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筆,皆是璀璨金焰燃燒;
每一劃。盡為天地至理顯現。
伴隨著張凡的動作,整個天地,驀然亮了起來,上空處,妖皇金烏令上的金烏圖案金光流轉,恍若活了過來一般。
一劃、兩劃、三劃……
須臾之間,九個筆劃,在虛空中留下了九道凝固在空中,純由璀璨的金色火焰形成的輪廓。
恍惚間,似有一只三足金烏,穿越無數時空,自太古鴻蒙復活到眼前,正要振翅抖羽,一聲烏啼。
隨著手上的動作,張凡的神色也漸漸沉凝,再不如劃出第一筆時那麼悠然自若了。
這妖文——金烏,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的,區區十筆,蘊涵著無量的神通威能,每一筆每一劃,皆對領悟、對修為。有這極高的要求,絕不是那麼容易劃出。
此時固然妖文並未完成,但也已經體現出了堪稱恐怖的威能。
第一筆劃出之時,熊熊烈焰燃燒,無邊靈氣匯聚,在高空中,凌駕于天地萬物,幻化出了一輪紅日,普照萬民。
這還不算完,此後,每一筆一劃,皆代表著一輪紅日,破出無盡迷霧,躍升海面,照徹蔽日烏雲,橫絕于天地之間。
倏忽之間,九劃完畢,亦有九日浮空,霎時間,偌大天地,改換了模樣。
天上,九輪紅日,依照著某種玄奧的軌跡,輪轉于空中,盡染無邊雲氣成大光明,普照大地萬民有大生機。
日光過處,偌大天地。億萬年陰霾,為之一空,目之所及,驟然透亮了起來。
正下方,冰封紅花谷,當其沖,受大日普照。
不過轉瞬,但見冰雪消融,成清溪流泉;大地羅,現流水潺潺。
在九個太陽的集中曝曬下,即便是張凡沒有針對其施展,即便是妖文神通尚且臻至巔峰境界,數萬年不化的積雪堅冰,也在這近乎余波的無意識光照下,消融、退避,還青山以本色。
「啊!」
數不清的驚呼之聲,匯成無法判斷情緒的雜音,此起彼伏,自冰封谷的各處傳來。
地下修仙界中,何時有過大日橫空?萬年冰封谷,哪曾冰消雪釋現真容?
這一幕。卻是在他們的面前真切地出現,又怎麼會不驚訝?
當日對陣巫老之時,張凡也曾顯露過大日神通,日冕法寶,不過那在眾人的眼中,不過是元嬰神通而已,再加上他又根本沒有全力施為的必要,不過點到即止,也就沒有引起如今日一般的轟動。
「這是太陽?」
數百精英,齊齊出現在峽谷空地上,仰望著蒼天,間或有人,喃喃自語,若有所悟。
他們自然沒有見過真正的太陽是什麼樣子的,但這些都是宗門精英弟子,自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普通人無法接觸的典籍一類的東西,在其中,也不乏上古之時,未曾遷移到地下修仙界的記載。
對他們而言,太陽,不過是一個停留在典籍之中的,抽象的印象,現在親眼見得,固然無處不符合,卻又不敢肯定,不敢高聲,生恐為人所譏。
「喝!」
恰在此時,一聲暴喝,從天際傳來。如奔雷一般,在峽谷上空倏忽而逝,震耳欲聾。
「是張祖師!」
眾人恍然大悟,先前滿臉的驚駭與不敢置信,盡數化作了理所當然。
張凡固然不是他們破山城的元嬰真人,但是經月前一事,眾人想自然而然地就以祖師稱之,仿佛自家元嬰一般。
無論再奇妙的事情,只要跟元嬰真人扯上關系,在他們看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時間,所有人的心中立刻得出了一個跟事實相差不大的結論︰「原來是元嬰真人在衍化神通啊!」
隨即,眾人精神大振,聚精會神仰望,生怕錯過了什麼。
上空中,張凡神色沉凝,別說下方一眾根本不放在他眼中,就是身旁的捂著嘴巴,滿面驚容的婉兒,都已經無瑕顧及了。
「還是太過小看了它!」
一月揣摩,張凡本以為自身已經掌握這個妖文神通,便是在混元球中的模擬。也並無差錯,固然極為勉強,可的確是能施展出來的。
但是現場真實施展,才現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最後一劃,也就是最簡單的一筆,卻有他想象不到的難度。
這一劃出,最後一個太陽幻化成形,成十日橫空,毀天滅地的恐怖,同時借十日之威,在上空處凝出三足金烏真身。展露無盡威能。
最後的不周,也是最關鍵的步驟。
真正施展出來,才現這一劃,不僅僅需要的引動妖皇金烏令中的金烏精元,需要本身的金烏法相為引,需要太陽金焰支撐,更需要的是渾然一體的元嬰修為。
在這一剎那,張凡以第二元嬰為憑依的神通,稍稍的凝滯,就成了最大的問題所在。
「轟~」
滿面漲紅,最後一劃,勉力而出。
霎時間一聲轟鳴,震于天地,第十個太陽,橫亙天際。
隨即,十日橫空之勢頓成,無盡的大日威能散布,張凡並未針對著什麼,但是其正下方,大地之上,還是為之龜裂;冰封谷中,修為未至結丹之人,瞬間滿面紅光,周身燥熱欲燃,無不駭然退避。
如此赫赫之威,張凡卻並沒有狂喜之色,反而暗自嘆息一聲,緩緩收回了手,負于身後,神色之間,盡是悵然若失。
在他目視之處,一個龐大的三足金烏虛像浮空,凌駕于十日之上,凌駕于眾生之上,須臾之間,由虛化實,猛地一仰頭。恐怖的氣浪席卷天際,便是元磁雲層,也在這一瞬間為十日染成金紅之色。
這般恐怖的威勢,卻未能持久,仿佛它自身也承受不得如此強大的力量一般,在威勢攀升到巔峰的剎那,隨著無邊洶涌氣浪,當空金烏真身,驀然解體,漫天的金焰四散,儼然蒼穹破了一個窟窿,無量天火傾瀉。
隨著金烏虛像的崩潰,那酷烈曝曬大地的橫空十日,也在同一時間化作十團金色的火球,仿佛十顆流行一般,帶出長長的焰尾,隕落而下。
搖了搖頭,見得這一幕,張凡衣袖一揮,散于空中的太陽金焰被其盡數收攏而回,納入袖中不見。
這些金焰別看不起眼,若是就這麼落地,冰封紅花谷中,除卻那個重傷未復的思雅之外,其他人等,無一能逃。
在收攏這些太陽金焰的同時,一股勁風從袖口中涌出,在隕落的十團火焰上一推,頓時方向便宜,恍若十條長長的太古炎龍,追逐著龍珠,轟然破入地下。
「轟~」
霎時間,十聲幾無間隔的轟鳴之聲驚天動地,在空中望去,但見十個蘑菇形狀的巨大煙塵霧氣騰空而起,在這沖天煙霧之中,仍能見得火焰在洶涌著,在燃燒著,燃爆之聲,連綿不絕于耳。
張凡拉扯婉兒的小手,凌立空中望去,仿佛在觀賞著親手施放的煙花,下方的眾人就沒有他那麼自如了,幾乎人人駭然失色,這十團火球,任何一團跌入冰封谷中,都可將所有一切抹去,徹底夷為平地。
這般強大的威能,卻僅僅是演練神通而已,要是真的性命相搏,又當是何等的恐怖?
一時間,所有人等元嬰真人的恐怖,有了真切的認識。
「哥哥,你沒事吧?」
看著張凡默然不語半天,婉兒忍不住擔心地問道。
近在咫尺,她自然看得更真切,也能清楚地分辨出,張凡這一神通並未施展成功,雖然威能恐怖至極,可充其量也只是半成品罷了,少了最後的,也是最強大的一擊。
「沒事!」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先前是我太過小看了它!」
張凡淡然一笑,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之處。
他所說的,也的確是心里話。
妖文神通——金烏,對修為的最基本要求就是元嬰期,先前無論是修煉還是演練之時,他都以為以第二元嬰可以承受,可以施展,事實上,在其他方面,第二元嬰也不曾表現出任何不如真正元嬰的地方。
至少,無論是思雅還是巫老,這兩個貨真價實的元嬰真人,都不曾看出任何的破綻。
但是問題,終究還是出現了,妖文神通,不愧是以妖神的天賦神通為藍本,模仿天地玄奧創造出來的特殊神通,固然威能相若,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第二元嬰終究不是自身元嬰,還是在最後牽動天地玄奧之時,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看來,還是要等到真正元嬰大成,才能施展出這一神通的全部威能!」
張凡在心中暗嘆一聲,便將此事放下了。
這一演練也並非沒有收獲,固然是不能完全施展出來,但是若是在十日橫空一步停下,不凝練金烏真身,其威能,也是驚天動地,足以仗之與元嬰真人爭鋒。
這,也就足夠了!
「走吧!」
張凡微微一笑,將這些雜念放下,牽著婉兒的小手,一個閃身,重新出現在了冰封谷中。
視那些敬畏的目光如不見,兩人漫步冰雪所化的潺潺流水上,向著石屋處走去。
「咦?!」
「她是怎麼了?」
婉兒忽然驚疑出聲,縴縴玉指所指向的,卻是一個冷若冰霜的妙齡少女。
「嗯?!」
張凡本來不過隨意地一瞥,不曾想一見之下,卻是瞳孔一縮,鄭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