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想使其滅亡,必先稱其前程遠大。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夏娃略有不甘的說「但是加利亞西大人很重視你,不然我沒必要帶你來這里,神之所的隱蔽條款……呵~現在也沒人管了。直到剛剛,我才看到你被重視的原因。」
夏娃鄭重的說「如果可能,希望,你能勝過莉莉絲,莉莉絲的復仇之火所要焚燒的不止是教會,而是整個大陸。」
瑪利亞雍容道「盡力而為。」
夏娃第一次對瑪利亞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然後才淡淡的說「加利亞西大人……是我信仰的具象化,在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大概只是孩童時的崇拜吧,他被引導者稱為——萬年來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每一次的傳承,前期需要大量的鍛煉,後期需要很長時間的恢復,就算這樣,傳承也是一段一段的來,沒有人能一次接受一個人全部的一生,只有加利亞西大人,在傳承之初,就完美的接受了,並且沒有任何負作用。」
「這太神奇了,要知道,一個人的記憶是沉重的,聖夏娃在實驗一開始,就發現,如果一次性接收太多別人的記憶,會發生人格認知障礙,也就是完全失去自我的認知,認為自己就是所接收記憶的那個人,這樣並不好,因為自己的人格說不定在某個時候就會清醒,就像埋在內心深處的炸彈,這太不穩定了。」
「所以聖夏娃選擇從孩子尚沒有形成自己的人格時開始培養,引導者,說到底,並不是導師,教導學識只是為了跟上世界最新的發展,引導者最重要的,是輔助神選者,在傳承之後任有清晰的認知,並且引導神選者的性格,和聖父相吻合。」
「憐憫,英勇,公正,謙恭,正直,犧牲,引導者所要做的,就是讓神選者在了解世間所有險惡,知道自己所處位置後,依然擁有這些特質。」
瑪利亞十分不想說「但是,加利亞西……不知道你認為他如何,但是我並沒有看到某些品質。」
這會不會說得太婉轉?
萬年來最接近神明的存在?別開玩笑了口胡
加利亞西……就算沒有弱點,無懈可擊,站在世人的頂點,也只是個惡劣的變態而已
夏娃信任的表情卻很美「並不是這樣的,我和加利亞西中間有十幾年沒有見面,我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但是我相信在以前,我自己親眼所看到的那個人。」
「那個人,和一切的設想所吻合,在他身上能找到所有的美德,並且他還有實現這些美德的能力。」
「傳承,真的很難,一開始,只是聖父的傳承之魂就夠了,可隨著很長時間造神計劃依然沒有成功,中間遺失了大量只有教皇才能知道的秘聞,後來的傳承難度就猛然加劇了,傳承之魂不再是單單的聖父,萬年來的發展也不是可以簡單教導的,所以,每一屆的教皇在彌留之際,都會留下自己的傳承之魂,如果有需要,就可以找當時的教皇記憶查詢,也有幾屆教皇,掌握了教會幾次轉變的關鍵,也變成了傳承的必備。」
「所以,時間越長,就越難成功,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接受那麼多的記憶。」
「一直到加利亞西大人的出現,他不單沒有任何人格認知障礙,並且他也是目前神之所記錄上所繼承傳承之魂最多之人」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神賜的機會,是造神計劃成功的先兆,所有的引導者的注意力都在加利亞西大人身上,可不管有多少引導者,多少需要學習的東西,加利亞西大人都輕松的接受下來,並且……簡直,無所不能。」
「你知道加利亞西大人為什麼這麼受重視嗎?不單單是因為他的進度和沒有負作用。」夏娃敬佩的說「在之前,不管多完美的人選,只要開始傳承聖父和莉莉絲分裂後的記憶,就會……死去或瘋掉,但加利亞西大人,在10歲第一次傳承之後,完美的繼承了聖父之前的記憶,因為太過于好奇之後的經歷,在還沒有渡過觀察期的時候,就趁引導者不注意,獨自完成了最後時期聖父的記憶的傳承,可居然沒有任何損害」
「也是從那時開始,引導者才真正把所有希望放在加利亞西大人身上。」
夏娃最後下定義「加利亞西大人,是神之所所有人的希望,就算神之所毀滅,依然是我的希望,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啪啪~’的掌聲讓三人集體一驚。
雪白滾著金絲的祭祀袍,一塵不染的白色長發不似凡人,神秘的紫色瞳孔像一場引人入勝的漩渦,當他皺眉時好像神明憐憫世人,當他不在意的時候,墮落也顯得太過甜美。
「真是令人意外的贊美。」加利亞西笑吟吟的夸獎著,然後突然用一種不甚在意,格外輕松的語氣,好像在講什麼遠古的故事一樣,事不關己又充滿感嘆。
「神想使其毀滅,必先稱其前程遠大。」
「大人」夏娃快步向前,略帶疑問望著突然出現的加利亞西。
「沒關系,教團那里已經告一段落。」加利亞西真心實意的嘆氣「真是不幸,貝塔王子已經被囚禁,似乎要全面開戰了呢,雖然我勸過,可是好像是相反效果,真是不好意思。」
那你就再有誠意一點啊變態
瑪利亞才不信,加利亞西如果真心勸和會出現相反效果,這叫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你不在意世界大戰也不用得意洋洋啊人類的罪人
就算剛得知加利亞西曾經有多了不起,知道了加利亞西也有善良的慘綠少年時代,依然沒辦法改變瑪利亞的觀點——加利亞西是個只關心自己的樂趣的變態。
加利亞西眼角輕挑,接著溫和的說「雷歐閣下的突然消失可是主要原因呢,查理主教認為這是帝國不敢承擔刺殺教會罪行的表現,如果不采取行動,下一個消失的可就是貝塔王子了。就算我為雷歐閣下做保證,因為沒有證據,也行不通,但是人家可不能泄露金幣小公主的行蹤,呵~對吧?」
這是挑撥嘛?這是傳說中的挑撥吧不對,只是大boss每次爆發前總要炫耀一遍而導致失敗的惡習
瑪利亞輕輕握住雷歐的手,然後看向加利亞西「這是我的責任,相信加利亞西大主教到此不是單單為了傳達消息吧?」
「啊,情深意重呢。」加利亞西饒有趣味的盯著倆人相握的手「夏娃,外面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哦,剩下的參觀讓我來吧。」
夏娃躊躇著「大人?」
加利亞西動人的聲音帶著不經意的蠱惑「有問題嗎?」。
「……不。」夏娃垂首搖頭「沒有。那麼,我先告退了。」
等夏娃走後,加利亞西恍若無人漫步在充滿血跡的大廳,不再理會瑪利亞和雷歐,用一種飄渺的口氣「真懷念,真是,好久沒回來了。」
不對,有什麼不對,瑪利亞覺得有什麼不對,這語氣和態度,包含嘆息和遺憾,可就是有什麼不對。
缺少夏娃那種憤恨?是的,與好運氣活下來、流落在外的夏娃不同,加利亞西才是教皇的人選,連引導者都身亡,保利三世憑什麼留下來加利亞西?並且加利亞西在教會高層的位置雖然尷尬,卻依然佔據主導權。
等加利亞西回頭,瑪利亞終于知道哪里不妥了。
與語氣相反的,是加利亞西嘴角輕松的微笑。
那說著懷念的人,對眼前的一切,根本毫不在意
「……」瑪利亞想不出,按照夏娃的說法,所有的候選人,在嬰兒時期就來到神之所,就算後來神之所毀滅,可加利亞西也絕對是整個童年期、少年期都生長于斯,一個人,怎麼可能對自己生長的地方發生的慘劇毫不在意?
「小公主好像很震驚?」
「你,你居然一點都不在意?」瑪利亞下意識的回答,然後很快的搖頭,擔憂的看向雷歐,自從加利亞西說貝塔因為他被囚禁後,雷歐標準的玩世不恭表情徹底消失了,瑪利亞代雷歐詢問「算了,你的事根本就是一團謎,並且我也不在乎,還是說說外面吧,你特意把夏娃支走,肯定有什麼主意吧?」
要說加利亞西可信,瑪利亞萬分想合作,那是腦子進水了。瑪利亞只是沒打算在這種地方找加利亞西的事,就算刺殺教皇時被控制有加利亞西的因素,但在神之所算得上加利亞西的地盤找便宜,也太傻了些。
其實說真的,加利亞西的信譽不能算差,他似乎有自己一套和常人不同的世界觀,比如說好的事情,只要瑪利亞去做了,效果絕對和當初他所說的相吻合,就像算計夏娃的時候,從這一點看來,和他合作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不過,大部分人在合作成功後,都會對合伙人建立一定程度的信任和交情,這一點,在加利亞西身上完全不適用
因此,就算倆人合作陷害夏娃成功後,有了機會,加利亞西依舊落井下石的很開心。所以說,讓加利亞西給人不值得信賴感覺的主因——果然還是只要和他有交集,當他覺得有趣的時候,通常當事人並不覺得有趣——世界觀的不同產生的。
可是,要避免這種事,只能遠離他,實際上,加利亞西也很少特意去找誰,至少每一次他找瑪利亞,都是有原因的,單純為了趣味,基本沒有,不過要是命運的紅線所牽引的緣分——加利亞西語——那麼他也不介意享受命運的邂逅。
從這個角度,難道加利亞西其實是一件事一件事分得很清晰,公私分明的人?這也太驚悚了
假如,只是假如,加利亞西如夏娃所說,在某個時期,擁有人類所能擁有全部的美德,那麼,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加利亞西,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