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有寵 乘時得路何須貴,燕雀鸞凰各有機(二)【3000字】

作者 ︰ 寂月皎皎

歡顏問道︰「知言大哥,楚瑜說我和夏夫人長得很像,是不是說明,我的確是夏家的女兒呢?」

許知言不答,卻問︰「既然楚瑜目的是在那天殺你殉兄,他手下的人便不可能會想著帶你逃走。他們在走之前為什麼沒有殺你?」懶

歡顏便有些窒息,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他派來殺我的合歡童子起了色心,對我下了藥……後來的事,我也記不大清了。」

「合歡童子……」許知言神色漸復,聲音越發冷冽,「知捷並未抓到此人。」

歡顏道︰「蕭尋已經殺了他。」

「蕭尋?」許知言皺眉,「他那天去過?」

歡顏茫然道︰「不知道。我迷迷糊糊仿佛看到是他……後來暈過去,醒來已經被救回來了!」

「蕭尋那里也一直有人留意,並不曾見他離開過府邸。」

許知言嘆道︰「知捷做事到底不夠細致,把你救回後雖留了人看守那座宅院,但我遣人過去尋找關過你的密室時,宅院已被人縱火燒毀,其中假山那邊更是塌落大片,應該是有人發動機關將毀掉了密室。若真是楚瑜在操縱整件事,他當然不會留下任何可能對指向他的證據。」

「若我指證他呢?」

「若你真是夏家小姐,指證有用。」

「我難道不是嗎?」蟲

「除了他之外,你甚至找不到一個能證明你和夏夫人長得很像的人,你怎麼證明你是夏家小姐?」

又回到了原地。

她只是卑賤的侍婢,人微言輕。

人們會信夏家女兒,會信聆花公主,卻絕不可能僅憑某個侍婢的一面之辭去問罪當朝丞相。

便是能證明楚瑜真的曾囚禁過她,甚至真的把她殺了,也絕不會有人因她去定楚瑜的罪。

歡顏便有些失望,嘆道︰「你已因我和楚瑜結下了嫌隙,又把我救了回來,他該猜到你可能已經了解他的陰私之事。若不扳倒他,只怕他會對你不利。」

許知言神色便有些奇異,「你想指證楚瑜,只是擔心他對我不利?」

歡顏吸了吸鼻子,笑道︰「那當然。對你不利,便是對我不利。若無錦王這棵大樹護著,我還有活路嗎?」

「你不是更想證明你是夏家小姐嗎?」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誰,我只想我的親人是不是安好。」

歡顏眸含霧氣,卻笑出了聲。

「我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我雖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不是還在人世,但我還年輕,以後你陪我游歷天下名山大川時,我們可以慢慢探訪。」

她仰臉向許知言說道︰「何況現在不僅我知道了自己是誰,你也知道了我是誰,對嗎?」

許知言捧住她面龐,低低道︰「若我治好了眼楮……」

輕輕一吻,落在歡顏額際。

心,在忽然間安妥。

不必任何虛無的誓言,她相信他,正如他相信她。

縱然生命里被劫掠走的東西太多,若有一人始終如一默默守護,她依然是這世間最幸運的人。

歡顏知足,歡顏也願意向前看。

她看到無數風雨後,有大片的陽光撒在前方道路。

陽光的溫暖奪目中,猶有抹不掉的幼時記憶。

他抱著她,握緊她又軟又小的手,蘸著茶水,慢慢在香檀木的桌面寫下他們的名字。

知言,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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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既覺無恙,很快便恢復了從前的生活,搬出寶華樓,依然回萬卷樓住著。

她對蕭尋是否曾在密室中出現始終心存疑惑。

若說沒有,她的記憶又如此清晰,甚至沒有隨著身上青紫印記的消褪而消褪半分。

若說有,許知捷救她時,他又在哪里?至今不曾出現,對當日之事也沒有半點解釋,似乎並不是他的性格。

難道真的是她中了迷.藥後的幻覺,寧可認為是蕭尋欺負她,也不願意被合歡童子那種怪物凌.辱?

輾轉讓許知言去探查蕭尋動靜時,回報卻是蕭尋還在養傷,依然閉門不出。

許知言也有些疑惑,說道︰「當日听太醫回報,他雖挨了知捷兩拳,但傷勢並不重,休息幾日便不妨事。難道太醫斷錯了,他竟受了內傷不成?」

歡顏想不通,便道︰「那必定是他心腸太壞,早就爛了,才會給人兩拳打成內傷。」

許知言搖頭,「他身份尊貴,不許這樣刻薄。」

歡顏道︰「我就看他不順眼了,我就刻薄了,怎麼著了?」

許知言喝著歡顏剛泡的茶眼皮都不抬,「哦,沒事,那就繼續刻薄吧!」

歡顏很滿意,便帶了阿黃和小白出去散步。

阿黃還是很笨,只懂跟在她後面搖頭擺尾,半點沒有曾救過她性命的機靈來。

小白當然更看不出阿黃的機靈,照舊昂首闊步走到最貼近歡顏的地方,不時跳躍著從阿黃身上躍過,以示畜生里它最大,這路上它稱王。——在歡顏跟前它雖是個猿奴才,但總比狗奴才強罷?

此時剛入二月,雖未到桃李競芳百花爭艷的時候,瑞香、素馨、望春等也開花了。

歡顏沿著五彩拼石的甬道走著,只見瑞香已花顏盛綻,猶以金邊瑞香為最,朵朵簇挨著,香氣濃郁,竟不輸于暮春時節牡丹盛開之際的芳香襲人。

歡顏不覺間揚起笑容,取出一只絹袋一朵一朵地摘起花。小白見狀,也便學著摘花,卻是連花帶葉扯得七零八落,還討好地雙爪捧起一堆碎花送到歡顏面前。

歡顏抓抓它腦袋嘆氣,「小白小白,不許糟蹋這好東西!瑞香性味甘咸,能活血化瘀,解痙止痛,驅風解毒,——若你以後給毒蛇咬了,用這個泡酒搽傷口,就不至于給毒死了!」

小白怔怔看她,大約听懂了個死字,齜了齜牙,丟了花葉一躍奔往萬卷樓去了。

歡顏納悶道︰「我又沒說拿毒蛇咬你來試藥性,你跑什麼?」

話未了,原來端坐地上的阿黃猛地縱身跳起,順著小白逃離的方向飛竄而去。

「你們屬兔子的麼?」

歡顏只剩了孤伶伶一個,出了片刻神,便繼續采她的瑞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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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很安靜,北風低徊著自草葉間擦過,依然是沁了骨的冷。日頭半遮半掩于濃密的鉛雲後,將雲朵的邊彩瓖出了詭異的金紅色,並無半點熱力。

歡顏采到轉彎處,看著手中絹袋已經滿,遂轉到旁邊湖石的背風處,放下絹袋,跺了幾下腳,呵著氣搓揉她凍僵的手。

片刻後覺得好了些,她提了絹袋正預備離開,卻听到那邊路上有人說話。

她本不曾留心,耳邊卻听到了「歡顏」二字。

一個不知哪個院子里的婆子在說道︰「絕對沒錯,就是那個神現活現的歡顏。我那老姐姐親口告訴我,他兒子跟在五殿下後面去的,捆著的裘衣一打開,五殿下臉都白了,沖過去就把她蓋起來。嘖嘖,說是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給人撕爛撕光了……」

另一端著滿滿一盆髒衣,卻是個漿洗的粗使婆子。歡顏記得她姓姜,夫妻倆都有老風濕的毛病,幾乎每年都過來跟她求藥。

此時姜氏正側耳听得專心,「這麼說那丫頭還真給人睡過了?」

「可不是麼。也不知給多少男人睡了,下面裙子上全是血……真個的,我那佷兒看得清清楚楚,說是給男人干成這樣還能活下來,真不容易,不容易!」

「哎,她早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吧?以前把三殿下、五殿下迷成那樣,必定很有些狐媚手段。」

先前那婆子便很是不屑地笑起來,「不是黃花閨女也經不起許多男人一起上啊!也不知她那玩意兒還能不能用了,你沒瞧見五殿下過來看了她一回,再也沒理過她?」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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