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回到萬卷樓,好一會兒都滿心惶然,坐立不安。
小白猿跑在她腿邊撒嬌賣弄了許久,見她總沒反應,悻悻地跑到一邊啃饅頭了。
寶珠奇道︰「殿下喊你出去做什麼了?瞧你這一回來像是小魂兒都出竅了!」懶
歡顏回過神來,才想起靳總管那個什麼族妹還在等她的方子,忙道︰「沒什麼,正好靳總管有個族妹病了,喊我去看看。」
她匆匆寫了方子,囑小丫頭送過去,自己呆坐片刻,便走到窗邊,點燃了小紅爐烹茶。
于是,許知言回來時,正听見歡顏吩咐小丫頭,把她新烹的一壺茶送到咸若館去。
許知言微笑道︰「你不是一向討厭他嗎?什麼時候舍得送他好茶了?」
歡顏想了想,答道︰「或許我以前誤會他了吧?現在看著,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哦!」
許知言坐到琴案邊,接過歡顏遞上的茶,輕啜片刻,忽又抬頭問道︰「給他的茶里加了什麼?」
「什麼?」
「是預備再讓他鬧肚子,還是預備讓他臉黑得見不了人?」
「……」
歡顏好久才郁悶道︰「我對他就這麼凶嗎?」
許知言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歡顏沉默良久,毅然宣布︰「以後我再不拿他試藥了!其實他還不如阿黃和小白配合。」蟲
話音未了,小白猿尖叫一聲,連跌帶滾從窗欞上跳下來,顧不得撿它掉落的饅頭,飛一般地竄下樓了。
外面,不知內情的阿黃正躺在階上閉著眼楮曬太陽,胖腿胖身子舒展得悠悠閑閑,冷不防給竄出來的小白猿連踩兩腳,慘叫著跳起身來汪汪幾聲,趕過去和小白猿追逐撕咬起來。
歡顏納罕道︰「這都是什麼畜生啊?一只只都快成精了!」
許知言嘆道︰「換你給人試上四五年藥,多半也會成精。」
歡顏撅起嘴唇,怒道︰「我成精了,你是什麼?」
許知言認真地想了想,答道︰「我都試了八、jiu年的藥了,自然比你和它們還先成精。嗯,你是女精怪,我是男精怪,還帶著一猿一犬兩個小精怪。」
歡顏大樂,很是殷勤地過去捶背捏肩,以示討好。
自她學醫以來,最配合最听話的試藥者,的確是許知言。
只是她的膽子還不夠大,不敢讓治眼疾的許知言鬧肚子或變身大黑臉。
等他眼楮治好後……也許還可以偷偷試上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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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很欣慰,小白狐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歡顏沒計較他中媚毒後對她上下其手種種無禮,並且多少開始感念他冒險救人的一片痴心,從此每天診脈再不用三催四請了,因他曾經的「輕浮」而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開始融化,有點春意融融的味道了。
但她的懶散還是依舊。
這日診完脈她便說道︰「雖還有些余毒,但按原來的方子再服上三五天,也便無恙了。我以後也不用天天過來診脈了吧?」
蕭尋伏榻,虛弱地嘆氣︰「誰說的?我明明還是四肢浮軟渾身無力,走路都走不動,你便打算不給我治了?」
歡顏道︰「渾身無力嗎?輕凰姐姐怎麼告訴我,說你今天還出去練劍來著?」
蕭尋道︰「我哪里還能練劍?只是試試還能不能提得動我的寶劍。我說小白狐,你第一次見我時,見過我身手吧?說不上獨步天下,至少也算得上罕有其匹。可你瞧瞧,現在我都虛弱成什麼樣子了?不然你試試,還有沒有什麼藥可以讓我恢復得快些?」
「哦?你的意思,我可以在你身上試藥?」
「試藥……」蕭尋一哆嗦,隨即挺一挺胸,故作大義凜然狀說道,「好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讓歡顏姑娘醫術更上層樓,以後救治更多的人,我就再為姑娘試幾回藥吧!」
歡顏噗哧一笑,差點把嘴里的茶噴出來。
旁邊的夏輕凰重重地哼了一聲。
蕭尋便道︰「試藥麼,也是積陰德的事。輕凰,你說對不對?」
夏輕凰悻然道︰「把自己的小命試沒了,把你的皇位拱手讓人,更積陰德呢!說不準慶王會為你立個牌位,供你個千秋萬載!」
她轉身,摔簾走了出去。
歡顏嘆道︰「她這一去,我便該走了吧?」
夏輕凰維護義妹,深知蕭尋對歡顏有意,原來歡顏對蕭尋不理不睬還好些,現在蕭尋恢復得差不多,她對他反而友好起來,叫她怎能不擔心?因此每次歡顏在這里呆得久些,她便過去把聆花邀來。
聆花倒不介意,一向的溫婉和氣;歡顏不喜聆花,見她來了,總會淡漠離去,絕不流連。
蕭尋深知此理,嘆道︰「真鬧不清你們女孩子家有什麼解不了的仇恨。我瞧著聆花這性情也算是難得了,便是以往得罪了你,听說也是無心之錯,並非刻意陷害,你又何必這樣計較?幾次听聆花提起,看她總是說不完的懊惱悔恨。」
他覷著歡顏的神情,柔聲道︰「要不,呆會她來了,我來做個中人,替你們兩個和解了,從此依然做一對好姐妹,好不好?」
歡顏冷笑道︰「不敢。我小小侍婢,哪里高攀得起金枝玉葉的當朝公主、未來的大蜀國後?」
蕭尋嘆道︰「瞧你這小雞肚腸!不肯便不肯,何必說這酸溜溜的話給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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