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還是忐忑,待許知言過來探她便提到此事。
許知言微笑道︰「他說的有道理。父皇若是那般糊涂,今日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便不會是他了!」
歡顏道︰「可目前只是皇後在追查此事,皇上若是疼惜知捷,便不該對此事不聞不問。」
許知言淡淡道︰「若是他真的干預了,才證明這事鬧得大了。現在只有兩個可能,要麼外面鬧得沸反盈天,卻還沒有傳到他耳中;或者已經傳到他的耳中,他刻意地不去理會,來表明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可景和帝當了四十一年太子,朝野內外不知安插了多少耳目。這麼大的事,又怎麼瞞得過他?
歡顏恍然大悟,「他這是在告訴那些造謠的人,他根本不信這些謠言?」
「何況章皇後還在追查此事,牽扯到最後,肯定又會生有事端。父皇此時緘默,不論以後查出怎樣的結果,他都能處置得游刃有余。」
「這些……我不懂。」
歡顏回答著,在窗邊仔細檢查著他那雙透不出光亮的眼眸,低低地嘆息,「二殿下,如果你的眼楮能復明,那該多好!其實你比他們聰明,也遠比他們看事透徹。」
許知言輕嘆︰「眼楮瞎的人,心地總要比別人明亮些。」
歡顏愁道︰「我模索了好久,總覺得目前用的方式並沒有錯,針灸加上煎劑,應該是對癥的。那煎劑是從古方改來的,不僅明目化瘀,也當對巫術血咒之類的有效,不知為什麼你服了這麼久還不見效。」
許知言柔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隨便吧,橫豎……我也習慣了一個人靜靜的。何況……目盲的人,也許命還會長些,並沒什麼不好。」
歡顏不覺感慨,用她微涼的手握緊他的,低低道︰「可我只盼你能復明。只要你敢讓我治,我便不會放棄。我一定,想法治好你!」
許知言微笑,「我等著那一天。」
歡顏心里熱了熱,仿佛窗外的陽光透過皮膚灑到了骨血里,暖洋洋地流動著。
許久,她又問道︰「二殿下,你覺得……皇上會冊五殿下為太子嗎?」
「不知道。」
仿佛有著某種感應一般,許知言也側過臉,靜靜地讓陽光投在他的面龐。他極少走到陽光下,皮膚白皙卻不見血色,像冰玉般微微地透明;
有輕風拂來,他的長睫微顫,如堪堪欲飛的墨黑蝶翼;可一雙眼眸,依然空洞洞地倒映著後院瑟瑟的冬景。
枯黃的竹葉正在風中申吟,入耳如誰正低低地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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