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映入彼此眼底的除了對方的立影沒有任何波瀾。
過了許久,他盯著我的臉上突然浮出一個莫測的笑容,讓人不適。
我冷冷地看著他,示意他不要妄想勸我放棄,但隨即一想,他在這!那麼……司寇邪呢?
不會?!心里一悸!
「放心!你男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不過是使用了些小伎倆暫時擺月兌他罷了,但是依他的能力恐怕也不會拖他太久」男子一反之前的態度,此刻說話之際眼底竟有些佩服或者說有絲欣賞。
就在他話音剛落,恍惚間,似看到一個身影從黑暗中奔出…
心中一喜!是他!
就是這一剎那,站在我對面的男子眼底一閃,見我稍有分神便猛然一個劍步,奪去我手中的厲劍,自然那名被我牽制的男子見我手中沒了利器,便一個轉身朝我的左肩上擊出一掌!
「住手!」
「月兒!」
幾乎同時,兩個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前者是憤怒、而後者更多的是悲憤。
我忍不住猛咳了一聲,嘴中滿是腥甜,視線竟有些模糊,卻極力穩住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想讓他擔心。
只見司寇邪驚慌地朝我跑來。就在他快靠近之際,身體再也控制不住便往後一倒!
司寇邪一看,心仿佛被什麼利刃剜過似的,有徹骨的疼痛,跑到她身邊,小心地扶起她,把她的頭放在臂彎里,顫抖著手指拭去她嘴角的血漬,隨即,便緊緊地摟住她,貼向自己,緊得沒有一絲縫隙。
「月兒?」輕顫地聲音是那麼的讓人不舍,我不禁緩緩睜開眼,嘴角牽強地揚起一個弧度。
突然,只覺一股血腥的味道涌向喉頭,終于…
一口鮮血噴在他的前襟處,像一朵梅花般綻放開、顯得有些怵目驚心!
頓時感覺全身發寒、眼前一黑,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頭一側,正好貼在他的胸前。
「月兒!」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深深的悲涼,讓人痛徹心扉。
就連周圍原本欲取他性命的人都被他這番舉動給愣住了,個個僵直了身體立于原地。
司寇邪望著懷中毫無血色、早已不醒人事的她,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迷惑紊亂。
募然,一個抬首,射向那剛剛對她出手的男子,眼中略顯出幾分猙獰之色。
風不停地吹、慘淡的玄月,毫無溫度,冷亦不足以形容……
東方的天際微微泛起絲魚白色,原本蕭冷的林中儼然躺著十幾名身穿夜行服的男子,死狀並不慘烈,卻刀刀致命。
她被他用力地抱在懷中,男子不斷地摩挲輕觸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手臂,似要把自己的體溫傳輸給她。
帶著粗重的喘息,他在她耳邊似低訴著什麼,可昏迷中的人卻什麼都听不進,甚至連睫毛都未曾動一下。
望著懷里的她,司寇邪冰冷的眸瞳里蒙上一層陰霾。
以及衣襟前那一大片早已泛黑的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此時,另一處。
「主上!」一個手扶左臂的黑衣男子啞聲朝站在一旁的另一個男子望去,不顧左臂上鮮艷的液體滴滴順著刀刃落在沙土上。
被喚作‘主上’的男子眼波中流過不易捕捉的陰厲之色,卻沒有應話,許久才陰柔一笑道︰
「有趣有趣……」
左臂受傷的男子一臉的錯愕,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的主上,有趣?這次出行任務的人近乎‘全軍覆沒’,還有趣?
「你先回去吧!」只見該男子余音未消,便猛地揭掉臉上的蒙面布,一個揚手,黑色布條便隨風飄浮在半空中,頓時出現的便是一張輪廓深邃、俊逸不凡熟悉的臉,眼底滲透出一抹看不懂的陰霾神采,卻無法掩藏那沉鷙氣息,正從他周身彌漫開來,咄咄逼人。
受傷的男子听聞便不再作聲,恭敬地行了個禮後便返身離去。
從天亮走到晌午、又從晌午走到黃昏,還是看不見一處人家更不要說是藥鋪了,司寇邪抬頭望了眼,有些溷沉的天色,突然伸出有些顫抖地手指去試她的鼻息,感覺到她那微弱的呼出的氣息。
發出一聲若有私無的嘆息、懸著的心一下放了下來,不禁收緊手里的力道,緊緊將她摟住。
正低凝想著她的傷勢時……
「潯月?!」突入一個年輕的男子驚呼道,手里的草藥掉一地。
司寇邪聞聲望去,只見面前正站立著一個長發官起,身穿對襟短衣,頭纏青布、穿著筒裙的異服男子,他何以知道她的名字?不覺地一個擰眉,有些不悅。
出現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助潯月逃跑的禪煜。
禪煜驚愕地望著他此刻懷里緊抱著的人,散亂的長發被虛汗黏在臉頰上,臉色蒼白的有些可怕,泛著青白的薄唇也同樣駭人,但是最令自己震驚的還是她那嘴角邊的血漬,雖然顏色很淡。
「你是誰?」司寇邪倏地寒芒一閃,明明初見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敵意。
「在下姓禪名煜,與潯月她是朋友」禪煜倒也沒把他的視線放在心里,說話便一個蹲身,撿起地上散落的草藥。
「我今日一早便出來尋藥,未曾想居然還能再遇見她」邊說邊抱著一手的草藥朝司寇邪走近,一雙明眸卻一直緊盯著昏迷中的人,若有所思。
「你懂醫?!」司寇邪眼底募然燃起一絲希望。
「略知一二,請隨我來」說著便把司寇邪帶入不遠處的部落。
夜幕臨下,冷冷地俯視著地上……
「這是我蠡族的‘禁藥’,雖听老一輩說此藥可以救命但也有說即便救活也可能會出現三種情況」禪煜伸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指在自己房內的書架上的暗格中微一尋便從內拿出一瓶塞著紅色布條的瓶子。
「什麼情況?」司寇邪隱聲說道,心內如麻如絮。
望著他手里的瓶子。
「一則是醒來後會忘記所有的記憶,二則是不但不會忘記記憶就連前世甚至曾經被封存的記憶也會蘇醒,則第三……」只見禪煜募然止聲、面露難色,猶豫不決。
「第三是?」司寇邪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面色鐵青。
「這第三種情況便是即便救醒也會變成一個痴人…」禪煜輕嘆一聲,望著手里的瓶子。
司寇邪聞言一滯。
頓時,房內募然籠罩上一層深沉得令人窒息般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