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七、八、九、十!」全場歡聲雷動。
那石娃兒將石鎖向前一傾,便看倒下的石鎖在沙坑上砸出一片砂塵。
這卸鎖,也是個巧活兒,以石娃兒的手段,一人多高的石鎖卸到地面,幾乎可以做到落地無聲,可這兩人多高的石鎖,便是以石娃兒的實力,也明顯吃力,此時已顧不得好看,只能轟隆一下卸下了事。
「愛卿,你看這一回誰能勝出啊?」見到李禾出場,趙佶便向一旁的高俅問道。
高俅陪著這位主子可不是一年兩年了,一听趙佶問話,便知他的心意,怕是又要關撲設局賭上兩手了。高俅當然只能押那容易輸的一方,當即便道︰「臣當然看好我家牛兒。」
「好,朕便以這件袍子作注,賭那石娃兒獲勝。不知愛卿準備以何為注啊?」
「陛下龍袍無價,臣無等價之物可與陛下龍袍相較,還請陛下開恩!」高俅求饒了。
「哈哈,」趙佶大笑,「你若輸了,朕也不要你別的,便把你只玉寶大將軍輸給朕。」
趙佶口中的玉寶大將軍,說的卻其實是一只斗蟲兒蟋蟀。上一回君臣幾人一起斗蟲兒的時候,這只玉寶大將軍便為高俅贏了同僚的幾處園子和趙佶收藏的一張漢代古琴。
輸點兒東西趙佶並不在乎,可這玉寶大將軍通體玉色,竟是一只罕見的白化蟋蟀,這一下卻引得趙佶愛美之心發作,便一直惦記著這事兒。
高俅自然也看出了趙佶的心思,一只斗蟲兒而已,以他的眼色手段,理應主動獻上才對。可高俅平日里養著的蟲匠第一高手,卻在前幾日抓蟲時,被毒蛇咬傷,挺了半日卻是一命嗚呼了。
這君臣幾人,都是隔不數日便要設局一次,賭注至少也是一幢開封城中帶園子的豪宅私邸,此時高俅手上真能上陣應對的,便只有這一只玉寶大將軍,若是給了趙佶,怕在下次的斗蟲兒會上來個滿盤皆輸的下場,便是以高俅此時的身家,如此輸法卻也真個兒吃不消的。
可官家都開口了,高俅此時也只能捏著鼻子應下來,不論輸贏,這玉寶大將軍都是要雙手奉上的。
趙佶側首與高俅定了賭約,剛正過臉來,雙眼便突然變大,瞪視著前方,便好似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李禾面前的石鎖,已撂到了兩人高下,可,李禾並沒有叫停的意思,此時那碼放石鎖的,已經換了一付更高的梯子,繼續向上疊著石鎖。直到那梯子也不夠高了,李禾才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
那碼放石鎖的人,自梯子上下來後,拿了梯子立馬閃人,唯恐那摞到三人多高的石鎖突然倒下來把自己砸著。
李禾走上前去,伸手抱住最下面的石鎖,站了起來。
全場一片寂靜。
半晌之後,有些奇怪令官沒有計數的李禾,開口試探地問道︰「那個,我現在算是成功負鎖了嗎?」
「啊?哦!」被李禾驚得目瞪口呆的令官終于回過神來,急忙點頭道︰「算,成功,成功負鎖!」一邊說著一邊向後一路退去,唯恐李禾忽然卸鎖,砸到自己。
李禾听了,便把石鎖放回了原地,三人多高的石鎖依舊摞在那里,便似乎從未動過一般。
「彩!」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喊了出來,十萬軍卒突然彩聲雷動,瘋了一樣的鼓噪叫好。李禾這一手舉重若輕,實在是太漂亮了,便是對他敵視的軍漢們,也服得一塌糊涂。
趙佶下意識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卻覺滿嘴發苦,不由冷了臉道︰「這茶大苦,拿下去換了。」
身旁的內侍聞言忙接過茶盞,低頭瞅了一眼手中的茶盞,再看向趙佶的目光卻透著一絲古怪,這盞里明明便是加了冰糖桔絲的冰鎮酸梅湯,怎麼會喝出苦味來?
李禾勝了第一場,接下來卻還有兩場。
再次出場的石娃兒,那樣子倒真是有些名副其實了,整個一付面無表情的石頭臉。
第二場拋鎖,還是高俅借鑒了街頭雜耍的手段想出的花頭,讓軍卒們將石鎖一個個高高拋起,邊接邊拋,連續不斷舞成一個圈子。
拋鎖的規則也很簡單,同樣以十息為計,能夠持續拋起的石鎖越多,成績便越好。
石娃兒將石鎖一溜擺好,便一個接一個的拋了起來,沒一忽兒,便有十多個石鎖在他雙手之間不斷拋飛輪轉起來,石鎖數量還在繼續增加,最後直到二十三個,這才穩了下來,雙手拋接轉滿十息後,二十三枚石鎖卸下時,竟一溜兒落下,碼成了一摞兒。
這一手俊功夫,立刻又讓軍漢們好一陣鼓噪。石娃兒平日大比時,最多一次也就拋起了十八枚石鎖,這一回卻是一下漲了五枚,看得大家都是大呼過癮。
待到李禾出場時,大家重又屏住了呼吸,一個個把眼楮瞪到了極處,生怕漏過了什麼精彩場面。
李禾站到場中,沒有立刻拋鎖,而是轉頭向一邊的令官問道︰「這拋鎖,是否十息之內鎖不落地便算有效?」
「然!」令官回答得擲地有聲。
李禾開始拋鎖了,真的是拋鎖,抓起一枚石鎖便向上直直拋起。
「哇哦!」全場一聲驚呼,看著那鎖在空中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只有那專于射箭的神射手,尚能看到空中其實還有一個針尖大小的黑點兒。
李禾如法炮制,一枚枚的石鎖不斷被他直直拋向空中,一氣兒直拋了五十枚,見場中現成的石鎖都被拋光,這才罷手,轉頭看向令官。
「一、二、三……」全場響起了計數之聲。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全場數過十息後,計數之聲依舊不停,「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咚!」第一枚石鎖終于自空中落了下來,鎖身沒入地面,竟是與地齊平。
「咚、咚、咚咚咚咚咚……」五十枚石鎖連續落地,待最後一枚石鎖落地後,再看地面,五十枚石鎖成一字嵌入地面,不僅鎖與地面工整齊平,鎖鎖之間更是密無縫隙,便如同巧匠砌出的一條石道一般。
「嘩!」這一回場面是徹底引爆,十萬軍卒瘋了一樣大呼小叫,手里一切能夠扔出去的東西,都被他們拋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