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言……」
歡顏含糊地喚著,與他繾綣纏綿,承受著彼此的熱烈,眼淚卻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許知言目不能視,卻覺她臉上潮濕一片,滾燙的淚水落到他的面龐,忙抬袖為她擦拭,越來溫柔地點點親啄,待她嗚咽聲漸漸低了,才柔聲道︰「歡顏,怎麼了?」懶
歡顏道︰「那日我在密室里暈了過去,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許知言道︰「不知道也不打緊。現在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不就沒事了?」
歡顏伏在他的肩上,濕暖的潮氣透過衣衫打濕了他的肩膀。
她哽咽道︰「或許,我真的已經很髒。若你日後會計較,現在就告訴我。」
「告訴你,你會怎樣?」
「等你眼楮治好了,我就走。」
「走哪里去?」
「既然不想理我,你管我去哪里?」
歡顏不見他安慰,心中更是嘔得吐血,原來的委屈難受轉作了絲絲怨恨,拿指甲用力掐著他臂膀,恨不得把他的肉掐下一塊。
許知言也不躲閃,只嘆道︰「我什麼時候說不想理你了?」
歡顏語塞,然後道︰「你既然計較,又何必理我?我也不想弄髒你。」
許知言靜默在對著她,仿佛在感受著她指間掐他的力道。歡顏掐來掐去掐得久了,看他木頭般由她掐著,神色沉靜得出奇,反而心虛起來,悄悄地住了手。蟲
許知言這才說道︰「如果你哭得跟花貓似的我的確會嫌髒。我又看不見,一身白衣裳給你蹭得都是眼淚鼻涕,換你,你難道不嫌髒?」
歡顏愕然。
許知言又道︰「若是指密室里的事,我當然會計較。我已查明合歡童子屬天樂門,暗中做了些布置,想來天樂門從此沒一天能樂了。至于合歡童子本人,還在搜索里。他最好已經死去,不然他只怕會比死還慘。」
歡顏張了張嘴,抓過袖子來擦了擦臉。
「你……」
許知言皺眉。
歡顏看一眼手里,慌亂間抓的居然是許知言月白色的寬大袖籠,果然……髒了!
她吃吃道︰「那個……下次你哭時,可以拿我的衣袖擦。」
「你就欺負我吧!」許知言慍怒般別過臉,「你幾時見我哭過鼻子?」
「額……」歡顏道︰「那你月兌下來,我幫你洗。」
許知言嘆氣,「你會洗衣服嗎?」
歡顏便有些底氣不足,「應該……不難吧?」
許知言哼了一聲,依然像有幾分惱怒,「快去把藥箱拿來。」
「怎麼了?」
「胳膊上的肉快給你擰下來了,你要不要試試會不會疼,會不會腫?」
好像真的會疼,真的會腫……
歡顏默不作聲,轉身去找藥箱。
這時許知言又道︰「晚膳讓他們多預備些肉類。」
「肉類?」
許知言飲食一向素淡,什麼時候換了口味?
許知言道︰「吃肉補肉。有你這小潑婦在,我得預備下次真給掐下一塊肉來。」
「……」
吃肉補肉?在醫理上說得通嗎?
不過許知言比她更聰明更有才,也許真有幾分道理。
還有,她是潑婦嗎?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她。
可她剛才的確一哭二鬧三出走,齊全了。
也許,可能,大概……她真的有成為潑婦的潛質?
歡顏思忖著。
不知不覺間,她卻連自己為什麼傷心大哭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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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很快回復過來,第二天一早會準時過府,連會帶幾輛車轎、幾個侍女、幾個侍衛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回復的如此快捷,讓歡顏開始疑心蕭尋是不是真的得了什麼重病,需要她來醫治。
又或者,他不敢在自己府邸納姬妾,熬不住去了煙花柳巷,得了什麼腸穿肚爛或見不得人的髒病?
歡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猜疑到哪里去了?
便是蕭尋行止不端,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怎麼會只往那方面想?
歡顏很郁悶,又有些期待。
也許,見了他之後,他是不是曾經出現在密室,很快就能得出答案。
許知言听說蕭尋真的過來,也微覺詫異,好在錦王府有的是屋宇,很快把原來靜妃和七皇子所住的咸若館收拾出來預備著。
咸若館離萬卷樓有一段距離,但與聆花現在所住的絳雪軒就近了許多,也算是一番許知言成人之美的心意。
蕭尋帶人過來時,許知言雙目失明,並未親身去迎,歡顏自然也不理的,自有主事的總管去招呼接待。
到巳時正,靳總管安頓完畢,過來跟許知言回話。
許知言問道︰「蕭公子氣色如何?」
靳總管答道︰「還能走路,還能笑。」
這答案連歡顏都覺得詭異。
「什麼叫還能走路,還能笑?」
「蕭公子的軟轎一直坐到了咸若館門前才放下,當下便有隨從去扶他,他沒讓人扶,自己走進去了,還對老奴笑了笑,道了謝。」
歡顏納悶道︰「這個,哪里不對了?」
蕭尋一個大男人,當然不用人扶,自己會走進去。以他的教養,到別人家做客,對領路的管事微笑道謝也正常,值得特地稟報?
「這……怎麼說呢?老奴原來也見過蕭公子兩次,可這次看著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又黑又瘦,他自個兒走路時旁邊的侍女都是一臉擔心,等扶他上了床,他便閉眼躺著,像是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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