕對攻破阿爾斯要塞。
奈爾將軍其實是不想瑪利亞趟這趟渾水的,尤其瑪利亞信誓旦旦的說只要自己手下的魔法師和牧師,加上菲利普中尉的兵力就可以完成任務,奈爾將軍就更不相信了。
最後,瑪利亞獲得了這個機會,壓上菲利普的前程,自己的名聲,所有人對自己的信任,還有以後無限的可能性。不論軍中有多少人不相信瑪利亞,等著看瑪利亞的笑話,等著奈爾將軍親自對孫女實行軍法,不可否認的是,有不少人軍人因此開始注意瑪利亞這個‘異想天開’的小魔法師。
所有人以為瑪利亞瘋了,可是瑪利亞漫長的路才剛開始,之前的所有只是穩定了男爵這個身份所應得的,開發港口是建立在威廉所留下的領地之上,學習魔法是祖母遺傳的天賦。瑪利亞自身新的戰爭才開始,為了更向上的位置,更高的爵位。
為了自身的強大。
牛頭人隊長瘋狂的沖向商隊中心,天生蠻力的牛頭人進入狂暴後不可小視,直接頂翻了外圍的武者,跑進到了商隊里層層保護的魔法師群中,眼看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法師們要死傷慘重的時候。
「冰霜新星。」
紅眼魔女面帶微笑,淡定從容的瞬發了一個中階魔法,不費吹灰之力的帶眾人進入要塞是智慧,以18歲的年齡恰到好處的超魔技是力量,至此,瑪利亞已經完全展現了自身實力,證明自己不是一個異想天開依靠祖輩的小魔法師。
被牛頭人隊長嚇到的魔法師們都反應過來,幾個魔法對著被控制了下半身的牛頭人隊長轟下去,依靠牛頭人天生的抗魔性,牛頭人隊長並沒有立即死亡,而是狠狠的盯著瑪利亞,口吐鮮血,帶著無盡的憤恨「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撕毀和平守約。
為什麼要欺騙我們。
為什麼要毀滅村莊。
為什麼要殺我族人。
為什麼?
「因為,弱小是一種罪。」
瑪利亞血紅的眼楮照亮整個血色的村莊,拔出薔薇之刺,禁魔的鋒利匕首從牛頭人隊長頭部刺穿。
「弱小是一種罪無可赦的原罪。」
瑪利亞拔出匕首,鮮血撒過紅色硬土,業已分不清土地到底本來就是紅色又或被血染紅。
「天地也無法寬恕弱小的人。」
瑪利亞踢開牛頭人隊長死不瞑目的尸首,用天真的眼神看向四周的慘象,此時再沒有人敢小看這位年輕的上司,被瑪利亞的血瞳掃過竟忍不住的打寒顫。用不甚光明的手段進入要塞,面不改色的下達屠村命令,面帶微笑的手刃獸人,美麗純真只是魔女的假象,一旦掀開滿是血腥。
「誰也無法拯救弱小的人。」
瑪利亞的嘴角翹成殘忍的弧度,站在漫天的魔法光芒下,火光下求救奔跑的聲音,映射著要塞逝去的生命,邪惡的薔薇花驚艷綻放。
瑪利亞歪歪頭,眼神純真「弱肉強食是最基本的法制。」
這個世界在我來的一開始就教會我了,弱小才是最致命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