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昨天也是有些大意,見蟲罐落地後沒有摔開,便沒再細檢一遍,卻不知這罐身只是生鐵粗胚直接鑄就,硬便硬了,卻是有些性脆,自高處落下那一摔,雖然沒有摔開蓋子,可蓋上的拴扣卻是給摔出了內傷,外邊看不出來,其實輕輕用力便能掰斷。
想來是昨夜趁李禾睡著時,已經緩過勁兒的金蟀偷偷拱開了罐子蓋,自己溜掉了。
看著周圍數以十計的洞口,李禾欲哭無淚。
見了李禾這等模樣,柔福心中不由一軟,因為剛剛被氣而想出口的冷言譏語,不僅沒說出口,雙腿更是不由自主的向李禾邁去。
「嗯?」感覺自己胳膊被攙住的李禾一低頭,有些意外地看著柔福,心中奇怪︰「這 丫頭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不要說李禾,便是陪著柔福從小到大的喜兒,若是見了自家主子此時那一臉溫柔,怕也要大喊一聲︰「御醫,出大事,出大事了!」
「你的腿,怎麼樣了?」柔福一臉關心。
李禾咧了咧嘴,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以示自己沒有大礙。
「哇,你的笑好假,好難看!」柔福夸張大叫。
「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李禾搖頭晃腦,貌似背書。
「你……」柔福雙眼圓睜。
李禾邁步。
「哎呀,仔細你的腿!」柔福急忙攙住李禾,一臉的心疼。
「哦,好好!」李禾立刻虛心受教。
李禾面上輕松,心里卻有些發沉,原本以為憑著自己非人的恢復能力,腿上些些小傷隨便養上一宿也就好了,此時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依舊一瘸一拐,也不知多久才能養好。
可洞中除了石頭便沒有別的,食物與清水只有自己隨身帶來的一點兒,還被柔福給消耗了大半。
若是在清水耗盡之前,自己雙腿還沒有恢復到能夠躍出頭頂洞口的程度,怕是兩人都要齊齊葬身在這無人山月復之中。
一想到身邊女孩兒其實是因為自己才身陷絕地,李禾心中便難免愧疚之意,再看向柔福時,目光中自然便多了一絲憐惜。
這目光的變化看到柔福眼中,卻是讓小丫頭心頭一漾,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雖然頭低了下去,可露出的耳朵卻連耳根都紅透了。
李禾則四處一陣打量後,便向著左手的一處偏小的洞口走了過去。
「你做什麼?」看著李禾進了洞窟後,便靠著里邊躺了下來,柔福一臉的不解。
「睡覺!」李禾眼楮已經閉上了,養傷的同時還要盡量節省吃喝,還有比蒙頭大睡更好的選擇嗎?
可柔福卻明顯又誤會了李禾的意思,听到「睡覺」二字,幾乎是本能地眉毛一挑,便要破口大罵李禾無恥。嘴巴都已經張開了,那一點殘蠟卻正好燃盡。
經過昨晚那一番驚嚇,柔福對沒有一點光亮的黑暗環境已經有了心理障礙,幾乎便在蠟燭熄滅的同時,柔福便如同逃回洞中的小白兔一樣,一頭扎進了李禾懷中,渾身瑟瑟發抖,抱緊了李禾就不再撒手。
二人便在這無邊黑暗之中,听著彼此的呼吸。
李禾很快便已睡去,柔福卻在黑暗中睜大了眼楮,似乎是想努力看清李禾的容貌。
也不知過了多久,柔福也終于閉上了眼楮,擁著李禾沉沉睡去。
這一覺也不知到底睡了多長時間,這一次首先醒來的,卻是李禾。
「嗯?」李禾眉頭微皺,這深寂幽暗的地底,竟又有人進來了!
傳入李禾耳中的聲音,還頗有些喧鬧,來的人數顯然不算少。
李禾耳力甚佳,入耳的這些說話聲,竟有不少是在罵罵咧咧,什麼「直娘賊」、「鳥人」,還間或夾有一兩聲妖里妖氣的女聲,說的話更是讓人臉紅心跳。
李禾心頭一緊,知道來者都非善類,自己卻傷勢未復,一矮身,便將柔福打橫抱起,咬牙忍著一身傷痛,便向洞中深處疾行而去。
柔福此時已經醒了,卻依舊閉著眼楮,只是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宮廷之中,因為皇家體面,不同于民間女孩兒到了嫁人前夜,才由人告知洞房事宜,宮廷女官除了教導禮儀,還有專門房中私儀一項,卻是讓未出閣的公主們提前知曉哪些事情一定不可以做。
此時的柔福,忽然便想起了女官密授房中私儀時,翻開的春冊中,那一付付栩栩如生的圖畫來。
已認定了李禾抱著自己向洞中深處行去,便是要行那周公之禮的柔福,此時腦中只是反復回響著一個聲音︰「做,還是不做?」
李禾還想避得再遠一些,可隧洞已經到了盡頭,只好停下腳步,將柔福放了下來。
柔福呼吸愈發急促起來,可等了半天,也沒見李禾再有任何動作,一顆小腦袋瓜兒便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一忽兒懷疑女官是不是有些東西沒有教全,一忽兒又尋思這頭大 牛是不是又想出了什麼別人沒有玩過的新花樣。卻總是認定了李禾圖謀自己的不軌心思。
事實證明,自戀與自欺有些時候是同一回事。
李禾正在凝神傾听外面的動靜,對于身邊柔福的古怪,反倒一無所覺。
卻听那烏烏糟糟的聲音中,突然響起一聲高叫︰「生人,生人的味道!汪嗚,汪汪!」話音之後還跟了兩聲狗叫。
「生人?」
隨後李禾便听到一陣鼻子猛嗅的聲音。
「生人,有生人來過了!」
「看俺揪出他來,打出他的鳥來!哞!」一個粗豪的聲音,興奮得來了一聲長長的牛叫。
「打殺了多可惜,還是活著吃下肚去才可口, 溜, , !」這吞口水的聲音,怎麼听都像是毒蛇吐信。
「正好我有一件法寶正需要新鮮生魂祭煉一番。咯咯咯咯!」這笑聲與雞叫一般無二。
听到這人語獸鳴夾雜在一起的說話方式,饒是李禾膽大,也不禁面上變色︰來的這都是些什麼人?
正驚疑間,卻又听得一聲喊叫︰「這里有處新開的洞口,那人定是下到里邊去了。」
「抓他出來,我要烤了吃!吱,吱吱!」這一位听聲音,似乎是只老鼠。
「水煮了才好!喵!」這邊又來了一聲貓叫。
「油炸,要油炸!昂嗯,昴!」這回又出了驢叫。
「剁了肉餡作包子!」這一位倒沒鬧出什麼非人動靜,只是一陣抓耳撓腮,好像猴子一般。
李禾更驚,心中暗忖︰「這些莫不都是修煉成精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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