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峰、李曉月和郝建軍匆匆趕來,一眼便見到林援朝僵直地站在手術室門口,而劉雨儒則雙手抱頭,坐在門外的長椅上.
安峰走到林援朝面前,卻見他胸口一片血紅,令人觸目驚心!
安峰一把抓上他的手臂,叫道︰「援朝,你有沒有受傷?」
林援朝搖搖頭,他漠然地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血跡,那片腥紅突然刺醒了他,他一側身,一拳狠狠地擊上了身側的牆,他將頭頂到那冰冷的牆壁上,喃喃地說道︰「我怎麼會受傷?是團子,是團子的血!」
林援朝轉過身來,仿佛再也支持不住,他順著牆根緩緩地滑下,坐到了地上。
安峰蹲下來,想要去拉他,說道︰「援朝,你不要慌,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團子不會有事,子彈取出來就好了!」
林援朝搖搖頭,紅著眼,喃喃地道︰「怎麼會沒事?她每次去扎個針都會嚇出一身的汗,這次卻被子彈打中了手臂,她得有多疼!多害怕!」
坐在對面的劉雨儒听到「子彈」兩個字,猛地抬頭,顫著手,指著林援朝,怒氣沖沖地低吼道︰「你們林家,每次除了帶給小曼傷害以外,還帶給她什麼了?這次竟然對著小曼開了槍!」
一群人匆匆從外面而來,听到劉雨儒的話,為首的林國安和林墨染猛地止住了腳步,林國安一揮手,攔住了後面的人。
只听劉雨儒冷冷地說道︰「你還敢說你愛她!林援朝,如果你的愛帶給她的盡是傷害,你這樣的愛有什麼意義!」
林國安與林墨染眼神復雜地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向林援朝看去。
听了劉雨儒的話,林援朝不由渾身一震,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眼里盡是痛楚和迷茫誄。
林國安輕輕嘆了口氣,低聲問身側的秘書︰「趙明濤現在在哪里?」
「在樓上的手術室。」
林國安再向地上的林援朝看了一眼,揮揮手,輕聲道︰「我們走,先去看趙明濤。」
電梯里,林墨染嘆口氣道︰「援朝沒有受傷,這事還是告訴安然和老爺子吧,那劉雨儒本便對我們沒什麼好感,這次恐怕……」
林國安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上次照片的事,任誰都會寒了心,這次竟然直接開了槍!這老三每次派的都是什麼人!」
林墨染搖搖頭,皺眉道︰「上次的那個負責人,你說不夠機靈,分不清輕重,老三就換了一個來,這個倒是分得清輕重了,就那句‘不惜一切代價’,重到敢開槍了!我听說,這個命令是老爺子親自下的。」
林國安渾身一震,駭然道︰「你是說,既使是援朝,他也會開槍的?」
林墨染默默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林國安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和不忍,他嘆口氣︰「援朝這次恐怕有得苦頭吃了!」
林墨染拍拍他的肩,說道︰「安然跟小曼比較熟,劉雨儒也應該不好對女人和老頭子發脾氣,希望他們能幫到援朝吧!」
趙明濤的傷讓醫生一籌莫展。
子彈頭卡在了第五腰椎處,手術難度太大,容易損傷神經,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下肢癱瘓。
林家調集了最有經驗的軍醫過來,最後會診的結論是,采取保守治療,暫不取出子彈。
但這種保守治法,時間長了,也同樣可能壓迫神經,會影響到人的日常行動,且會造成長期的疼痛。而且,這粒子彈,在身體里就如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問題。
听了醫生的匯報,林國安心里一沉︰趙家三代就這一個獨子,如今為了救援朝和小曼,如果終生帶著傷痛,林家這人情可欠得太大了!
況且,趙明濤對歐陽曼的心思,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歐陽曼為援朝所累受了傷,而趙明濤為了她,卻拼了命!這份情不可謂不重,如果再加上劉雨儒的阻撓,自家兒子這情路堪憂啊!
開,林援朝猛地站起來,卻一個趔趄,他趕緊撐住牆,站直了身體。
他一個跨步,向躺在推車上的歐陽曼撲了過去,他跟著推車走著,上身半趴在推車上,近乎貪婪地看著昏迷中的歐陽曼。
進了病房,醫生笑道︰「她的傷不嚴重,好在沒傷到動脈和神經,子彈取了出來,止住了血,過幾個小時,麻藥過去,她應該就可以醒了。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氣。
李曉月對劉雨儒說道︰「劉伯伯,這都快凌晨了,您擔驚受怕地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我會在這里看著。」
劉雨儒搖搖頭道︰「不行,我得看到她醒來,才敢告訴她媽媽。」
李曉月看看林援朝,皺眉道︰「援朝,我知道你是一定要守在這里的,可是,你不如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別等團子醒來,再嚇著她。」
林援朝看了一眼歐陽曼,點點頭︰「我一會兒就過來。」
卻听劉雨儒冷冷地道︰「你不要再過來了!你帶給她的傷害還不夠多嗎?你上一次剛剛跟我保證過什麼?結果呢?你們林家的爭權奪勢跟小曼有什麼關系?又什麼時候是個盡頭?下一次又是什麼時候?又會給她帶來什麼?」
劉雨儒的話令林援朝一片惶然。
他的眼緊緊地盯著床上的歐陽曼,他的心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頭天晚上,他們還在街頭,她那樣又笑又鬧,是那麼的活力四射,光彩照人,而現在,她卻那樣靜靜地,毫無生氣地躺在那里。
為什麼每一次,受到傷害的都是她?
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他拖累了她?
難道就因為他愛她,她就必須要受到這樣的傷害嗎?
劉雨儒那一句「下次又是什麼時候?又會帶給她什麼?」讓他的心一下子抽了起來。
是啊,每一次,他都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可是,每一次,他卻都是那麼地有心無力,事情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那麼,真的還會有下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