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一口熱血,灑遍長空。
張凡的聲音入耳,虎皮漢子臉色瞬間煞白,仰天便倒,口角處,鮮血汩汩而出不絕,不過片刻,染滿胸膛。
他胸膛上,不著寸縷,只有一個猛虎紋身猙獰,此時鮮血盡染,卻不顯得凶惡,反而如虎皮漢子本人一般,現出幾分淒涼來。
「老二!」
「二哥,你怎麼了?鰩醒」
其余的十人駭然,虎皮漢子的修為神通,在他們十一人中,也僅在一兩人之下,覡在連敵人的面都還沒見到,竟然就傷得這麼重了。
太陽舍焰,豈是易于?
太陽金焰,大日之至高火焰,自有其神通之處,若僅僅是火焰霸道,又豈能配得上頂級火焰的威名?
恰如大日之光,普照大地,洞徹九幽,亢不及之處,這太陽金焰也是如此,一則依有形之相連,將一切燃燒殆盡;再則循無形之通道,及至無窮。
在五年前,張凡尚是結丹初期修為之時,以劍戾近乎無嬰的神通,劍修的絕世霸道,依然不敢硬按,也無法躲避。
當其時,劍戾雖然竄至了無窮高處,但仍需一劍劍接下娛燒而來的火焰,甚至以一劍破萬法的神通,也難免金焰及身。
若非如此,當日滅絕的金丹自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現在的張凡,更上一層樓,而虎皮大漢也不過是初入結丹中期的修為,循著神通的心神連接,直接便被太陽金焰傷及了本源,又被張凡的話一刺激,瞬間爆了出來。
他躺在排行老二的中年壯漢懷中,任何人都能感覺到,生機,正在自他的身上不斷的流逝著,終至寂滅!
「老二!」
淒厲的喊叫聲中,虎皮漢子…身隕!
「啊∼」
吼叫一聲,直若龍吟,一個長及腰的中年人,滿臉通紅,就要沖出。
「老五,停下!」
中年漢子見狀大喝一聲,將他喊住。
《二哥?!」
長「老五」回過頭來,喊叫了一聲,便見得「二哥」將虎皮漢子緩緩放下,一手點出,浮雲匯聚,若雲墊鋪就,將其托在了半空中。
「一起上!」
「我老牛倒要看看,下面那人是不是三頭六臂,能是我們十人之敵!」
做完這些,中年漢子眼中露出寒光來,冷然說道,只是在說道「十人」之時,終究難免黯然。
「好!」
齊聲大喝,不需布置,好像合作慣了一般,十人瞬間分散了開來,將易市島團團圍住。
見得這個陣仗,圍觀的眾人哪里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精神都為之一振,等的就是方才那個出手之人。
這點上,他們與那老牛他們十人沒有什麼區別,都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霎時間,整個天地的空氣,都為之沉凝了下來,好像烏雲蓋頂,山雨欲來之勢頓顯,便是大海,也似被這沉凝的氣氛壓抑住了,微微起著波瀾,卻無海浪之聲,好似拍打在礁石上的動作,也隨之便得輕柔了一些似的。
詭異的是,在這恐怖的壓力之下,易市島上一派平靜,先前出手之人,不僅沒有現身相斗,便是連那根神通了得的樹枝和寶珠,也一閃而逝,落下消失。
上空處,老牛眉頭一皺,大喝一聲道︰「下面的朋友,不管你是什麼人,有種殺我兄弟,沒種出來一見嗎?」
聲音若雷,明明是平常開口,卻又似驚雷咆哮,在整個易市島上空炸響。
「想見我,拿出你們的本事來,免得等會沒了出手的機會,徒怨上天不公。」
張凡的聲音,悠悠然若閑庭信步,折花品茗,卻詭異地將驚雷一般的吼聲壓下,一字一句,都似自高空的某處傳下,聲聲入耳。
「狂妄!」
老牛怒極反笑,又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眼中精芒一閃,冷然道︰「這位道友,你就不怕,傷及無辜嗎?」
「若是再不出來,別怪我們十二元辰殺心大重,島上的各位道友,你們白求多福。」
此人看似粗豪莽撞,卻有幾分心細,幾分心機,他這般說法,就有點引起混亂,制造壓力,通張凡現身的意思。
先前詭異地一擊將虎皮大漢的神通破除,並不著痕跡地反制滅殺,這般手段,可怖可畏,若不能集中全部力量,他實在沒有把握一次擊敗那人,若是被其再滅殺幾個弟兄,那就不是他老牛能負得起責任的了。
可是對方偏偏在島上不出現,攻擊難免分散,故此出言相澆。
他的話,的確是起了效果,即便是在高空中,他依然能清晰地听見,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島上一片嘩然,似***了起來。
還不待他的笑意在臉上完全展露,張凡的聲音!再次響起。
「有什麼手段,你們盡管施展出來,讓本座見識見識。」
「若是讓你們傷及了島上的一草一木,一雞一犬,本座束手就擒,任你們處置!」
聲音依然不大,語氣亦不高昂,似三兩知己,月下閑聊爾,可其中的傲然之意,輕蔑之態,卻是顯露無遺。
「好,好,好!」
「若不如你所願,倒顯得我們十二元辰怕了你。
「老牛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敢放此狂言。」
這次不用偽裝,老牛的臉上一片通紅,盡是給氣的。
他們十二元辰,便是在外海那個強者如林的地方,也沒有讓人如此蔑視過,更何況是在這個小海域了,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堂堂十個結丹宗師,合力一擊,都能讓一個連面都沒露的人將整個島嶼一起護住?
他是決計不信的!
「兄弟們,動手!」
不再多言,老牛厲喝一聲,話音未落,上身衣裳忽然碎盡,露出鋼鐵一般虯實的肌肉。
齊聲應和,氣勢沖天,霎時間,易市島上空,風雲變色。
強大的氣息,…自他們十人身上騰起,互相纏繞著,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沖天際。
頃刻之間,上空,無量雲層破碎、湮滅,露出大片純淨地藍;大海,巨浪滔天,似以易市島為中心,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擠壓而出一般,排起如牆之高,卷出千堆之雪,轟鳴聲中,澎湃向外。
易市島上下,在十人恐怖的氣息籠罩下,仿佛一個隔絕的世界,與外界再無牽連了,顯露出一種龍卷風中,風眼的詭異平靜。
十二元辰等人,雖然壓根不認為對方能有實力硬接他們一擊的同時保護住島上的草木人畜,可是獅子搏免,尚用全力,他們能在外海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修煉到結丹境界,自然明白這一點。
既然對方允諾不出手,他們也樂得蓄力,出最強的一擊。
在他們的上空中,紊亂的靈氣,轟鳴著,爆響著,波動陣陣,漸漸凝成一個個龐大的靈氣虛像,舒展著身軀,盡顯猙獰。
牛,通體雪白,健碩如山,一只獨角,破空崢嶸;免,小巧玲瓏,月色如水,雙目赤紅,凶光畢露;龍,虯巷龍,橫亙天際,雲霧相隨,雲中探爪;蛇,碧綠綿長,毒牙猙獰,蛇信吞吐,腥氣滿盈;豬,胖大肥碩,雙耳招風,指天獠牙,月復若雷鳴;十個虛像臨空,強大的威勢壓下,爆鳴聲聲,卻是無數的空氣,被龐大的壓迫直接粉碎,出的聲聲申吟。
這些虛像的威勢一顯,無論是周圍觀戰的眾人,還是易市島上的修仙者們,無不駭然失色,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便是許樂山,這個對張凡最有信心的人,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失色搖頭。
「張兄啊張旯!」
「你太過大意了。
目視半閑堂方向,面露憂色。
奇怪的是,就在這個所有人都對張凡失去了信心的時候,半閑堂中,安靜如故,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似的,連人影,都沒有出現。
「他難道就打算呆在靜室中接這一擊?」
一個疑問,同時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現了出來。
靜室之中,張凡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逝,重新回復了輕松寫意。
在十個虛像以最強威勢降臨的時候,他其實也是心中一驚。
這一驚,自然不是因為他們這一招的威勢,這麼多年來,便是元嬰老怪出手都見識過,這又算得了什麼?
讓他在意的是,甫一見得,無論是先前的虎皮修士,還是此時的十人,他們的虛像都有幾分法相的味道。
虎皮修士施展的時候,沒有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蓄勢還不夠明顯,這次卻是直接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過隨即,他就現其中的問題,法相宗的法相,果然還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些虛像,威猛則威猛矣,似也有著契合各自形象的神通,若虎皮修士的虎嘯山林,猛虎一撲,奈何,卻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神韻!
沒有神韻,這虛像也就如靈器中的神通一般,差強人意,終究無法真正再現其本體威能。
「徒有其表罷了!」
張凡搖了搖頭,身子一挺,仿佛一股力量由地而起,沿著脊椎貫通全身,霎時間,屬于他的氣息,化作一只三只金烏,遍體火焰,沖天而起。
緩緩伸手,一扶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