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初始,女王就察覺到某些蹊蹺,于是下達密令,讓我暗地收集情報調查兩國戰爭的策劃人,可惜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敵人居然有如此巨大的陰謀和強硬的身份,因此打草驚蛇還被陷害。當時身為叛國者的我無法覲見女王傳達我的冤屈和陰謀者的計劃,在加上‘以夜之名’突然和我接觸,並威脅我加入,為了調查事實,無奈下,我只好加入,並用非常手段先阻止了那些為了個人利益放棄帝國利益——既陷害我的人。」
雖然在戰場上知道大概的內容,可是詳細版的內容還是令在座的軍官們忍不住小聲討論起來,並且在戰場上為了團結形象保持緘默的人也終于有了詢問的機會,其中當然不乏反對者。
「您所說得‘非常手段’就是指黑夜之月嗎?您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是在黑色之月死了上百名擁有傳承的貴族其中數十位的姓名在被寫在《生而高貴——貴族姓氏史》,幾個家族甚至失去所有血脈繼承人,《遠古的圖紋》上黯淡了多少圖案,這還不包括貴族的僕人家僕和神秘失蹤的財富要知道,就算是手持密令在非常情況下,您也沒有權力決定貴族的生死只有最高貴族法堂和女王才有這個權力」年輕的士官在保持禮儀的範圍內表達自己的憤怒「不管您立了何等功勞,等回到帝都後,我一定會上稟女王,您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一個赤|果果強盜,一個滿手鮮血的儈子手」
帳篷里的討論聲更勝了,瑪利亞孩子氣的眨眨眼,潔西卡默契的附到耳邊,小聲說「去年調來的,他**的家族好像就是被你在黑夜之月滅了。」
瑪利亞恍然大悟的點頭「看著就像一個貴族,生氣都注意頭部搖晃的幅度,明明恨不得宰了我卻礙于軍階對我使用敬語,如果最後的指責配合身體語言就更有氣勢了,可惜在貴族禮儀中指人是非常不禮貌的。」
潔西卡恨恨的掐了瑪利亞大腿一下,小聲的威脅「認真點」
瑪利亞認命的嘆氣,隨即決定听從潔西卡的勸導,猛然把桌子踢倒,在一片沸沸揚揚的灰塵中微笑,血紅色的眼楮閃動著細微的光芒,全場陷入一片驚訝的安靜中,瑪利亞的聲音溫和又不帶一絲溫度「這位先生,或者說下等士官。」
對方正要開口,瑪利亞隨意的擺擺手,毫不客氣的說「不用自我介紹,我沒興趣。」
對方臉色瞬間鐵青,瑪利亞緩緩的掃視全場,有人轉頭,有人對視,直到所有人都屏氣凝息,才悠悠的開口「這並不是戰略會議,只是一個簡單的陳訴,為了讓我們接下來的合作不說親密無間,至少……」瑪利亞瞟了一眼剛才發言的士官,一切盡在不言中。
「簡單的說,我的所作所為沒有給你們解釋的必要,你們也沒有資格詢問,女王的密令是帝國最高保密等級,有兩位聖階魔導師作證,你們所要做的,就是接受」瑪利亞隨即挑眉「下等士官,我發言的時候不喜歡有無謂的打斷,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坐下。」
對方並不服氣,作為沒有親自感受過瑪利亞威力的年輕貴族,當親眼見到她時,因為欺騙性的外表和收斂的氣質,令他自認為瑪利亞只不過是言過其實的代表,礙于實質上的軍階差異,雖然坐下,還是用剛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野蠻的女人,居然把桌子踢倒,一點風度都沒有,真是粗俗。」
他並沒有再指責更嚴重的女王密令和黑夜之月,而是從貴族角度很小聰明的指責瑪利亞的儀態,並不嚴重,但足夠鬧人。
雷歐從會議開始後一直不聲不響,直到此刻,才露出招牌式的迷人笑容,就是有點公子,有點玩世不恭,有點桀驁不馴,有點不知道在嘲諷什麼人或是開著什麼玩笑,不夠真心但足夠吸引人。當然,他絕對不是在對瑪利亞笑,更多的,是想看看這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軍官會怎麼收場,在場的軍官們難道不知道這位所說的問題嗎?作為半封閉的貴族圈,幾乎每一家上溯幾代都有著錯綜復雜的親戚關系,難道就沒有一個貴族軍官對瑪利亞不滿嘛?
大家都不想做第一個出頭鳥而已。
雷歐笑了又笑,真好,年輕真好,年輕才會這麼無所畏懼,他已經不再是新進軍營的菜鳥,作為現在手掌軍權的帝國將軍,雷歐算得上年輕,可是,他終究過了那個憑著心情做事情的年齡,或者說,他現在的地位已經不允許。
小時候,他是個任性又驕縱,卻會在午夜等待父親從情婦那回來的孩子。
年少時,他是帝都最出名的紈褲,讓女人又恨又愛的小混蛋,
再後來,他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陰謀者,現實逼迫他成長,最終成了帝國炙手可熱的薩利安伯爵,擁有數不清的金錢,權勢和女人,站在旁人窮極一生也達不到的高度。
而現在……其實也沒什麼,當瑪利亞成為叛國者的時候,他只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小心的把記憶放在最珍貴的地方,然後,等待其蒙上滿目灰塵。
她的朋友,在期間不是沒有希望他利用身份幫助她,他沒有像潔西卡一樣日日把她掛在嘴邊,沒有像薇薇安一樣希望做什麼時光倒轉魔導器,沒有像維斯法爾一樣為她寫詩作詞,沒有像菲利普一樣為她去面見女王,沒有像珍妮一樣為她營造更好的輿論,沒有像露易絲一樣為她打理財產。
他什麼都沒有做,如果非要問原因。
「雷歐,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幫瑪利亞?」
「呵菲利普,這是沒辦法的。」
「我是薩利安?雷歐。」
狗屁理由但這就是全部的理由。
「風度?」瑪利亞輕聲反問,毫無預料的,幾片晶瑩的冰刃瞬間出現在年輕士官身邊,‘刷刷刷’,伴隨著驚呼,瑪利亞嗤笑幾聲「放輕松菜鳥,只是個軍人式的玩笑,哦我差點忘了,在貴族新兵營好像不流行這一套,實在抱歉。」
冰刃以分毫之姿,十分精準的破開對方的衣服,脖子處得衣領,心髒前的衣服,眼楮上的眉毛,位置毒辣皆是要害,偏偏卻又沒有一點實質上的傷害,代表著瑪利亞的魔法控制力在逃亡期間達到一個驚人的高度。
瑪利亞單手托著臉頰,表情天真「我從軍的時候,你不過是個剛能出席社交舞會的小家伙,我用自身性命為籌碼調查時,你還在談論去找哪個交際花,我失去尊嚴名聲也要披露真相時,你在軍營里剛擺月兌大頭兵的待遇,所以,你現在和我講貴族風度?」
「可是,那些人陷害我的時候也沒講什麼貴族風度啊。」孩子氣的嘆氣,似乎只是在埋怨對方為什麼不送花,那位要害處涼颼颼的士官已經滿頭大汗不止,瑪利亞拍拍他的臉頰,力道有些大,但他卻不敢躲閃「小家伙,我好歹還是參謀長——你的上級呢,雖然你我都是貴族,但是在軍營里這套有點行不通啊。」
「不好意思,兩年沒參加任何舞會了,我的禮儀是不是松懈了?失禮處希望你見諒。」瑪利亞話音一轉,表情也變得強勢,帶著只有在戰場上才會造成的鐵血,冰冷的說「不過,作為軍人,你這副樣子,實在太難看了。」
瑪利亞拿出上位者的架勢,意有所指的說「軍人的天職是服從,我不管你們之前是平民還是貴族,是出身平凡還是生而高貴,作為軍人,如果不懂得服從,就等著死在戰場上吧」
對方冷汗不停的流,終于意識到自己惹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而軍中老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太清楚瑪利亞的作風了,從前,只要是瑪利亞領導的戰場,很少有什麼正面作戰大規模的死傷,她出謀劃策的能力簡直令人後背發冷,最重要得,是為了勝利不擇手段。
貴族的狡詐,法師的冷漠,軍人的鐵血,瑪利亞一般隨著情況會選擇最有利的形象,比如現在,軍人的形象就比貴族更好用,而姣好的皮囊和禮貌的微笑糊弄人最基本的。
「我說過沒有第二次,這場會議你不用參加了,來人,下級士官不敬上司,按照軍法處置。」直到那位被帶走,瑪利亞才回到座位上,露出雍容的微笑「以上,眾位沒有異議吧。」
安靜三秒,瑪利亞接著說「為了小事耽誤不少時間,接下來我會加快速度,希望不要再有莫名其妙的發言。」
于是,剛才的事就被瑪利亞一句話定性了,而瑪利亞也終于壓制了蠢蠢欲動的聲音,標志著魔女的回歸並非日落西山,兩年的空白,更不代表大腦退化。
「說到因為眾多原因,我必須把聲勢鬧大,終于,憑借事態的發展和女王的信任,我依靠魔導師和女王聯絡上,女王在知道所有情況後,希望我能找到罪魁禍首,于是我進入為期兩年的潛伏時間,期間為了獲取信任我也做了不少違背良心的事情。當然,結局是光明的,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
大概就是這些內容,但瑪利亞的口才把故事描繪的驚心動魄,細微處更是真實有加,比如被誤解的苦楚,為了獲得信任與良心的交戰等等。會議結束後,潔西卡已經雙眼通紅「瑪利亞,你真是太辛苦了,原來你過得這麼辛苦,我還埋怨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是的……我真是太過分了嗚嗚,居然沒有在你最危急的時刻在身邊幫助你。」
瑪利亞摟住潔西卡的肩膀「過來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小聲的在潔西卡耳邊輕輕的說「剛才那些,基本上……都是假的。」
「……誒?誒誒誒誒????」
「噓~收聲啦只不過是官方解釋,別激動啊」
「你別跑瑪利亞,火球術」
薇薇安走在最後點評「听到被誤會十分心酸那點,我就知道是假的了,傻蛋潔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