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上天要如此對待我們聖族」
「我們做錯了什麼?」
巫老,這個佝僂得與地再平行,一張老臉要高高仰著才能與張凡平時的老頭子。忽然顫抖著、沙啞著,如在控訴著什麼。
傾盡全力。無盡犧牲,卻在最後一刻被張凡插手其中,強弱異勢,功虧一簣,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是身為元嬰真人級別的巫老,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每一字句。都仿佛祭天的吟詠,蠻荒對滄桑感充斥,既像是質問蒼天,又似在拷問自身。
「為什麼?做錯了什麼?」
張凡看著失態的巫老,看著下方無數徒然悲憤的目光,暗自搖頭。
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巫老,早已算不得什麼真正的元嬰真人,以他的修為境界,能清晰地感覺到,巫老體內的元嬰散開,與他自身精血肉身融為一體,渾然不分彼此。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所謂元嬰大道。就是精氣神匯成元嬰,轉換成一種嶄新的生命模式,既有人類肉身本身的優點,又有月兌天地間的自在。
現在巫老的情況,卻是逆反了過來,將元嬰散于周身,換得一時的
通。
見得這般狀態的巫老,再聯想到端坐在石屋中,連衣服都無法穿上的思雅,這兩個堂堂元嬰真人的慘狀,讓張凡除了搖頭之外,還能說什麼呢?
昔日通天神火柱爆之威,幾乎將兩個元嬰真人滅殺當場,這巫老更是以生命為代價,換得了短時間內的行動自如。
要是沒有張凡的出現,以他現在的狀況,完全可以拖住思雅,緊隨其後的千余遺民強者,自然能將破山城的最後精英屠殺一空,自此以絕大的犧牲實現他們的目的。
奈何,張凡插手了!
一個全盛時期的元嬰真人,對雙方來說,都是無可抗拒的力量,對遺民來說無比不幸的是,他乃是站在了破山城一邊。
巫老,還有其下的千余遺民,除卻控訴蒼天之外。又能如何?
「做錯了什麼?」
「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巫老的聲音,仿佛有著什麼獨特的魅力一般,那種滄桑古老的祭天之音,竟是驅散了所有遺民心中的恐懼,不少人強自爬起,怒目而視。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遍四方。」
漫天雲氣匯聚,無邊靈力凝成,一座金碧輝煌的門戶,儼然天門,降落凡塵。
在遮天蔽日的金色光輝中,在美輪美奐,夭女散花,天簌之音繞梁不絕的美好中。一個身影,自天門中漫步而出。
上空處。金烏橫空,烏啼震天,不屈之傲然。轉為威壓天下的尊貴與不容忤逆的威嚴,太陽金焰,雲層盡染。
金烏之下,天門之前,張凡凌空而來,腦後一輪大日浮現,萬丈光芒,將周身上下染上了一層絢麗的金邊。
天門、紅日、金烏,在這莊嚴肅穆的襯托之下。張凡儼然天上神袱臨凡。赫赫之威,恍若代天質問。
「太古聖皇。起于微末,振興人族,共天地神獸爭奪生存空間,自此人族,方才屹立于天地萬族之林。」
「太古聖族。聖皇後裔,人類的驕傲,祭祀天地祖靈,駕馭聖子魔神,與太車大神通者一起反攻天庭,與妖神爭鋒。並戰而勝之,由此人類凌駕于眾生之上。為天地之子,為萬物生靈之尊。」
「一步一步,這條人類的輝煌之路,皆是鮮血共白骨鋪就,無數先人英靈之所托付。」
「張某。實敬之!我生也晚,不能與前輩真人,一起殺上天庭,將人族帶上眾生之巔,實為抱憾。」
張凡字字句句。震于天地,皆是言聖族之輝煌。其祖先之榮耀,似與其立場相悖。
破山城一方的人類修仙者面面相覷,聖族遺民既驕傲又詫異,一時整今天地詭異的沉靜了下來,只有張凡的聲音依舊悠揚傳播。
「與你們的先祖相比,巫老,遺民,寧無愧乎?」
「以人類為祭祀,以兄弟姐妹為犧牲,只為了討好那些魔神?你們將祖先為之流盡鮮血,犧牲一切方才爭得的驕傲踐踏于腳下,若是聖皇有靈,必愧有爾等不肖子孫,你們等口必稱聖皇太古,言必談祖先驕傲之辜,寧無羞乎?」
若說前言。皆是頌揚聖族遺民的驕傲,後面的幾句,則是揭開一切面紗,直接抽在了他們的臉上,打入了他們的心靈中。
裹挾著強大威能的話語,字字句句,如大河決堤,直欲將遺民心中最後的堤壩沖垮。此言一出,巫老那張本就遍布皺紋的老臉。驟然黯淡了下來。
「不要說了!」
感受到那些迷茫地注視在他身後的目光,巫老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知道什麼?你怎知我聖族之苦,你們修仙者逼迫之狠,若不如此,我等怎能生存到今天,怕是早被你們趕盡殺絕了。」
「哦,為了生存,就可以踐踏祖先的榮耀,與祖先血灑
張凡哂然一笑,毫不避讓地說道。
在他看來,自然一個族群的生存。遠遠高于一切,可是對這些聖族遺民來說,祖先的榮光與驕傲,幾乎是他們能堅持到今天的唯一理由,這個堤壩一經沖垮,其他一切,再不足持。
「夠了,成王敗寇,今日落到你的手上,老夫無話可說,動手吧!」
巫老大喝一聲,腳下血色祭台無邊血氣蔓延,灌入其體內,肉眼可見其一身血肉漸漸豐滿,便是那垮下的腰桿。也緩緩挺直了起來。
對他的這番動作,張凡絲毫不曾放在心上,便是神色也不曾變幻半點。
恰在此時,苦道人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了起來︰小子,你不想殺他們?」
苦道人這一問,卻非無因,先前的那一幕,卻是張凡模仿當日的智狼王,無聲無息間施展「鎖天門」神通。可憐下方千余遺民,除卻巫老之外,人人皆已被鎖于天門之外。一生再難寸進。
「殺他們做什麼?」
張凡神色不動,目光須臾不離巫老的雙目,淡然說道︰「我還有話要問他們呢?這麼好的籌碼豈可輕棄?」
「哦!」
苦道人若有所悟地應了一聲,旋即輕笑不止,道︰「遇上你,這些遺民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張幾笑而不答,幾句話的功夫。他的神色一直沒有什麼變化,任由巫老作為,只有在巫老的目光偶然漂移到金烏法相之上時,才驟然一凝,眼中神光,如有實質。
「巫老!」
張凡忽然一笑,朗聲說道︰「張某有幾句話相問,此人,就當做是張某的誠意吧!」」
話音未落,狂風呼嘯,一聲嬌呼,掩藏于風聲中不見。
隨著他衣袖招展,狂風過處。一個嬌的人影被其才冰封紅花谷中攝出,遙遙一拋,落入了遺民群中。
張凡下手輕柔,那名嬌小的女子落地之時,幾若無聲,仿佛有柔和的墊子承托一般。
「歸兒,你要去什麼地方?」
「歸兒要到娘親說的大大的城市里面去看看,再學一下本事。」
「然後呢?」
「學好本事回來,部落里的人就不會欺負歸兒了。」
「你不想留在城術里面嗎?」
「不想,娘親說過,那里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歸兒還是想回到
看著跌坐在地上,目光閃爍。慚愧中帶著倔強無悔的少女,不知為何。當年與其初見之時的一幕幕。一句句,皆自張凡的記憶中浮現了
來
歸兒,這個昔日張凡一時興起帶回的小女孩兒,的確是實踐了她自己說過的話,只是這個過程,卻是當年兩人都無法想象的。
人各有堅持,可謂之執,歸兒對回歸部落,得到尊重的執念,一時之間,甚至都不好說是否是入了魔。畢竟在她的看來,興許他們這些人類修仙者,才是真正的異族。
「巫老,想必就是歸兒祭天傳訊的吧。現在本座將其送回,聊表心意。」
「哦,老夫承情了,有話你就問吧!」
好像隨著歸兒的出現,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不見,眼看就要爆出驚天動地交鋒的兩人,竟是侃侃而談了起來。
更奇怪地是,在這過程中,兩人卻並未多看歸兒一眼,好像她並不存在一般。
其實有她沒她,並無太大的區別。不過是一個引子,一個台階罷了。
強弱分明,身為聖族一方最後的強者,巫老需要的留存下聖族的種子。而不是斗氣,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機會,故此很自然地就有了這一幕。
「好!」
張凡滿意地點了點頭,能遇到一個知趣的人,也能省下不少的功夫。
「巫老,你可知這是何妖神?」
張凡微微一笑,狀若隨意地問道。
此言一出,他身後的金烏法相仿佛明白了他的想法似的,驀然間,太陽金焰遍布全身,轟然騰起,幾乎要將天宇燒穿。
龐大的身軀舒展,標志性的三足虛立于空中,兩翼大張,神目如電,睥睨皿方!
張凡的話,金烏法相的威勢顯露。剎那間,巫老昏黃的尖眼中,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