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輕凰在屋里來回踱了兩步,憤憤道︰「我瞧你就是喜歡她,喜歡得入了魔了!既然這樣,何不求錦王把她送給你?橫豎不過是個侍婢而已!」
蕭尋好一會兒沒有做聲。
夏輕凰以為他真的睡著了,悶悶不樂地嘆了口氣,便要走出去。懶
這時,忽聞蕭尋說道︰「誰若是輕賤她,只把她當侍婢,那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何況誰又比誰高貴了?若是當年夏將軍被誅殺,夏家女眷被抓,即便留她們性命,只怕也逃不了為婢為妓的悲慘下場。便是你,幼時便被拐到青樓,若非夏將軍思念女兒將你救下,你可曾想過自己又會何等低賤?無非機緣而已!」
夏輕凰無言以對,頓了半晌才道︰「說到底,原來你只是想得到她!」
蕭尋卻笑了起來,「你錯了,我並不想得到她。她不肯自輕自賤,我也不願輕賤她,所以,我要不起她。」
「你要不起她?你要得起金枝玉葉的大吳公主,要不起一個侍婢?」
夏輕凰不可思議,向蕭尋瞪圓了眼楮。
蕭尋嘖了一聲,將錦被拉起,蓋住了頭,顯然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
夏輕凰郁郁而去。
好一會兒,蕭尋慢慢探出頭來,出神地看著透入大片陽光的茜紗窗,忽輕輕一笑。蟲
「你若開心,我便安心。能有興致損我了……呵,小白狐,恢復得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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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的毒傷雖棘手了些,但歡顏仿佛天生就是各類毒素的克星,一日兩次過去診脈針灸,不時讓他泡一回藥浴,居然很快讓他恢復過來。
更妙的是,後來的藥浴好像沒加猿糞或狗糞,不臭了。
不但不臭,還散著淡淡的清香。
據說歡顏換藥的原因,是因為她診脈時也給臭得快要暈過去,終于受不了了。
她想整人,但並不想整自己。
于是,權衡之下,她到底換了藥,更讓夏輕凰等認定之前的臭味是歡顏有心作弄。
只是蕭尋能從閻王殿大步邁回人世間,誰也顧不得計較她的作弄了。
等南疆那位沉修法師配齊藥到錦王府為許知言治眼楮,歡顏和沉修法師討論起醫理來,連診脈都懶得去,每次都得夏輕凰派人左請右請才過去。
這日夏輕凰見問了兩次都說正忙,便自己走過來相請。
歡顏正搗著研缽,說道︰「待我把這藥研磨好便過去。」
許知言撫著被包得嚴實的雙眼,說道︰「你先去罷,明日才用,不必這麼急。何況法師也帶著藥童過來,還怕來不及?」
歡顏道︰「東海鰒魚甲便已是難得的良藥,可以明目去翳,平肝清熱,法師帶來的更是鰒魚甲中的極品,又被稱為‘千里鏡’,據說產自千米以下的海底深處,連我都只在古書上看過一兩次,實物還是頭一次見到。它不像鰒魚甲那樣性涼,性溫和血,因此明目清熱之余,便不致為陰邪之氣所侵。這樣可遇不可求的珍貴東西,我還是自己動手穩妥些。」
沉修法師道︰「不錯,這味正是主藥。若不是去年行游海外,無意間得了這個回來,我也不敢過來醫治二殿下的眼楮。這也是二殿下福澤綿厚,才能有此機緣。」
夏輕凰笑道︰「恭喜二殿下!有沉修法師和歡顏姑娘兩大國手在,又有這等罕見良藥,二殿下雙眼復明,想必指日可待了?」
沉修法師看一眼許知言,答道︰「這個麼……等這輪藥用下去再看吧!」
許知言微笑,側頭問道︰「共需二十一日麼?」
沉修法師道︰「每三日便在午時陽氣最盛時換一次藥,共需七次,或許便可以解去當年冤煞之劫。」
他早與許知言說過,如果一切順利,三七二十一日後,應該會有九成以上的機會復明。
可許知言身份特殊,一旦這位皇家嫡長子雙眼復明,指不定朝中又起怎樣的風波,因此對外只說醫治,絕對不提有多大的可能治愈。
雖有無數大夫說過許知言的眼疾無藥可醫,但這麼多年各處薦來為他治病的大夫始終不曾斷絕。只是從來沒有半點痊愈的消息傳出,久而久之,也便沒人再把錦王府來來去去的大夫當一回事了。
歡顏依然為南疆某些不可解釋的醫理納悶,繼續追問著沉修法師︰「我還是不明白,若是效用不夠,可以通過加量或延長服藥時間鞏固效用,為何必定要是七次?」
沉修法師拍了拍他五彩衣緣的異族黑袍,笑道︰「歡顏丫頭,若是你肯拜我為師,跟我回南疆十年,我必定把平生所學盡數傳授,讓你醫術天下無雙,用起巫蠱來更是橫行江湖!」
歡顏回眸看向許知言,眼底已是止不住的歡悅,柔聲道︰「我才不要橫行江湖呢!我只要能一輩子橫行在這萬卷樓,便心滿意足。」
許知言含笑拈著茶盞,啜茶不語。
沉修惋惜,「若是老死此間,才是辜負了上天賜予你的這等天分!」
歡顏專心研磨著她的藥,並不在意他的惋惜。
「胸無大志,胸無大志啊!」沉修嘆道,「你快隨了夏姑娘去吧,我來研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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