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已走上前,悄悄向他稟道︰「少主,我打听清楚了!前晚二殿下昏迷,歡顏姑娘方寸大亂。因聆花公主說,天明後皇上多半會來探望,歡顏姑娘儀容不整,恐怕皇上怪罪,會火上澆油,因此令她自己的侍女拿衣裳給歡顏姑娘換了。當時二殿下已經被帶往寶華樓,歡顏姑娘的衣裳都在萬卷樓,因此聆花公主便把她自己的一套新衣拿給了她。」.
蕭尋淡淡道︰「果然是她的衣裳。」
小蟹嘆道︰「少主,恕屬下多嘴。平時看著聆花姑娘溫文知禮,進退有度,怎會給歡顏姑娘拿那樣的衣裳?皇上本就對歡顏姑娘印象不佳,眼看著殿下重病,還讓她穿著那樣鮮艷華貴的衣袍見駕,不是擺明了讓皇上認為她貪圖虛榮、目無尊卑,不把二殿下的生死放在心上嗎?」
蕭尋不答,繼續問道︰「查到她和楚相有什麼聯系了嗎?」
小蟹搖頭,卻道︰「他們應該很少直接聯系。但靳總管好像也有些疑心,見我打听時,曾含糊地說,二殿下生病之前,對公主和楚相也關心得很呢!如今形勢很不明朗,估計他就是知道什麼,也不敢輕易說出來。郡」
「哦!」
蕭尋沉著臉,再揣磨不透聆花到底在想什麼。
她是即將遠嫁的公主,未來的興衰榮辱,都將系于蕭氏。不論未來哪個哥哥繼位,都會給她這個遠嫁的公主幾分顏面。她根本沒必要卷入這場爭斗,更沒必要刻意陷害歡顏。
可她偏偏卷進去了。
萬卷樓平時守衛森嚴,獨那日他帶入強闖救人,沖進去的人不少。可算來一直跟到樓上,有可能接觸到藥材的人卻屈指可數。
如果換藥真的發生在那個時間段,在摒去他和昏迷的夏輕凰後,幾乎只有聆花有此可能了屈。
那時,他和許知言的注意力都放在辛苦醫治夏輕凰的歡顏身上,沒有誰留意到她,也沒有誰會想到,這位溫文賢良聲名遠播的寧遠公主,敢當面對自己的二哥下毒手……
他即將迎娶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小蟹還想說話,但看看蕭尋鐵青的面龐,到底乖覺地閉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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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言昏迷了三天才略有好轉,白天服藥後高燒便會退下去些,可一到傍晚依然燒上來,渾身燙得怕人。
他神智不清,時作譫語,口齒很含糊。
李隨在一旁隨侍,隱約辨得他時時喚的都是歡顏,偶爾也喚娘親與父皇。他有心為許知言說話,回稟許安仁時,都說不時在喚父皇娘親,並不提及歡顏。
許安仁更加難過,一邊繼續尋訪名醫,一邊親到相國寺為愛子祈福。
他往日並不十分信奉佛道之說,卻也令欽天監把吳都最有名的高僧、仙長送入錦王府開壇作法,祈盼滿天神佛能護佑許知言安然逃過此劫。
偶爾想起歡顏,听說她獨自一人在那鬼屋住了四五天都安然無恙,倒也詫異。
他向李隨道︰「這個禍害不能留。本想著她一身醫術不俗,至少可以看護知言。誰知只想著搔.首弄.姿取媚男人,連藥材被人動了手腳都不知道,朕又要她何用?」
李隨听他口吻,分明也不認為是歡顏換的藥,忙道︰「皇上,這個歡顏雖然一時疏忽了,可听說平時還算勤謹,二殿下很是看重,每時每刻都離不開。」
許安仁道︰「正因他看重,更加容她不得。那日你也看到了,她自己也剛被蕭尋的人教訓過,氣色壞成那樣,還不忘穿得妖妖嬈嬈勾.引朕的知言。便是……便是知言的眼楮好不了,朕也斷斷容不得這人拖累了知言的清譽。」
「可是皇上,二殿下目前還沒清醒,一旦清醒了,發現這丫頭不見了,只怕一著急,這身體吃不消,又會生出事端。」
「不妨事。如果明天那丫頭還沒死,你就把她好好地帶出府來,只說朕嫌她不懂禮儀,要送宮中女官那里好好教,等她學得差不多自然讓她回去。拖上一兩個月,等知言身體復原,便是知道她被處死,也已無可奈何了!」
李隨額際滴汗,問道︰「那奴婢要不要將她先帶回宮混上幾天,以便掩人耳目?」
許安仁擺手道︰「何必多此一舉?只需讓身邊的人嘴緊些,瞞過知言便是。直接送大理寺去,至夜間只作普通女囚處死便罷。」
李隨只得應了。
許安仁又道︰「蕭尋不能在大吳久呆,和聆花的婚事又關系兩國交誼,不可因知言的事耽擱了。听聞聆花這孩子心腸極軟,每天都在知言床前照應,是不是?你便和她說,就說朕的話,不論家里出了什麼事,朕都盼著她歡歡喜喜做她的新娘。在咱們大吳的日子已經沒幾天了,讓她閑了常入宮來陪朕和皇後說說話也好,別一味地傷心,哭壞了身體。」
李隨連忙應諾,答道︰「此事禮部始終沒敢懈怠,皇後娘娘也多次垂詢,寧遠公主這邊,已經一切妥當。听說蕭氏也極重視,蕭公子更令洞房里的陳設盡量按照寧遠公主在絳雪軒臥室布置,所用之器物一色是這世上最富麗最珍貴的,並未因在異國成親而有絲毫馬虎。」
許安仁滿意點頭,「蕭尋常去錦王府,應該也常與聆花見面吧?听說相處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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