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也催道︰「你快去給蕭公子診脈去。我陪法師說會兒話,也便過去瞧他。」
歡顏只得應了,那邊便有小丫頭捧上熱水來讓她洗手。
沉修向歡顏笑道︰「你也不用擔心,即便用藥時我不在府里,也會把藥預備好。你調配前再檢查一遍便萬無一失了!」懶
歡顏點頭,這才抱了藥箱跟著夏輕凰前往咸若館。
但蕭尋居然沒在臥房內。
夏輕凰氣道︰「這才好些,又不知保重。再病得半死不活,我也懶得管他了!」
蕭尋的侍女笑道︰「本來正臥在窗邊軟榻上看書曬太陽的,誰知公主來看他,兩人說了沒一刻話,便肩並肩走出去了。大約也不會走遠,說是去東邊花房里看蘭花。」
夏輕凰頓時眉目舒展,笑道︰「哦,原來聆花來了!」
她向歡顏道︰「歡顏姑娘請稍坐,我去請公子回來。」
歡顏本待應允,忽又想起蕭尋曾和許知瀾那般對她信誓旦旦,要許她一世歡顏,不覺心中冷笑,便想去看看這輕薄公子跟別的女子海誓山盟時又在許著什麼樣的諾言,遂放下藥箱道︰「年頭宮里賞了好些極品的蘭花,難道都開花了?我也去瞧瞧吧!」
夏輕凰不好阻攔,只得同她一起出了門,徑去花房找蕭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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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里無風無雨,又適宜采光,進門便是滿眼青蔥滴翠,陣陣清香直沁肺腑,令人心曠神怡。
還未及查看蕭尋在哪里,便听得聆花幽軟輕儂的嗓音隨香飄來︰「若無清風吹,香氣為誰發?果然好詩。這株就是蕙蘭?」
兩人循聲走過去,便看到蕭尋倚在一株開得正艷的蘭花笑盈盈說道︰「不錯。一箭數花即為蕙。這種兩枝並頭而開者,又稱作夫妻蕙。」
夏輕凰見二人談得款洽,也是歡喜,正猶豫著要不要先拉歡顏走開,留二人單獨相處片刻時,只聞歡顏「咯」地一聲,已笑出聲來。
蕭尋听到,回頭看見他們,已笑著迎了過來,說道︰「原來我們女華佗來了!到底天氣暖和了,歡顏姑娘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呢!」
歡顏道︰「不敢,只是听公子說得有趣,禁不住笑起來。」
蕭尋奇道︰「哪里好笑了?」
歡顏道︰「兩枝並頭而開就叫夫妻蕙,那單枝單頭而開的,想必是叫寡婦蕙了?」
她的眸光一轉,更是笑容洋溢,「好像這里寡婦蕙更多?」
聆花奇道︰「咦,有這麼難听的名字麼?」
歡顏道︰「公主沒听過?還有一種茶花,叫做抓破美人臉呢!」
蕭尋無奈道︰「歡顏姑娘,這單枝的不叫寡婦蕙。一箭一花的,是蘭,不是蕙了!」
聆花便笑了起來,「歡顏從小就比我聰明伶俐,怎麼連蘭花也不認識?還叫什麼……寡婦蕙?」
歡顏笑嘻嘻道︰「公主說笑了,連蘭花蕙花都分不出,我哪里聰明伶俐了?還是蕭公子見多識廣,連夫妻蕙都認得!」
她將手向一株數枝並頭而開的蕙花,說道︰「這個總是蕙了吧?這麼多一起開,是叫妻妾成群蕙?」
夏輕凰、聆花自是听得出她話中嘲諷之意,各各變了臉色。
蕭尋嘆道︰「好吧,你說什麼蕙,便是什麼蕙,若嫌妻妾成群蕙看了礙眼,把多的花枝全剪了,只留一枝也使得。」
歡顏聳聳肩,「我們二殿下從來只聞花香,不看花朵,一枝或幾枝與我何干?誰看不順眼誰剪去!」
她負了手,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聆花咬了咬唇,眼圈已經紅了,卻向蕭尋柔聲道︰「蕭公子,既然歡顏已經來了,我們還是回咸若館,早些為你治病要緊。」
「對,先回去吧!」
夏輕凰攜了聆花的手往前走,心中既惱怒,又驚詫。
這歡顏再怎麼醫術超群備受寵愛,到底是個小小侍婢而已,怎麼敢對著聆花、蕭尋這樣的皇家貴冑明嘲暗諷?
便是蕭尋感念她的救命之恩,甚至……頗是動情,不去追究她的種種無禮,聆花貴為公主,又要怎樣的懦弱,才給這樣欺負都不肯發作?
看來扶持她走向蜀國國母的道路,著實任重而道遠呀!
蕭尋見歡顏眉目不愉,待要追上前哄上幾句,身後聆花小碎步踩得如弱柳扶風一般,夏輕凰扶她慢慢踱著,不時正用異常凶悍的眼光瞪向他。蕭尋無奈,只得頓等著她們,卻只看著聆花腳下,暗暗猜著這一路會有多少螞蟻慘死在她那對綴金纏玉的繡花鞋下。
按規矩,以歡顏的身份,本來只配跟在他們後面提裙攙扶的份兒,但她不把這規矩放眼里,蕭尋、聆花等亦是無可奈何。
眼看前面拐個彎便到咸若館,歡顏忽然頓住身,立在山石後定定地出神,又似在傾听著什麼。
蕭尋好奇,禁不住幾步趕上前去,才發現歡顏的臉都白了。
前方三個婆子正坐在假山邊的石凳上聊天,不時哄然大笑。
只聞一婆子笑道︰「可見得為人處世,都要厚道些好。你看聆花公主謹謹慎慎,待人和氣,誰看不到?若不是這樣,老天怎會平白送她這樣的好事?這一轉眼,罪臣小姐變成了當朝公主,眼看著嫁入蜀國,很快就是太子妃,就是未來的皇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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