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一些事後,瑪利亞看歌劇的心情也就淡了,等歌劇結束的時候甩都沒甩雷歐就回薔薇府邸了。
第二日,雷歐又撲了一個空,卻不是瑪利亞故意避開他,而是想起了維斯法爾的話,嘉麗老師病危,為什麼她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瑪利亞上午寫好了帖子,等中午就有人回復了,語氣還是嘉麗老師,可筆跡卻很普通,瑪利亞皺了皺眉頭,已經嚴重到沒辦法自己動手寫信了嘛。
瑪利亞想了想,顧不得失禮,還是在午餐前去了安爾特城堡,至少也要看看嘉麗老師中午吃得什麼,從細微處也能知道病情怎麼樣。
到了安爾特城堡,還是和以前一樣,管家領路的時候瑪利亞再一次看到了安妮夫人,也就是大衛的母親,這一次,卻是在嘉麗老師門口,安妮年輕越大越作怪,穿得顏色十分混雜,脖子上明晃晃的大寶石讓人眼疼。
安妮站在門口,也不進去,隔著門喊「你也就是一個僕人,真以為自己是個上等人啊,事還不少,我女兒不用你管,每天吃的藥都可以……」停頓了一下又中氣十足的說「呸還以為是以前啊,老不死的」
瑪利亞面色一寒,對管家微笑的問「這種事,經常發生嗎。」同時露易絲在旁邊遞上一個小袋子。
管家推開小袋子,小聲的說「我也是看著威廉少爺長大的,現在小小姐回自己家太生分了。」然後頗為不屑的搖頭「安妮夫人……可是有一段了,從去年嘉麗女士就身體不太好,她是跟著約瑟芬夫人的老人,我們都敬著。但是奈爾老爺這一段在帝都不怎麼回來,我們也沒辦法多嘴,現在城堡事務歸安妮夫人管著,嘉麗女士生病後對細節要求頗高,藥劑也是最好的,所以……」
瑪利亞點頭,前面的安妮夫人沒注意後面,同時午餐送上來了,安妮卻不放過,非要掀開看一看,銀盤子上的菜色十分雅素,並沒有肉食,但仔細瞧瞧都是不便宜用來養生的,單看那上面好像鑽石一樣的薄片,有著大理石的紋路,象牙色的花紋,以及瑪利亞這邊都能聞到醉人的香味。
不用說,全世界最貴的蘑菇——松露。
「呦~都快死的人還吃這麼好,裝著是個老實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重病不給吃肉呢,你這兩片可比肉貴多了低賤的人有沒有享受好東西的命啊,說不定越享福死得越早」
其實對于安爾特家族,吃松露也沒什麼,尤其嘉麗女士還在病危,飲食可能是專人調理的,說不定還是奈爾將軍叫人這麼做的,安妮沒辦法下手只能堵門用這種方法,瑪利亞眼神猛然變得深幽,一個需要休養的老人天天被如此對待,安妮這是想讓她死嗎。
瑪利亞故意放重腳步走過去,她實在不想在嘉麗老師需要休息的時候在門外和安妮計較,希望安妮能自己知道進退,不行的話,她可以接嘉麗老師去自己那,沒兩天加利亞西就要常駐帝都教堂了,還可以讓他幫忙看看。
安妮還在喋喋不休「我就知道是個愛裝的以前就是這樣,當我不知道你做得齷齪事?裝什麼規矩,就是一個下濺的女僕,還背著主人想……」安妮听到瑪利亞的腳步聲才停下,回頭看到瑪利亞,眉毛挑的高高的,顯得有些刻薄「我當是什麼大人物,腳步聲這麼大想嚇唬誰啊,老*子教出的小*子。」
瑪利亞怒極反笑「安妮夫人,如此做派可不符合伯爵府的身份啊,虐待有身份的禮儀老師,萬一傳出去對大衛和安琪兒都不好。」
瑪利亞暗示流言可畏,想用安琪兒和大衛的名聲讓安妮知難而退,可惜卻用錯了人,有些人听不懂暗示,就算听得懂,也不怕這些言語上的威脅,只有直觀的危險能讓這種人閉嘴。
安妮一邊嘴里不干不淨著「再不好也比一個寡婦強,結婚不到一年就死了丈夫,還好意思說別人」同時手一翻,餐盤順著瑪利亞這邊就打了過來。
瑪利亞紋絲不動,身後的露易絲向前一步,伸手托住餐盤的底部,順著巧勁讓盤子轉了幾圈泄了力道,等安穩下來後,連一滴湯汁都沒有灑出來。
瞬間,安妮可閉嘴了,誰知道露易絲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這種技巧可比蠻力難多了,安爾特家族對斗氣特別重視,安妮倒也知道些。
瑪利亞微笑的說「露易絲小心點,別再一不小心打了,不然再做一份又有人要心疼那點錢了。」
安妮臉色變得蠟黃,越發像大便靠攏「你說誰呢?你憑什麼來安爾特城堡,滾這不歡迎你」
瑪利亞一步步緩慢的靠近安妮,身上散發著強勢的寒意與殺氣,一時安妮竟然不敢動彈,瑪利亞離安妮十分近,溫柔的說「這條項鏈真好看。」手已經輕柔的撫模到安妮的脖頸上,玩賞間,指甲一下就劃破了安妮的脖子,一條小血痕瞬間滴出血來。
瑪利亞的聲音格外溫和,透著絲絲涼氣「啊,真不好意思,一時沒注意。」
笑容明媚到詭異「上次一時沒注意好像是在教會,拷打一個刺客,本來不想殺了他,結果一不小心……」瑪利亞歪著頭,無限婉約的說「安妮夫人還是好好的坐在屋里喝喝茶就好了,或者參加些舞會,嘉麗老師這邊不用你操勞了,之前辛苦你了。」
言罷越過安妮推門進屋,露易絲低身對旁邊的僕人說「安妮夫人不舒服還不扶她回去,嘉麗老師的病容易傳染,以後不要再讓安妮夫人過來了,你們僕人怎麼當的,要我家小姐和將軍說說嗎。」
兩人進去後,安妮才一坐到地上,心里迷迷糊糊的,好像魔怔了,過了一會,才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飛快的站起來,也不理旁邊的僕人,直接跑了。
瑪利亞進屋後,發現屋里很暗,只有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僕,見到瑪利亞就呆了,一看就是新來的經驗不足,這種女僕怎麼能照顧好病人呢,
瑪利亞也懶得訓斥了,對露易絲擺擺手,露易絲乖巧的把餐盤放到在床上用的小茶幾上,然後掀開床簾,正午的陽光一下就傾盆到屋子里,亮堂多了,把窗子也打開透氣,接著開始細致的泡茶,同時對小女僕說「這有我伺候就行了,你出去吧。」
小女僕想說什麼,看了看瑪利亞冷淡的表情,又什麼都沒說出去了,關門的聲音有點大,令瑪利亞越發不滿,在病人房間連輕手輕腳都不會,如果是嘉麗老師教導禮儀的時候早就教鞭打過去了。
剛關上門,嘉麗就睜開了眼,瑪利亞一時有些心酸,這位本來就不年輕的老師是真的老了,以前臉上雖然有皺紋但精神很好,現在卻老態龍鐘,眼楮也渾濁了,還有發灰的頭發也已經全白,看上去好像一下老了二十歲,真的病了,那種腐朽的氣息一下讓瑪利亞感覺到生命的消逝。
嘉麗聲音有些含糊「扶我起來。」
「您躺著吧。」嘉麗橫了瑪利亞一眼,瑪利亞沒辦法,只好扶她坐起來,親手把小茶幾端過來,茶露易絲還沒有泡好,瑪利亞拿起水杯「先喝點水潤潤喉嚨,然後吃午餐吧。」
嘉麗閉眼「先讓露易絲幫我把頭發盤好。」
瑪利亞從來沒見過嘉麗披頭散發,都是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盤發,現在在病中頭發十分干枯,之前躺著也並沒有盤起來,于是輕聲說「您生著病呢,散著吧,舒服點。」
嘉麗搖搖頭「禮不可廢。」
面對這種守禮到生硬的樣子,瑪利亞心里有些堵,強顏歡笑的說「我來給您盤發吧,讓您也看看我的手藝,現在我的穿著打扮很受歡迎呢,昨天還有不少人問起。」
嘉麗頑固的說「你是小姐的孫女,怎麼能給我盤發呢,還有,對我別用敬語了。」
瑪利亞點頭「好,不用敬語,但是讓我給你盤發,你是我的禮儀老師,怎麼就不行了呢,我這是尊師重道。」然後不顧嘉麗的反對,拿起梳子開始梳理嘉麗的頭發。
嘉麗沒有力氣,推了一下也就不反對了「哎~你這是隨了誰,平時也是個心高氣傲的,怎麼現在……」
瑪利亞雖然驕傲,但骨子里並沒有太明顯的主僕之分,對僕人談不上平等,不過也是當下屬看待,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她對于一個教導自己很多事情的老師心里還是尊敬的,更何況嘉麗現在病危,梳個頭在她看來又算什麼呢,嘉麗一直細心教導她,卻沒有和她過過一天好日子。
瑪利亞坐在嘉麗身後語氣很輕快「現在也挺好的,你知道我立大功了吧,教會的盟約就是我簽下來的,說不定再過兩年有機會了,我就要晉伯爵了,到時候老師你一定要來觀禮哦。」手中的頭發一點水分都沒有,像稻草一樣,瑪利亞已經笑不出來了。
嘉麗似乎十分欣慰,瑪利亞盤發的手藝一般,只能說整整齊齊,一會就好了,露易絲很有眼色的遞上鏡子,鏡子上露出嘉麗蒼老的容顏,瑪利亞立馬露出微笑「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多精神啊。」自己都覺得言不由衷,馬上對露易絲說「拿下去吧,老師要吃飯了。」
嘉麗卻阻止了,看著鏡子里瑪利亞年輕的臉,反手握住瑪利亞的手,干枯像樹皮的手讓瑪利亞感覺到枯澀,又是一陣心酸,嘉麗只是安靜的對著鏡子看了一會瑪利亞的臉,十分惋惜的說「越大和小姐越不像了。」
「這把老骨頭要活不下去了,有些秘密卻不能帶下地獄,你想不想知道約瑟芬小姐到底是什麼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