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原本一直緊繃的神經稍有放松,搖晃的馬車似有催眠作用般,靠在椅背上的我眼皮竟不知不覺的合上,究竟是何時睡著的都不自知。
已經趕了一天的路,車外早已夜幕臨下,馬車的車頭頂上也已點著燈籠,用來探路。
馬車內懸掛著月白色繡著碎花的紗帳在微風的輕拂下忽揚忽落,顯得格外旖旎,里面交錯相對而坐的兩人,此刻看上去顯得很疲倦。
男子柔美的側臉看起來有些黯沉,緊閉的雙眉即使在熟睡中還隱約可以看到褶皺、而他斜對面的女子早已睡的昏天黑地的,就差沒在地上擺個‘大’字,微躬的身軀懷里還緊緊地抱著那個原本拿來墊‘PP’的棉墊。
一時間,氣氛有些和諧,直到一陣夜風不經意地貫入車內……
翛冉原本緊閉的睫毛,似有絲顫動,隨之,便緩緩睜開那雙幽深的眼楮,一個抬頭!便望到對面正抱著鵝黃色緞面錦墊,斜躺在椅背上沉睡的她,酣睡得樣子似一只倦貓。
半闔雙眼閃過一絲異色,她僅著一件單薄的白衫,不禁雙眼一眯,隨手拿起身側的一條棉毯,一個傾身!
修長的手指將其慢慢地展開,輕輕地蓋在還在睡夢中的人身上。
翛冉並沒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低頭凝視著眼前這張未脂黛粉的睡顏,心底似有什麼正漸漸浮現,如麻如絮。
「我變了?那你可曾想過我是因誰而變…」此時,翛冉原本朦朧的眼底恍惚中竟生出幾分窒息的依戀。
今晚的夜黑得迷離,更黑的透徹……
終于,經過二天一夜,我們終于來到蘄城內,雖說是蘄城,不過已經屬于是邊境地,因為臨州就在旁邊,而過了渲河就是巹國的境內了。
依稀中,已經可以听到小販的吆喝聲以及那些討價還價的喧鬧聲。
我忍不住揭開起馬車的一角轎簾,探出額頭,東張西望,這蘄城內果然名不虛傳,高牆築瓦,氣勢磅礡,看起來城內多是富貴之人,出行的人大多身著錦服,朱門高檻,更是金碧輝煌。東西南北共二十八條大道,商鋪林立,人流貫入、熱鬧非凡,也難怪那些臨州的流民會選擇跑來這。
「吁!」一個急剎車差點沒讓我跌個跟頭。
「下車吧」隨著身後一個不溫不熱的聲音響起,我便很自覺地跳下馬車,順勢撫了撫有些褶皺的衣擺。
「今日,你就住進汲莫的官邸吧」翛冉面無表情的說道。
「官邸?」其實我是想說,怎麼說我也是‘替補’的,怎好‘喧賓奪主’。
似看出我的顧慮,只見翛冉一個轉身,面朝我說到︰
「這雖說是汲莫的官邸,但實則是為了這次解決流民之事,臨時整修的房屋罷了,這汲莫也因為有傷在身,早已回家養傷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後,便隨他朝不遠處的一座住宅走去,自然,身後還有那個叫李福的以及翾溓那小子。
而二十多名鐵騎早已下馬,站在一旁待命。
前腳剛跨入高高的門欄時,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這里與其說是官吏的府邸,不如說是某隱士的雅居更貼切。
庭院中央便是一池荷塘,荷塘上面還有幾片浮萍,葉子底下悠然自得的金鯉偶然還會躍出水面,那濺起的水珠如一粒粒的明珠,沿著荷塘便是一條曲折幽靜的小路,荷塘四面,長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樹,蓊蓊郁郁的。
微風襲來,竟夾帶著縷縷清香……
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不齊的斑駁,院中看不到一株花,這倒是讓我有些詫異,而隱約中似乎能看到樹叢的後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座憩亭,卻因為被樹木遮擋了住,而看不真切,顯得若隱若現般。
曲徑通幽的回廊,彎彎曲曲的一直延伸到底,一塊桃木的門匾上清瘦的刻著‘離園’二字。
此府不大,卻格外的精致,我竟有些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