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婉一邊翻動賬本,一邊听常叔匯報道︰「雲上衣莊是咱們手底下新開的衣莊,以布好、價低招攬客人,我今兒過去听掌櫃說這月莊里做了一筆大單,應該就是軒轅府的那筆。」
安晚婉听著點了點頭,手下翻動賬本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開始用心細細的看,內心已有計較。
明明是幾百兩的支出,硬被二夫人栽贓成幾萬兩。
可是在賬本里,她竟看不到異樣,忽然她指尖一停,有一筆賬……果然是幾萬兩。
「常叔……這是怎麼回事?」安晚婉趕緊指了角落的那個數字,雖然不起眼卻驚心怵目。
眉頭皺起,安晚婉忽然不得不佩服二夫人的手段,她竟然將觸手伸到她的產業下來了,不過她到底是怎樣在她的賬本上動手腳的?
若雲上衣莊的賬本上也是這個數字,那麼小沫的貪財便是罪證確鑿,安晚婉突然幸好她發現的早,否則到時上公堂對簿,小沫只有死路一條。
幸好官府還沒有開審,幸好她留了個心,調了雲上衣莊的賬本來看,幸好她看到仔細……幸好……幸好……
只見常叔看到了賬本上的那幾個小數字,臉色頓時也暗了下來,驚詫道︰「怎麼這樣……」
他今天听下邊的人上報,說這是一筆大生意,也不至于大到這個數目!
常叔乃是身經百戰的人,看到了這處的蹊蹺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安晚婉也面色不佳︰「常叔,你快去查查,咱們衣莊里與軒轅府做的那一筆生意,到底賣出了多少成衣與多少匹錦緞?幾兩銀子一件成衣,幾十兩銀子的錦緞,怎樣也不可能賣出萬兩的銀子!」
安晚婉細膩的心思一沉……
這事搞不好牽連的便不只是小沫一人,而是整個雲上衣莊!
二夫人這一次,想要的是什麼?不止除掉小沫那麼簡單吧……
只怕最後的目的,是想將她撕掉一層皮……
布莊生意……
若是一匹布賣了過高的價格,雲上衣莊布好、價低的招牌便砸了,說不定還會因欺詐百姓而被官府查封。
常叔見事情嚴重了起來,人也坐不住了︰「老奴下去店里看看。」
「嗯。」安晚婉也神色著急,她拖不了多久了,「務必在今天之內把賬務核對整齊,有疏漏的補上,多出來的趕緊歸還。」
常叔凝重的點了點頭,快步退了下去,離開了安府。
常叔走後,安晚婉坐在庭院中,茶也沒心思喝了,安府、軒轅府、雲上衣莊、小沫、錦緞、錢財、官府……一環扣著一環,竟然是一個隱晦的局,她忽然冒出了一絲冷汗,幸好她多做了一些準備,若她兩手空空的回軒轅府,只怕也中計了。
不由得怪自己不夠謹慎,不由得佩服二夫人。
安晚婉忽然沉思自責了起來,如魚得水太久了,人的腦袋瓜子也變笨了。
該罰,該罰!她突然抬起手朝自己腦袋敲了兩下……
軒轅傾城在房內處理了一會事情後,走到了窗口準備看看風景,順便看看安晚婉在底下喝茶喝得怎麼樣了,只見她送走了一個中年男人後,便在軟榻上一臉沉思,沉思便罷了,她竟然還突然抬起手朝自己的腦袋敲了兩下?
軒轅傾城突然皺眉頭,她這是想干什麼?
安晚婉只覺得一個歸寧回門都這麼的煩,才逍遙不到幾天麻煩就纏上身了,就是不願意讓她好好歇歇。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郁悶,于是干脆提起茶壺,一杯又一杯的倒茶,一杯又一杯的喝……
只見軒轅傾城突然從樓內出來,走到她面前,喊道︰「晚婉……」
他的聲音悠悠傳入她的耳朵,害她打了個激靈︰「叫我干什麼……」
「剛才是怎麼了?」軒轅傾城坐到了她的身邊,捋了捋她的額頭,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安晚婉趕緊抬手拍下他擱在她額頭的手……
他不好好在屋里看他的東西,跑出來湊什麼熱鬧。
見她沒好脾氣,知道她肯定又是遇到煩心事了,軒轅傾城在斂了眉,這才多久一會兒……就跟變天似的。
明日就是回府的日子,那個丫鬟的事情也該著手處理了……想必她剛才見的那個中年男人便是負責此事的人?他滿心了然,不說話。
他先不問正事,只是扳過了她的頭,戲謔的逗弄她道︰「來來,讓為夫看看,砸壞了沒有……」
安晚婉被他這麼一鬧,郁結少了幾分。
「沒壞……」她竟然也與他一唱一和了起來。
軒轅傾城輕扯了唇角︰「沒壞就好。」
……
兩個人鬧了一會過後,軒轅傾城才神色端正了起來,朝她問道︰「方才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嗯……」安晚婉蹩了蹩眉。
思索了一下,安晚婉開始告訴軒轅傾城她與常叔方才的對話,以及發覺的蹊蹺,還有其中的種種細節。
「我懷疑二夫人設的局不止要是除掉小沫,從我手中奪回軒轅府的主事權那麼簡單……」
「而是……」
說著說著,安晚婉聲音漸低下來。
似乎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她攤牌道︰「傾城……我與你老實交代吧,早在幾年前我已接手安府的產業……如今的安府,其實……全是我在打理。」
她抬頭緊緊注視著軒轅傾城……
他會不會怨她現在才告訴他?
只見軒轅傾城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只是輕輕的應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
他端起了她的茶杯,輕呡了一口︰「猜得到。」
這個回答是那麼的無懈可擊,安晚婉嘆了一聲,是啊,軒轅傾城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猜不到……
她也不深究這個問題了,既然說出來了,便繼續說下去吧。
這一瞬間安晚婉心里頭舒坦了許多,她與軒轅傾城是真真正正的坦誠相待了……
她繼續說道︰「早在三年前,我就將那些心懷鬼胎掌櫃們都清理出去了……現在在手下做事的,大多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傾城,我實在想不通,二夫人這次是怎樣做的手腳,竟然能改了我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