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十年何等機靈,忙道︰「如能得二殿下青眼,便是他和我們全家的福分!」.
許知言點頭,轉了話頭問道︰「我這侍兒的傷情怎樣?」
趙十年稟道︰「這姑娘傷得不輕,應被利器傷了肺腑,方才咳中帶血,呼吸不寧,睡不安枕;傷處用的藥雖極好,但只對外傷有效,如今內腑還在出血,所以情形不大好。」
他暗揣著許知言的心意,陪笑道︰「如今我只能先開了方子治著,能不能好轉,便只能看天意了!」
許知言道︰「不錯,生死由命,強求不得。便是救不下來,也怨不得趙太醫。」
趙十年垂手道︰「二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盡心盡力……為二殿下分憂。
許知言笑道︰「好。記得,我這侍兒名喚歡顏,回太醫院記檔時,一定要把病情寫清記明。刻」
太醫院遣出太醫,回院後病由藥方都必須如實記錄存檔,以便查證。
趙太醫心領神會,恭謹道︰「歡顏姑娘重傷垂危之事,微臣必定如實記載!」
許知言點頭,這才擺手讓他離去。
歡顏早已耐不住,等趙十年一出門,便詫異急忙撩開帳幔,問道︰「知言,你干嘛讓他傳出我重傷的消息?」
許知言淡淡一笑,「聖旨不可違。可聖旨也不能讓我交出一個死去的丫鬟給公主陪嫁吧?」
歡顏又是驚駭,又是歡喜,差點又落下淚來,「你……你要我趁機假死,以此避開去蜀國?可認識我的人也不少,只怕……沒那麼容易吧?若給查出,豈不是欺君大罪?何況若我‘死’了,便沒法再在這里陪著你了!噱」
「不在這里又有什麼關系?正好離開吳都,一起結伴游賞山水煙霞,豈不快活?」許知言沉吟,「欺君大罪的確不輕,所以此事需得周詳計議。你先‘病’上幾日,我也好慢慢謀劃。」
歡顏問︰「你是不是早有這樣打算了?」
許知言搖頭,「接了聖旨便在想著主意,總覺得詐死之計太過牽強,難以掩人耳目,本打算另想他策的。誰知出了這事,又何妨順手推舟?」
歡顏原先給揪著懸著的感覺不知不覺間放了下來,連傷口疼痛也不覺了。
她吸著鼻子笑道︰「我便知你雖接了旨,但絕對舍不得把我送西蜀去。」
許知言道︰「你既知我,還走那樣一步爛棋?」
歡顏沉默片刻,說道︰「想著不能再和你在一起,想著你可能受我牽累,我死的心都有。便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能害了你。」
許知言道︰「你害了自己,便是害了我。」
歡顏看著許知言沉靜的面龐,有片刻說不出話來。
但她想,她也沒必要說什麼。
她想說的他都知道,就如他想說的她也都知道。
安然地守著彼此,便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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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歡顏微有發燒。
趙十年一早過來診脈,開出的方子竟是提神吊命的。
歡顏也不在意,叫人把方子好生收了,自己另開了藥來調理,卻是寧神靜氣、固本培元的。
傷勢加上發燒,上午仍是倦乏,歡顏只得臥床休息,卻把沉修的兩個藥僮叫來,吩咐把許知言所用的藥材拿到二樓準備好,午正時她將起床為許知言最後一次敷藥。
她的醫術高明,手法靈巧,深得沉修欣賞,除了最初兩次是沉修親自動手,後來基本都是歡顏操作,藥僮從旁輔助。正因歡顏通曉醫理,人又聰慧細致,再不可能有所訛誤,何況許知言恢復良好,雙目復明已成定局,沉修才敢放心丟開許知言前去會友。
許知言心中有事,抱著瓊響彈奏片刻,卻覺聲音零亂,只恐歡顏听了,好容易安撫下來的情緒又起波瀾,真會加重傷病,便丟開瓊響,只守在床邊陪伴她。
眼見午時將至,歡顏懨懨的,卻道︰「知言,我沒事。你忙你的事去吧?」
許知言微笑,伸出手來撫向她面龐,很準確地停留在她唇邊,輕輕蹭了蹭,柔聲道︰「你便是我的事。」
親昵,曖昧,絲絲的觸覺發蠶繭般層層給縛上來,細密而溫暖。
歡顏驀地紅了臉,張口結舌地望著這如玉男子,半晌說不出話。
許知言猜著她目前的神情,唇邊笑意更濃。
這時,只听樓梯咯吱聲響,卻是寶珠匆匆上來稟道︰「殿下,蜀國蕭公子求見。」
兩人都是一怔。
許知言皺眉,「歡顏,昨天你仿佛對人用了毒?應該不是致命的毒吧?」
他深知歡顏性情,對于解毒的興趣遠過于用毒,若非不得已,絕不會用毒,更不會傷及人命。
歡顏想著蕭尋為得到她那樣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拆散鴛鴦,毀她聲名,早已眉尖蹙起,恨恨道︰「如果有機會對蕭尋下毒,我倒是想用幾樣致命的毒。可惜不過是些侍僕,我要他們小命做什麼?不過嚇嚇他們,發作時看著來勢凶猛,但並不致命,便是不喚大夫過來治,病個十天八天也就好了。」
她想了想,又道︰「夏輕凰中的不是毒,是蠱。沉修法師閑著時送了我幾只蠱,專對付她這樣仗著學過點武功欺凌弱小的所謂高手。她中蠱後不用內力則罷,一旦用了內力,立刻會喚醒毒蠱在血液中亂竄,兩個時辰內都會渾身酸疼不適……若不給她解蠱,她暫時是用不了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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