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脊背一顫,神情立時復雜,嘴角漾出苦笑來,「我原就奇怪,為什麼大嫂……並未冊封……竟是這樣的緣故!你素來謹慎,怎麼偏能撞到那樣的事!」
「是大公子……他從衙門匆匆回來,正遇到我在後院曬制藥材,便說大夫人近日怏怏的,好像身上不痛快,讓我順便跟他回房瞧一瞧。誰知他院里的人都給遣開了,他听到些異聲,便拔了劍便踹門沖了進去……」
歡顏苦笑著掩住澀痛的眼。
撞到那樣的事,還真不如瞎了干淨,至少還能保一條小命。
不至于這般差點沒了命,更碎了心,斷了腸。
許知言並未詫異太久,只皺眉道︰「我素日教過你,如遇是非,應該躲得遠遠的。無論是王府還是皇宮,死幾個人……實在是太簡單!有時候,心盲比目盲更可怕。」
歡顏有些委屈,低低道︰「誰又想得到會是他……我只看了一眼,便急急逃開,連著幾天沒事,便猜著他應該沒看到我,這事算是糊涂過去了。畢竟這樣的家丑,想來他們也不願意張揚。誰知大公子忽然便死了……」
她打了個寒噤,澀聲道︰「二殿下,那是大公子……若還活著,他本該是大皇子,是雍王殿下。」
沒有許知言尊貴,卻比許知言年長,並多了一雙明亮銳利的眼楮。
卻不明不白地死了,死在……他至尊無上的父親手中。
許知言蹙緊了眉,眉宇間亦有悲戚之色,卻抿緊薄唇沒有說話。
歡顏眼圈泛紅,連雙頰都是薄薄的淺暈,「二殿下,其實我並不想死。即便……即便他背棄我,我也不認為我該死。可我一直不知道我活下來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我能掙扎著活多久,會不會拖累你和五殿下……」
「不會。」許知言似回過神來,發白的臉龐居然彎出一抹淺淺的笑弧,「此一時,彼一時。何況,我不是大哥。」
他攬過她的肩,柔聲安撫道︰「原來……只不過是因為這件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死結。你放心,這事容易,且忍耐十天半個月的,我來為你平息此事。總會……總會讓你光明正大站到五弟身畔,從此安享富貴,受人尊崇。」
這樣不可告人的皇家秘密,他說的輕描淡寫。
卻的確忽然間讓歡顏輕松起來,仿佛擲下了壓在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仿佛也擲下了讓她夜夜難寐的那年輕男子的眉眼面龐。
許知言沉靜寡言,卻絕對是個重信守諾的君子。如果這樣說,心中肯定有幾分把握。
她挺了挺肩背,忽道︰「如果能了結此事,我也不想嫁給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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