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無恆強,強者恆強勿信偏,霧山嫌矮望雲山,縱觀昔日龍頭股,縮尾蜷身大換班。
這就是當前的股市,雖說近年來國家加強了宏觀調控,股市出落的像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人人愛之,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的美好,因為大姑娘終究只是一個女人,上面有人要動她的話,她也得乖乖被動。一支再強勢的股票一旦遇到有心有實力的人去打壓,勢必會縮尾蜷身起來,就比如江蘇最大的民營企業,楊家控股的沙鋼。
楊天華和李夸父一番交談之後,似乎不再那般的心急如焚,倒不是他從李夸父身上看到了多大的希望,也不是失望到心如死灰,他只是突然看明白了一些事,這其中有李夸父的感染,當然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個叫韓曼玉的女人。
「夸父,說說你的想法,我不求楊家能夠再創什麼輝煌,哪怕是一些難以避免的損失我也能接受,但是倘若從此萎靡下去,我真的難以接受,倒不是我還有什麼野心或者銳氣,我只是不想老爺子一次次的把我當做一個廢柴。」楊天華坐在書桌前,帶著一絲老男人滄桑的對李夸父說道。
李夸父點了點頭,雖然他沒有親自遇到過楊天華遇到的這種事,但那種頹廢的感覺他還是能夠體會的,楊天華今年也就四十來歲的年紀,按理說正值一個男人事業的巔峰期,而且楊天華還是軍人出身,骨子里的堅毅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此時卻說出了這樣喪氣的話,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自己這次確實有點對不住自己的寶貝女兒依依,但更多的原因還是韓曼玉,一個此時已經坐在加長林肯上,前往無錫的路上的深不可測的女人。
「伯父,如果信得過我,將公司最近的財務報表給我看一下,還有盡快召開一次股東大會,我和你一同參加,攘外必先安內,公司里面肯定有內鬼,至于那些強大的外敵,叔你暫時不要考慮,我會有些動作,至少可以讓他們暫時不會再對公司出手。」李夸父右手在書桌上下意識的輕敲著,算不得胸有成竹,但極有自信的說道。
「財務報表?股東大會?」楊天華忍不住重復了李夸父的問題,原本他以為李夸父可能是掌握了什麼內幕,受到了什麼人的支持,才會有膽趟這灘渾水,現在看來李夸父也僅僅是處在調查取證的階段。
但看著此時的李夸父,楊天華並沒有再像起初那般失望,相反被李夸父激發出一股久違的拼勁,有心和李夸父一起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差不多就是楊天華原本的心境,經李夸父這麼一點撥,楊天華也很想揪出公司里的這個蛀蟲。唯一令楊天華有點好奇的是,李夸父一個大學生能夠從公司的財務報表中看得出什麼貓膩,他參加公司的股東大會不是不可以,只是能起到什麼作用?
李夸父似乎看穿了楊天華的疑惑,笑了笑,半開玩笑口吻的說道︰「作為復旦工商管理學的大學生是沒有什麼經驗,但如果伯父信得過我,相信我能看出點什麼。(請記住)」
楊天華先是一愣,轉而心領神會,最後開懷大笑。
雖說大學生多如狗,算不得什麼,復旦的高材生相對而言或許會優秀很多,但沙鋼里面就算是清華北大以及哈弗之類的大海龜也有很多,打動楊天華的不是李夸父嘴上的學歷,而是那股看似玩味實則代表著一種自信的談吐,李夸父讓楊天華找到了年輕時候的沖勁,反正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給年輕人一個機會未必是什麼壞事。
「好,下午六點召開全公司的股東大會,你現在就和我去公司,你想要的資料都可以去看。」楊天華恢復了那絲軍人風采,不再跟個娘們似地婆婆媽媽,直接對李夸父說道。
半小時後,一輛奧迪Q7緩緩駛出鐘山高爾夫的地下停車場,楊天華沒有叫司機,而是親自出馬,這個因為這次危機頹廢了數天的三星上將重新變得精神抖擻,算不得意氣風發,但恢復了上位者的威嚴,想必今天的股東大會肯定要給江蘇第一大民營企業帶來不小的震蕩。
而李夸父則坐在了Q7的後座,閉目養神,右手則輕撫著左手食指上那個並不起眼的玉兔紋身。在他的身旁,依依正小鳥依人的依偎著,從未關心過公司任何事的集團大小姐,第一次親自現身公司,不是為了去了解公司,為日後的接班做準備,而是陪一個男人,一個對于沙鋼來說屁都不是的外地人。
很快,楊天華一行人就來到了沙鋼的總部,雖然大家並不認識李夸父,但對于楊天華這個ceo以及依依這麼個美女大小姐都是認識的,一一給三人恭敬的點頭的同時,也在心底琢磨著李夸父這麼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看其和依依親密的關系,難道是公司的駙馬爺不成?可是最近沙鋼內明明一直流傳著楊、唐兩家聯姻的消息,多少有為青年為此黯然神傷,目送著自己入贅豪門的美夢破碎,此時卻突然殺出了這麼個年輕人和楊天華並肩而行,難道說楊家又榜到了新的大腿,將唐家一腳踢開了?
看似依舊平淡如水的沙鋼集團總部實際上一下子炸開了鍋,大家悄悄議論的話題都是穿著阿瑪尼頂級西服的李夸父,羨慕嫉妒恨、空虛寂寞冷…各種心情充斥著這座中國三大民營企業之一的總部。
而作為當事人的李夸父則在楊天華的認可之下,和依依一起進入了公司的檔案室,調來了公司的各種資料,埋頭鑽研了起來。
厚積薄發這個詞在此時的李夸父身上淋灕盡致的體會了出來,雖然沒有親自接觸過大公司的運營模式,也沒有親自操盤過股市,就如當初參加江蘇老鄉會的趙向前等人對李夸父的看法一般,一個土老冒,沒房沒車沒股票,能有什麼閱歷和資本?但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二十來年的苦.逼人生中,從有了自己的思想起,李夸父就從未停下過充實自己的步伐,只要是自己能接觸到的知識李夸父就會竭力去了解並且掌握,而一直對金融很感興趣的李夸父更是將能夠看到的有關金融的知識都吸收了,加上李夸父腦子也比常人好上不少。領悟能力更不是普通人能夠睥睨的,要知道當初僅僅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他就能夠用幾塊石頭在黃土地上模擬出整個村子的人際關系,往大了說,這可是廣泛運用于軍事、商業的少盤模型,李夸父的智慧可見一斑。這種人不管最後是否成功,他們的成長史都是一段堪稱妖孽的傳奇,何謂妖孽?愛之者望其永生,恨之者欲之萬死。
依依一直默默的陪伴在李夸父的身旁,沒有打擾李夸父,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此時無比認真的男人,聞著李夸父身上那極具男性魅力的淡淡煙草味,依依單純的小腦袋算不得胡思亂想,但確實思緒萬千,依依很慶幸自己在李夸父厚積薄發的隱忍期就選中了這個男人,不管將來兩人之間的結局是怎麼樣,她都不後悔當初的那個看似傻乎乎的決定,因為她知道,李夸父只會越發的迷人。
將這些資料全部看完,約莫花去了三個小時,要知道這可是認認真真的閱讀,而不是普通的瀏覽,其中的工作量即使是一個商業精英也至少需要花上一天時間,但李夸父只用了三個小時,而且收獲絕對比花去一天時間的精英還要大。或許造物主有時候並不是公平的,有些人天生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就比如在金融方面眼光如炬的李夸父。
李夸父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記下了幾個名字,這才將資料放回原處,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和依依一起離開了檔案室,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五點多,差不多要到了股東大會的開始時間。
沙鋼總部十一的董事會議事廳的條桌上此時已經幾乎坐滿了人,因為他們接到的訊息是,六點準時參加董事會,商談沙鋼的未來以及一些人事任免,遲到者一律以現金轉換的方式將股權歸還,對于一個私人模式的股份公司來說,楊天華是有這樣看似逆天的權利的。
六點鐘,李夸父和依依與楊天華並肩走入了這個此時已經充滿了緊張氣氛的議事廳。
當這些董事們看到和楊天華一起進入的李夸父時,雖然早就得到了一些風聲,但此時還是有點震撼,隱隱間也相信了公司內的那些傳聞,這個勁頭第一次踏入沙鋼的年輕人是有著大背景的大家族的公子哥,此時的李夸父也確實有著一股不弱于唐聖杰的氣質。
「今天召開股東大會,主要就是一件事,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沙鋼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而這件事並不是突如其來的,公司內有內鬼,今天就要把他揪出來!」楊天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說話間將軍人的威壓散發開來,的確很有說服力。
原本安靜的議事廳一下子炸開了鍋,一個個竊竊私語起來,雖然大家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沒人敢說,即使楊天華是公司的CEO,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應該如此公開的將內鬼這件事擺上台面,因為這是很傷士氣的一件事,會弄得人心惶惶,除非楊天華已經知道了內鬼的所在。
就在此時一道還算偉岸的身影在了起來,三十來歲的年紀,很典型的國字臉,怒目圓視,也不知道他這是在生什麼氣。
此人叫孫猛虎,別看長的虎背熊腰,名字也和細膩搭不上邊,實際上此人心事縝密,是沙鋼的財務總監,而他和李夸父也有過一面之緣,那就是當初的江蘇老鄉會。所以說,即使在場的所有人都誤以為李夸父是一個大公子,他也不會那樣去認為,因為他是見過李夸父當初的那副寒酸相的。
「整風我沒意見,但是楊董,請不要以為你帶了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年輕人進來,就能有什麼說服力。我這個人說話直,今天就直話直說,想必大家此時都在猜測這個年輕人是哪個大集團的公子哥?好,那我告訴大家,其實他只是一個窮山溝里走出來的窮小子,你們不認識他,是因為他真的默默無聞,要不是我當初在上海建國這人一眼,我也會和大家有一樣的想法,但是我慶幸我知道他的本來面目,所以我想問,他,有什麼資格參加這次董事會?難道楊董以為一個窮小子換了身衣服,就是公子哥?我們這些董事就是如此好糊弄的?」孫猛虎站起身,義正言辭的說道,不得不說配上他那剛正不阿的國字臉,這番話很有說服力?
窮小子,什麼資格?
全場嘩然,所有人將目光集中在了李夸父身上。
楊天華臉上閃過一陣怒意,他沒想到一向低調的孫猛虎會在這個時候煽動大家,和自己對著干。
依依緊緊抿著嘴唇,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孫猛虎此時肯定已經成為了一頭死虎,死的不能再死,連十八層地獄都不敢收的那種。
而窮小子李夸父,卻突然笑了。
不帶一絲城府,但卻讓人看不到笑容背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