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仙 第一卷 臥龍 第八十五章 母女

作者 ︰ 林加措

李禾在打量母女二人的同時,這母女倆也在打量著李禾。

李禾眸中的清澈讓那婦人心中微感訝異,旋即便暗笑自己想法天真,卻是不信來到這里的人,會有不戀的,面上卻沒有絲毫表示,依舊是那一付淡若沉香的溫婉。

她身後的女孩兒正探頭打量著李禾,卻發現李禾正向自己望來,便又一下縮回了頭去,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很丟臉,那女孩兒又賭氣一般將臉露了出來,瞪大了一雙眼楮,一臉凶巴巴地與李禾對視,卻看到已經依言挪了地方的李禾,竟是把眼一閉,再也不看自己一眼,小臉立刻垮了下來,也賭氣把頭別到一邊,不再去看李禾一眼。

「官人,」那溫婉的聲音再次在李禾耳邊響起,同時一雙軟軟的手兒,已自後邊搭上了李禾的肩膀,「奴叫柔兒,官人但有所求,只管吩咐柔兒。」見自己身邊的女兒還在那里噘著嘴巴,立刻把眼一瞪,用眼神發出警告。

那女孩兒眼中剛一露出倔強神色,卻見母親眼中露出的痛苦之色,不由心中一痛,終于開口道︰「相公,奴叫穎兒……相公,相公若有所求,只管吩咐穎兒。」說完,那一雙靈氣十足的大眼之上,卻是已經蒙了一層霧氣,只是強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柔兒那一雙看似軟玉一般沒甚力道的手兒,按在李禾肩上,卻是輕重適中筋力十足,顯然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穎兒雖覺委屈,卻也伸出了一雙玉蔥也似的小手,在李禾頭面上按摩起來。

那女孩兒似乎從未與男子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手指一踫到李禾肌膚,竟是忍不住的一下哆嗦,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卻是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強忍著再次伸手,按上了李禾的額頭。

女孩兒身子繃緊,手指按了數下,其實一直暗中戒備,卻見李禾一直老實的靠在那里,並沒有動手動腳的意思,總算稍稍松了口氣,身子一放松,手上的動作便也自然流暢起來,看著李禾那鼻準高隆的英挺面孔,十指捏揉的節奏,竟不知不覺間,成了一曲《高山流水》。

能將按摩指法自然融入琴曲之中,這女孩兒在古琴上的造詣顯然非同尋常。古代習琴多是男子之事,能夠自小便學琴的女子,不是青樓中當作花魁行首培養的雛兒,便是真正的豪門大戶書香之家。

看這女孩兒方才反應,卻顯然並非自小耳濡目染青樓之事的,那便只有一種可能,她是出身真正的豪門書香之家。

若是有那礬樓中的常客,根本不必他人說明,只瞧這對母女的舉止氣度,便可知曉她們是剛剛被貶入教坊司的犯官家屬。

那位曾掌櫃曾半街,見到趙佶與李禾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親熱兒勁兒,再看李禾一臉初哥的樣子,心中便已有了計較。

這對母女花,可是今年因通遼事發,而被抄家的一位尚書少宰兼中書侍郎(宋代官制多變,大致相當于宰相之一的一個職務)的妻女,只這個身份,倚著礬樓在開封的地利,只要掛出牌子去,還怕那些達官顯貴不趨之若鶩。

而這對母女的身份還不止于此,這自稱柔兒的母親,還是官至參知政事(大致相當于副宰相),如今已經辭世的一位翰林學士的嫡出孫女兒。

那叫穎兒的女孩兒,更是在犯事前,剛剛與此番一同事發的尚書左丞(大致相當于副宰相)的嫡長子定了婚。

這一下,母親的身份便成了副宰相的孫女兒、宰相的妻子、副宰相的親家。女兒的身份則是宰相的女兒,副宰相嫡長子的未婚妻。

雖說此時朝政已被蔡京這位太師總領門下、中書、尚書三省之事,這些官位各個有名無實,都是掛著個虛名,卻沒有一分跟宰相相關的權力,可便是這個虛名兒,卻是讓這對母女的身價可比開封花魁。

這還只是其中一位的價格,若再算上母女花與穎兒清倌人的身份,曾掌櫃甚至都無需宣傳,便可賣出一個空前的天價。

事實上,這對極品母女花,原本是要被曾掌櫃當作貢品,拿來孝敬趙佶的。只是後來那位名叫師師的女子從天而降,曾掌櫃又得了樓主的親自吩咐,這才將那師師姑娘推薦給了趙佶。

要說這曾掌櫃也真是個有決斷的,見到趙佶與李禾勾肩搭背的樣子後,雖然心中滴血,可還是決定用這對母女花,來結交李禾這位尚不知名姓的御前紅人。便是選擇這一處「水晶宮」作為李禾的溫柔鄉,也是煞費了曾掌櫃的一番心思。

若是曾掌櫃知道,此時的李禾什麼事情都還沒做,便已經睡了過去,也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李禾的真實年紀畢竟才只有十四歲,正是一生中最貪睡的年紀,更何況李禾起居一向規律,都是早睡早起,這個時辰早就超過了他平日里入睡的時間,之前又是在宮中大吃了一頓,此時被這溫泉一泡,飽暖催困,卻是竟就這麼坐在池中睡了過去。

看著李禾睡夢之中那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的天真無邪,柔兒面上卻是露出了一臉的復雜神色。按說這等接客的事情,總歸是能拖得一天算上一天,可曾掌櫃送二人前來時說的一番話,卻讓這柔兒生起了一絲希望。

那曾掌櫃直言不諱,告訴母女二人,她們今天接的客人,是能與當今官家勾肩搭背的當朝貴人,若是侍候得他滿意,明天便月兌籍從良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柔兒自小便生在官宦之家,後來嫁的也是官宦人家,深知這里通外國的重罪,都是歷代皇帝最為忌諱的事情,自己母女被貶入教司坊充為官妓,怕也是官家大怒之下親自定的旨意,若是想月兌籍從良,可不只是要大把銀子贖身便可以的,沒有當今官家點頭,怕是誰也不敢做這個主。

以柔兒外柔內剛的性子,她在當初抄家得知自己被發落至教坊司時,便會選擇自盡以全清白。可她還有一個女兒,她自己可以一死,卻無法放下她那剛剛才滿十六歲的女兒,所以她選擇了忍辱偷生,作為女兒最後的守護神活了下來。

此時曾掌櫃的一番話,卻是讓她在無邊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希望之光,哪怕女兒被贖身後只是作一個妾室,甚至是個沒名沒分的外宅,也總比呆在這種地方強上一百倍。

看著睡夢中那張年輕得差不多能作自己兒子的面孔,柔兒終于把牙一咬,將手伸向後背,解開了肚兜兒的帶子。

「娘!」穎兒急了,壓低了嗓音發出一聲低呼。

「穎兒,自今日起他就是你的相公,娘希望你今生今世便只有這一位相公。」柔兒手一抖,身上最後一件衣物飄然落下,純白色的細綢上,一對紅色的交頸鴛鴦緩緩沉入水中。

「娘!」將一聲悲呼強壓在自己嗓眼兒之中,水面,一串淚珠濺起層層漣漪,擴向四面八方。

柔兒十六歲上便生下穎兒,此時也不過三十二歲,加上長年養尊處優保養得宜,此時看去,卻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絲毫看不到一絲衰老,霧氣繚繞中,但見一具白得晃眼的軀體,緩緩壓向了李禾寬闊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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