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家天下(綜瓊瑤) 第六十九章

作者 ︰ 逍遙醉夢生

第六十九章

永璜發瘋似的在乾隆寢宮里又摔又砸,凡是能踫能動的物件擺設都被他掃了個一干二淨,粉彩花瓶、白玉雕飾、西洋鳴鐘、紫砂茶具,直到永璜再也找不到一件完整觸手可及的東西後才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乾隆遠遠站著,既不阻攔也不勸慰由著永璜發泄,只是見到永璜最後停下渾身打顫口里喘息不停,但臉上卻又是一副要哭不哭似怒非怒的神情時,才紅著眼楮走到永璜身邊。但乾隆沒說什麼只是攬住永璜帶著到了龍床上坐下而已。

永璜和乾隆坐在一起漸漸平息了喘息,臉上那變幻的神情也停下來成了一種痛徹心扉的痛苦之色,永璜一下子抱住乾隆肩臂,口里再也忍不住就嚎叫起來︰「阿瑪!阿瑪——!為什麼!為什麼?皇額莫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綿德——我的綿德和雅琪兒才幾個月啊!皇額莫為什麼這麼狠的心!為什麼……!嗚嗚……嗚……我的綿德都不會開口說話啊……」

永璜嚎叫著痛哭著,把乾隆抱的死緊,最後實在沒忍住張口咬上乾隆龍袍的領口,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話︰「我連一聲阿瑪都沒听到……綿德也沒叫一聲瑪法……」

「璜兒,阿瑪的璜兒,你是男子漢了!是大人了!你還會有小阿哥和小格格的,不止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二十個,嫡子庶子嫡女庶女,阿瑪也會有皇孫,好多璜兒生的皇孫……還會再有的!會再有的!」乾隆根本無法看著永璜傷心至此,回抱住永璜後就不停地輕聲細語的安慰勸說,好似這樣便能讓他的璜兒平靜下來不再痛入骨髓一般。

永璜听了乾隆的話,卻是突然兩眼大睜,剛剛要慢慢平靜下來的心緒立馬翻滾起來!

「那怎麼一樣!阿瑪!綿德是我的長子!是我的大阿哥!是阿瑪的皇長孫啊……皇額莫為什麼要對付綿德,為什麼?是因為記恨璜兒傷寒沒死,永璉卻走了?還是因為璜兒和綿德阻礙了永琮的路,佔了永琮的地位?……阿瑪……若是永璜背德給愛新覺羅家抹黑,祖宗們發怒要降罪,璜兒願一力承擔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只是別再罰永璜身邊的人了……阿瑪,璜兒的阿瑪!璜兒不能沒有阿瑪,璜兒可以失去誰也不能失去阿瑪!璜兒只求阿瑪能長生安樂,子孫滿堂,永不煩憂……璜兒願什麼都擔著……」

永璜痛心的叫喊卻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心疼綿德早早走了。他這個做阿瑪的卻還要利用綿德的死來做戲,拿著綿德的命來更進一步。就為了能鏟除一切的障礙,掃除威脅到他地位的人罷了!

他對不起綿德。

對不起綿德……

枉為人父!

「璜兒!若是老天降罪由阿瑪擔著!若是祖宗發怒由阿瑪攔著!阿瑪說過,阿瑪是願意的,願意和璜兒過一輩子不分開!就是真去了阿瑪也會給璜兒打點好一切!」乾隆知道這次永璜實在傷的太重,用綿德的死才看清了這皇宮後院的陰暗齷齪,才知曉了以前敬重的嫡母皇後是多麼心狠手辣。

他總想永璜能學會用手段懂謀略不管是前朝也好後宮也罷都能得心應手的對付起來,可現在他後悔了,還不如讓他的永璜一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皇長子,到了皇孫成年直接傳位,做個逍遙自在的太上皇。

無妨,無妨。現在也來得及,他才三十六,就是熬也能熬到永璜的兒子們成器,到時候他要是不死就直接帶著永璜去雲游天下,給永璜安排好所有,傳位的那個皇孫教成孝子,那他的璜兒就不用費心勞神一切了!

永琮……

既然永琮礙了永璜的眼,以後他的永璜要是見著都會心里不舒服想起綿德,那就出繼,一個庶子,生母不過包衣貴人,也算不得什麼皇室傳承,他更是不差這樣一個出身低賤的阿哥。

他的二十一皇叔慎郡王現在不過一子,還身子羸弱看著就是個短命的,正好就把永琮出繼過去,若是命好說不得還能繼承王位。

乾隆腦子里一轉就思量了許多事情,兩手抱著永璜肩背輕輕拍撫,等著永璜慢慢冷靜下來,不再控制不住心緒後才又輕聲說道︰「璜兒,今年宮里不吉沖撞了你,和阿瑪去圓明園待些時日?那邊景色好也沒宮里規矩多。再過幾日鏤月開雲那的牡丹就要開了,今年璜兒再和阿瑪一塊題詩作畫,共飲美酒佳釀來個一醉方休可好?」

「璜兒,陪陪阿瑪……阿瑪也累了,這些年阿瑪看著璜兒一點點的長大到現如今為人父,真真是累的不得了……雖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男兒該做的,但阿瑪反倒想璜兒不用規矩束縛不用隱忍傷神,只快快樂樂逍逍遙遙做個富貴人多好……阿瑪知道璜兒是個什麼性子,又是什麼心願。可惜阿瑪貴為天下之主也無法完全滿足璜兒……阿瑪無能啊……」乾隆聲音低沉,剛開始還能勸慰自個的永璜,可後來卻是帶著泣音念叨起來。

這些年來乾隆為著永璜勞心勞力耗盡心血,還為著永璜能夠 癥痊愈舍了自己做皇帝和男子的尊嚴,可以說是為永璜付出了一切。從出生到為君十一載,乾隆所有的感情和心神都給了永璜。

現在乾隆慢慢覺得自己老了好似再也成不了那個能為永璜遮風擋雨實現一切的阿瑪了。

而他的永璜也不單是他的璜兒了,也許過不上幾年永璜就再也不會所有事情以他為先所有心神放在他的身上,卻是要為人父上朝理政走自己的路……

許是就像他和他的阿瑪雍正皇帝一樣,君臣父子?

不……不……

他和永璜始終是不一樣的,他們還有著更親密更緊密的關系,他們不單是父子君臣,還是……

「阿瑪,璜兒陪著阿瑪!璜兒永遠都和阿瑪一塊,璜兒陪著阿瑪一塊好好歇息會……一塊歇息會……」永璜又緊了緊自己的手臂,終于心神平穩的臉頰貼上乾隆的脖頸輕輕摩擦著淡淡的開口回答。

乾隆十一年四月初三,乾隆皇帝發罪己詔告天下廢皇後富察氏。因富察氏不孝不慈,好妒奢侈貶為厲妃永居安樂堂。

乾隆十一年四月初五,乾隆追封孝嘉皇貴妃為孝嘉賢皇後,宸定親王永璜為皇嫡長子,可代行祭天祭祖,享皇太子規制,受王公大臣八旗旗主叩拜。

乾隆十一年四月二十一日,乾隆任木和林為禮部侍郎,命高斌、傅恆赴黃河運河等主要河壩察看修建。

順喜低頭為永璜系好腰帶掛上雕龍玉佩荷包配飾,又打理好月白色行服的馬蹄袖口,最後跪在地上把永璜的月白色底繡五彩祥雲靴子給撫平整後才起身退到一邊。

永璜等順喜為他穿戴好後便面無表情的坐到榻上拿起早先準備好的茶盞慢慢飲了一口,這才用眼角瞥了一眼在臥床附近溫順的低頭站著的婦人。沒說什麼,永璜只轉頭看向順喜然後便不再動作專心品茶起來。

順喜自是看到了永璜的眼神,立馬走到臥床附近把一直低頭的年輕婦人帶出了屋子,臨了還仔細小心的為永璜關上了屋門。

等著順喜出了耳房,剛剛還提著的心才算是微微落下,不再那麼壓抑害怕。只是心里到底不能完全平復下來還有些打鼓,因為現在跟著他的年輕婦人可不是什麼宮女或是秀女,也不是永璜後院的女人,而是廢後厲妃的胞弟傅恆的嫡妻正房!

自五月初開始,他的主子永璜就開始時不時召傅恆的正房夫人入太極殿寵幸,並且派了兩名嬤嬤和兩名宮女去了傅恆府里日夜守著,不讓這位傅恆夫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第一回順喜伺候永璜事畢真真是擔驚受怕一整天,生怕老爺子知曉或是宮里的有心人發現告上一狀,那他這個奴才保管是要成為替死鬼的。索性一個多月下來,他的主子也行事七八回了還照常如舊,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挑刺或是被老爺子訓斥。順喜這才明白只怕老爺子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而是裝看不見罷了。

想想也是,他的主子本是貴不可言,年前有了嫡長子德貝勒,身份更是尊貴至極,可就因為厲妃的狠辣德貝勒還不到一歲就沒了,二格格也跟著去了,庶福晉吳扎庫氏受不住打擊已經瘋了,整個太極殿更是病氣彌漫,災禍不斷!

巫蠱,順喜想到那日在慈寧宮听到話,整個人顫栗了一下頭皮都麻了。那東西可是邪門的很,更是可怕的很。若不是厲妃身份特殊只怕現在早就被挫骨揚灰了,哪里還能留下一條命去安樂堂苟且偷生?不過,在安樂堂只怕厲妃也熬不了多久,堂堂的元後就是被廢了也有的是人會好好整治一番,不讓其好過早死。

不過就算厲妃再淒慘,德貝勒和二格格也沒了,他的主子能不憋著一口氣嗎!

何況,說句犯忌諱的。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的主子早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整個皇宮整個京城甚至是大清朝誰敢逆他主子宸定親王的意?一個失勢的朝臣,別說是寵幸他的正房嫡妻了,就是要了他全家的命也沒人會出頭說上一句。再說一個殘花敗柳能得他主子看上眼這是天大的造化!不然小命不保還不是什麼都沒有?

順喜听著身後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跟著他的婦人腳步聲,心里的些許恐慌終究慢慢消散了,這女人也是個明白人,知道什麼才是該做和該看的,留著一條小命說不得以後會有天大的榮華富貴呢!

哎,只是說起來自德貝勒走後,他的主子就性子變了許多,再不像以前一樣溫和仁慈,雖說一般人面上看不出來,可他這個貼身伺候的卻是明明白白。就說那厲妃一脈的李榮保富察氏便是被牽連倒了血霉,朝上怎樣他雖然不是清清楚楚,但厲妃最親近的弟弟傅恆可是快要斷子絕孫了。

本來傅恆的夫人今年也該再添一子的,但就是因為厲妃,肚子里六個多月的小阿哥在四月初說沒就沒了,現下還要溫聲細語的伺候他的主子爺,想想就知道是個明白聰慧人,怕是不想死的。

再說能被他的主子爺寵幸那是天大的福分,萬一走運有了身孕能保下來那以後可就是皇——

順喜想到此處趕緊停了下來,再不敢多想,有些事情不是他這個做奴才能參合的他就不該多想,好好伺候主子爺才是正經,何況現在他的主子爺是什麼身份地位,他一個伺候的走到哪都是被巴結討好的,過著人上人的日子。所以萬不能犯忌諱!

順喜再不胡思亂想,只帶著傅恆嫡妻出了太極殿讓早先候著的人送出宮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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