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曲曲的河道還是一如既往,只是已經不再暈頭轉向,張陽屹立在船頭,不時指揮著。
「前面水路左轉!」
「前面蘆葦叢直行,穿插過去!」
仿佛這里成了自家的後花園,張陽對自己的記憶越來越佩服了,當初上學時,外語單詞總是記不住,看來是沒把自己的潛力逼出來,現在,不用看水路圖,航線都已經刻在腦子里了。
歸心似箭,船卻慢如蝸牛,因為風力不大。
帆船,最需要的就是風,不管什麼風,東風,南風,西風,北風,只要有風,就能行船,順風可以,逆風也行,大不了搶風行船。但是,要是沒風,那就干瞪眼了。
現在就是,這帆船要是一匹馬的話,他早就用馬鞭抽爛它了,可是現在是風不給力,鞭子抽得再響,也打不疼它。
蒸汽機,一定要搗鼓出來。張陽的心里冒出這麼個念頭。
連張陽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麼現在自己心亂如麻,忐忑不安,是在為即將進行的煉鐵計劃分神,還是在為即將見到若寒而內心激動?
不知若寒在島上過得怎麼樣,畢竟島上不比家里,不知她習慣不習慣?
黃昏的時候,船終于接近了基地。
為了防止被島上的瞭望哨誤會,快靠近的時候,桅桿頂上就升起了一個旗幟︰一面紅色的旗幟,旗幟上面一個碩大的「張」字,遠在三里地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預先約定好的暗號,代表是自家人,省得再出現上次的事件。
敵我識別,在現代戰場很重要,古代戰場也不例外。白天是旗幟,夜晚就是海螺,三長兩短。
船靠近了碼頭,這里已經圍起了一群人,他們都在望著湖面上的帆船。
士德,劉同雨,李伯升,湯和,卞元亨…他們都來到了碼頭,等待著前方的來船。
若寒站在這堆人的後面,也在焦急地張望著,不知這艘船里面,有沒有自己期盼中的士誠哥哥。
漸漸地,船近了,那站在船頭向眾人揮手致意的一個男子,正是張士誠!
「大哥…」眾人歡呼吶喊。
這群人這是怎麼了?和吃了雞血一樣?張陽滿月復疑惑,不就是自己來了嗎?用得著這麼激動嗎?
當然得激動了,今天正好是月底,大家都等著領工資呢唄!連勞工都是每人每天二十文錢。大家這些管理人員,工資總得高點?
船靠了岸,張陽跳上碼頭,向著眾人說道︰「大家都在這里干嗎?快回去,該干嗎干嗎去!」
「大哥,我們不是在迎接你嘛!」湯和說道。
「迎接什麼?都回去干活,誰不回去,今晚沒有肉吃。」張陽說道。
隨著張陽的話語,仿佛在印證著什麼似的,兩只哼哼直叫的肥豬,被從船里抬了上來。
「哄!」眾人一哄而散。
「快,回去干活兒了,我最愛干活了。」
「嗯,我再四處巡視一下。」湯和咽了口吐沫,也走了,瞧他望著肥豬的眼神,簡直就像在望著自己的初戀情人一樣。
人群散去,只剩下劉若寒一個人,她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該轉身離去。
「若寒!」張陽喊道。
「士誠哥哥!」劉若寒低低地喊道,要不是從船上陸續下來的人在來來回回搬東西,她真想立刻上前,撲到士誠哥哥的懷抱中,傾訴一下這幾天的相思之情。
「若寒,這幾天在島上,住得還習慣嗎?」張陽問道。
「嗯,挺好的,就是房子挺大的,一個人住,反而不太習慣。」若寒隨口說道,她來了之後,自然被湯和安排到了給張陽準備的院落里。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張陽立刻就想到︰若寒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暗示自己今晚陪她一起住嗎?
算了,他搖搖頭,現在可還不是時候,島上還有她大伯呢,這未婚就同居,在這個朝代可不流行。
「若寒,我叫你來島上,是有一個重要的事交給你去做的。」張陽說道。
「什麼事?」劉若寒非常好奇,自己能干什麼重要的事?
「若寒,隨著這個基地的正常運轉,資金將會大量流通,我一個人需要來回奔波,而這里需要有一個人總掌財政大權,這個人需要是我絕對信任的人去做,還能秉公辦事,不會私吞貪污,還要防止別人傾吞,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合適…」他說到這里,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若寒的嘴上,看著她嘴唇微動,等待著她的答案。
劉若寒心里,早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沖得不知所措,內心中,她有許多甜蜜,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肯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去做,她本能地想答應,可是又有許多顧慮︰自己能勝任這個任務嗎?有個什麼閃失,怎麼能對得起士誠哥哥對自己的信任?不說別的,他有三個弟弟,每個都很能干,為什麼要交給自己這個暫時還是外人的人?
「士誠哥哥,你為什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去做?」劉若寒終于口唇顫動中,說出了這句話。
「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啊!」張陽說道︰「你不要想那麼多,我只需要你一個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
「我…願意!」劉若寒下定決心,終于說出了這幾個字。那雙長長的睫毛不斷眨動,看著自己眼前的男人。
「太好了!」張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在劉若寒那雙白女敕的小手上,「有你肯幫我,我就放心了一件大事。」
「你放手,還有他們看著呢。」劉若寒的雙手本能地在張陽手中翻動,卻怎麼也掙不月兌。
張陽扭頭看了一眼︰「看什麼看,還不把我那寶貝箱子拿上來。」
士信立刻低下了頭︰「我什麼也沒看見,我立刻去拿!」說著又小聲說了一句︰「馬上都一家人了,還害什麼羞!」聲音不大,卻剛好讓張陽和若寒听到。
「你說什麼?臭小子,明天接著給我去興化賣鹽去!」張陽說道。
唉,我這張臭嘴!士信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明天又得去跑路了,自己怎麼這麼命苦啊!
一個特殊的箱子被士信抱上了岸,箱子上面,那一個明晃晃的大鎖什麼顯眼,隨著士信的走路,來回晃動。
「里面是五百兩銀子,需要給工人們發工資,每人給六分銀子的工錢,來島上的各戶,每人給一兩銀子的安家費,這些跟我一起的兄弟,每人給二兩銀子,所有銀子的發放,都要登記造冊,箱子里還有個賬本,支出多少,收入多少,要能完全吻合。即使是我來取銀子,也要記錄。」張陽說道。
听到里面有這麼多錢,劉若寒驚訝得目瞪口呆︰自己的這個士誠哥哥簡直就是個神,居然能賺到這麼多錢,她連連點頭︰「好的,沒問題,我會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