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利安伯爵府門口,拉姆斯特爵士義正言辭的對瑪利亞說「你好,安爾特閣下,薔薇港口自從前幾日停止對薩利安產業的服務,到如今已經導致至少五十萬金幣的損失。」
瑪利亞溫和的笑容可以直接氣死人「這是我的榮譽。」
拉姆斯特爵士僵了一秒,又立即恢復精明的狀態「我知道你是我佷子的好友,但他的女性朋友從來都不缺那一個,並且顯然他無心繼承經營薩利安家族,您完全可以和更有能力的人合作。」
瑪利亞回頭,用談論天氣的口吻「你看,關鍵不是你沒有沒能力,而是我認為你有沒有能力,當然,我不信任你。」
拉姆斯特爵士表情一愣,瑪利亞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搖晃著手指「這就夠了。」
雷歐同時出現,此時的他已經清醒,看樣子沒有那麼頹廢了,只是神色之間嘲諷味頗濃,好像在看一場滑稽劇。雷歐和拉姆斯特爵士打過招呼後,與瑪利亞相視而看,卻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直到菲利普的到來,語氣溫柔又堅持「我想你需要支持。」
雷歐深深的看向菲利普和瑪利亞,過了一會才輕笑「謝謝。」
菲利普默契的拍了拍雷歐的肩膀,兩個好友之間的交流令瑪利亞放下心來,同時,又有點輕微的失望,早已預料到這個情況還是不可抑制的胸口發悶。
而屋內,法律學者對雷歐今天的表現很滿意,雖然不是很有禮貌但至少沒有讓人氣憤「首先,我要表示沉重的哀悼,雷歐先生,這幾位是薩利安產業的股東。」
拉姆斯特爵士很親熱的和幾人打招呼,雷歐微微點首算作禮貌。
法律學者清了清嗓子「薩利安伯爵的爵位和領地將全部由您,獨子雷歐繼承。」這條並不意外,根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雷歐半捂住下巴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而拉姆斯特爵士立馬詢問「那薩利安商業協會呢。」
法律學者多看了拉姆斯特爵士一眼,才慢慢的說「39依然歸董事會,10歸美狄亞女士,不過美狄亞女士已經過世,按帝國律……」
兩個人同時出聲了,雷歐輕蔑的說「那*子……」拉姆斯特爵士卻是問「主要是剩下的51,那才是主要股份。」
法律學者遞處一份信「雷歐先生,這是薩利安伯爵留給您的。」
法律學者伸著手,雷歐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原位,審視著,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等著雷歐接過那封堪比遺書的信,雷歐的手點著沙發,銀灰色的眼楮閃過變幻莫測的光「我不看也能得到遺產?」
法律學者迷惑的說「當然。」
「那就好。」雷歐站起就準備走,其他股東都呆住了,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所有人都听說過薩利安?雷歐的頂頂花名,但之前那是上面還有薩利安伯爵,而現在雷歐才是薩利安家族名正言順的族長,誰能想到他和過世的伯爵是如此不對盤,連遺書都不願意看。
拉姆斯特爵士沒有听到最關鍵的部分,再沒有顧忌什麼風度,憋氣一把搶過那封信,追上雷歐「別沖動,這封信是你父親最後想要對你說的話,你應該看看。」
菲利普也過來,關切的說「是啊,難道你不想知道里面寫了什麼嗎。」
雷歐桀驁的靠在門廊上,懶洋洋的說「我了解我親愛的父親,薩利安商業協會有這麼多人,這麼多線牽扯著,我只會成為傀儡,他不會放棄最後一個打擊我的機會。」
拉姆斯特爵士拍了拍雷歐的肩膀,得意的笑著說「放心,你將繼承數十億的財產,而我將接管薩利安商業協會,不會讓你多操一份心,你可以盡情的過著以前的生活,哦~所有年輕人都會嫉妒你的」
菲利普情真意切的對雷歐說「你應該看看這封信,至少不要讓自己後悔,那是伯爵最後想要對你說的話。」
雷歐的笑帶著嘲諷和野性,分不清是迷人還是迷茫「得了吧,我用猜得都能知道里面寫了什麼,‘你是一個讓人失望透頂的兒子,我死後你肯定會敗光薩利安家族,還有你為什麼喜歡威士忌,紅酒更符合身份。’」
對著雷歐這幅樣子,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雷歐狀態不好,可噎人的功力到沒落下。
拉姆斯特爵士走到壁爐邊,正準備把這份寄信人都不想看的信燒掉,一直沒出場的瑪利亞一記水球滅掉了爐火,走過去從爵士手中搶過那封信,對著雷歐說「你可以不看,我來念。」
雷歐與瑪利亞對視了幾秒,才扭過頭,卻也沒有走開。
瑪利亞拆開信「我親愛的兒子,我知道一直以來對你都太過嚴格。」雷歐聞言嗤笑,瑪利亞斜睨了雷歐一眼接著念「而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做好迎接這一天的準備,沒有什麼比父親的死作為兒子的成年禮更有裨益了,我相信這會讓你從孩子成長為一個男人。」
雷歐戲謔的說「我還以為13歲的時候那個女僕已經讓我成為男人了。」
瑪利亞血紅色的眼楮認真看向雷歐「請,听完。」雷歐目不轉楮的盯了一會瑪利亞,才傲慢的做了一個‘我閉嘴’的手勢。
「我的死亡如果能促使你成長,那將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你也會開始新的人生,領導薩利安家族走向更輝煌的未來。」
瑪利亞停頓了一下,才慢慢的念完「因此,你將合法繼承薩利安商業協會的大部分股份,同時推薦你成為下任財政大臣。」
雷歐幾乎條件反射的說「他瘋了。」
拉姆斯特爵士仰頭深呼吸,顯然氣到不行,所有的一切都沒指望了。菲利普的嘴角溫柔的翹起,由衷的說「恭喜你,顯然你父親信任你。」
拉姆斯特爵士使勁的打了一下門柱,恨恨的說「他怎麼能把一切交給一個什麼都不會的……」
瑪利亞加重語氣「拉姆斯特爵士,注意你的措辭。」
雷歐面無表情,對這個驚喜只有驚沒有喜「拉姆斯特爵士說得沒錯,他否定了我一輩子,怎麼會突然……好吧,我很高興他終于肯定了我的價值。」
「但是。」雷歐冷若冰山的說「我不接受。」
雷歐薄情的嘴唇微張,對拉姆斯特爵士說「如果你想要,那就都給你。」
屋里瞬時氣氛凝重起來,雷歐只是紳士的行禮「各位,告退。」轉身就離開,菲利普急忙跟上,瑪利亞眼角掃了拉姆斯特爵士一眼也出門了,留下滿室遲疑的股東和拉姆斯特爵士發出滿意的狂笑。
瑪利亞追出去,看到就是雷歐正在和菲利普說話,神情激動「不幸就我所知,他最不想要的,就是我」
雷歐就站在那,可沒有人能靠近,迷人的臉上全是痛苦,好像在說什麼最好笑的事情「如果不是我的出生,母親不會難產去世,如果不是我沒有求援,父親也不會死于戰場。我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雷歐仰頭,雙手伸開,高聲宣泄「我是薩利安?雷歐」
然才才慢慢的低頭,小聲好笑的說「誰在乎呢。」
「我在乎」瑪利亞走到雷歐身邊,使勁全身力氣,一巴掌打到雷歐的臉上,雷歐沒有避開,‘啪’的一聲,雷歐側頭露出硬朗的線條,瑪利亞憤怒的說「你還沒有明白嗎,是你自己一直在懲罰自己,你的母親就算拼上自己的生命也要生下你,你的父親更是把所擁有的一切留給了你你母親會這麼做,是因為她愛你,你父親會這麼做,是因為他信任你」
瑪利亞一把抓起雷歐的衣領「你唯一應該做的,就是不辜負這份愛和信任」
兩個人離的很近,彼此的氣息圍繞,瑪利亞的眼楮更紅了,雷歐滿是驚訝,對視了一會,瑪利亞才猛地松開雷歐「算了,安慰人不適合我。」
瑪利亞剛剛轉身,雷歐突然從身後抱住瑪利亞,頭埋在瑪利亞的脖頸,狠狠的擁抱,差點令瑪利亞窒息「放手」雷歐磁性的聲音緩緩的在耳邊響起「閉嘴,請求你,保持不說話,就這一會。」
瑪利亞不知道是被那句‘請求你’打動,或者還是別的什麼,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想安慰人,最後卻打了雷歐一巴掌,可是看到雷歐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起薩利安伯爵的死因,瑪利亞驚恐又氣憤,本能讓瑪利亞這麼做。
「我一直想得到他的認可,可是最後,他還是耍了我一頓,生前明明一直都不信任我,死後裝什麼慈父嘴臉,太狡猾了……我連申述的權力都沒有。」
瑪利亞的女中音听起來有種安撫的作用「他現在相信你了。」
「如果那個時候,我去救援,他就不會死了。」
過了良久,瑪利亞的聲音微微發抖「……生死有命,誰都沒有辦法控制死亡。」
「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兒子。」
「只要不辜負薩利安伯爵的希望,成為一個合格的伯爵,你就是一個合格的兒子。」瑪利亞倍受煎熬,太奇怪了,自己害死他父親,卻在安慰他。
在擁抱中,雷歐閉眼,對他的殺父仇人說「謝謝你。」
瑪利亞全身無力,臉色蒼白的回復「……不客氣。」
瑪利亞突然覺得,有些事,需要隱瞞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