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滴下,瞧著這樣的蕭無傷,安寧只覺得胸口處悶壓的喘不過氣來,他明明只該是個仗劍江湖的灑月兌浪子,卻一次又一次因著自己陷入這般生死險境。
這番情意,要教她怎樣去還?!
安寧猶自怔愣著,一旁的清娘卻已是開了口,「怎麼,小丫頭,眼睜睜看著你的情郎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心疼了?」
情郎?!
安寧微微皺眉,轉念想想旁人皆不知林子墨所在,只道蕭無傷和悠醉與自己最為親近,後者又是個和尚,這樣一來將蕭無傷誤作她的「情郎」也就不足為怪了。
清娘見安寧並不接茬,卻是面色無波的繼續說道︰「其實把他弄成這副模樣也不能完全怪我們,誰教他來這怡紅樓還要放肆硬來呢,以為這兒是憑著自己功夫好便能輕易潛入的嗎,你說對嗎?」。
安寧仍舊默不作聲。
清娘乃是絲毫不著急的慢慢引導,指了指蕭無傷池旁的花藤,似笑非笑道︰「你瞧這些毒花毒藤,于平常人是要命的東西,但對于狡竹這些用毒高手來說真是不算什麼,不過你猜猜這其中恰好有狡竹的師兄于苗疆月復地所找的一味毒草,不知他這小師弟解不解得?!」
做的真絕!
安寧忍不住在心中暗誹,可轉向清娘時神色卻是一臉的平靜,「你們想要我怎麼做?」
清娘忍不住一拍手,神色卻是立即歡悅起來,「不知姑娘可願用‘蟠龍’來換池中蕭公子這條性命?」
蟠龍?!
安寧不禁眉頭鎖起,看來清娘等人的目的乃是「龍紋玉璧」,而不是紅綢中刻有自己生辰的印章,卻不知這玉璧中有些什麼名堂?!
抬手將眼中淚拭去,安寧卻是強自鎮定心神,「坦然」相告,「清娘,你所說的東西,並不在我這里。」
的確不在安寧這里,乃是在林子墨袖中……
清娘神色微變,「紫寧姑娘,你是在懷疑我們組織的能力嗎,既然王爺下了命令,我們手下自是有人親眼見過你擁有‘蟠龍’。」
似乎只是無心言語,但安寧卻被清娘的說法勾起了興趣,不由得挑眉,「哦?!我怎麼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你就這麼肯定這‘蟠龍’是我紫家的傳家寶?並且一定會落在我這個‘私生女’的手里?」
安寧這幾句話說的非真非假,對清娘的話亦是不否認卻不認同,卻是不著痕跡的悄悄將話題引向另外一個重點。
清娘卻只是神色凜了一凜,媚眼中已是浸了一絲凌厲,「紫寧丫頭,你最好不要和我們再耍什麼花招,沒有把握、不得求證的事情,王爺決計不會去做!」
瞧清娘的樣子,至少她口中「王爺」手下的人應是的確見過安寧所持「龍紋玉璧」,求證了這件事,安寧甜甜一笑,眨了眨眼,「那我明白了。」
驚的清娘不由瞪圓了眼楮,只覺眼前這女子竟是這樣變幻莫測,其中絲毫令其找不到一絲規律,只道方才安寧還因擔心擔心蕭無傷哭的梨花帶雨,但只是這短短一會兒功夫,卻已是一副喜笑顏開的調皮模樣。
真不曉得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將心中疑慮趕走,清娘這才意識到在其二人的談話中,安寧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掌握話題的主動性,不禁有些郁悶的將問題擰回原位,「怎樣,你可願救你這小情郎?」
安寧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你是說要用和你所謂的‘蟠龍’相關的條件來救?」
話音落下,清娘的身子不禁一顫。
好厲害的小丫頭,一句「相關條件」幾乎是封死了她二人這談判雙方的退路,這女子下手真不是一點半點的狠。
可這種情境下,清娘卻唯有接招的點頭,強撐下去,「不錯。」
畢竟自己手中還有蕭無傷這張王牌!
但怎料,安寧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一字一句說的竟是異常決絕,甚至沒有一絲動搖,「不可能!」
這回答險些讓清娘跌碎了眼鏡,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安寧卻依舊板著臉孔,繼續以冷冷的語調說道︰「我說‘不可能’,莫說蕭無傷並不是我的愛人,即便他是,我亦不會用父親留給我的東西去換他的性命,或者任何人的性命,這是我生為紫家子孫的責任和義務。」
語罷,清娘愣在當場,就好像原計劃的戲碼沒有繼續下去的方向,一時間眼神不禁有些淡淡的迷茫。
這個迷一樣的女子,這樣的「紫寧」,和她談話只才不過寥寥幾次,卻是每一次都教清娘愈加的看不清、模不透……
就像是現在眼下這女子的模樣,清娘只覺得,是她,卻亦不是她!
將清娘的猶疑看在眼中,安寧只求自己這種十分「古典武俠小說」的借口真的能比較符合古人的思維方式,這樣去說、去演,安寧雖然是在冒險的下注,可她卻有十足的信心——
自己能贏!
甚至亦只有這樣的方式,才能救蕭無傷的命,保自己的命!
安寧一直很相信一句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和十年前的時候一樣,蕭無傷雖然現在的情況已是徘徊在生死邊緣,但安寧卻比十年前更加有信心,既然如今對方打定主意用蕭無傷的命來要挾自己,一時間便一定不會教他死!
只是,蕭無傷如今為其所受的苦,卻教安寧心痛萬分,似乎不到這樣的境遇不能體味,一向怕痛怕的要死的安寧,現在卻真的恨不得這樣傷全是加在自己身上的——
亦好過再教蕭無傷受自己無辜的連累……
想著,瞧著清娘的「無措」,安寧卻是再一次開口,「清娘,但我也希望你能向你家王爺轉達我的意思,若是蕭無傷真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他這一輩子也休想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清娘的眼神驀的一變,只見其粉拳攥了放開,放了又攥,來來回回幾次,卻終是再沒有說去一句話來。
只是這時,卻听得外頭已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有人「劫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