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有錢都是件好事情。來弟和有弟就這樣小發了一筆,這要有賴于來弟姑娘的一張笑臉兒,還有她殘存的做業務員死纏爛打的功夫,有點兒放松就不放過,另外就是……她不是個古人,所以時不時地會把古人女子應該沒事要害個羞給拋到腦袋後面去。
安三要認倒霉,安公子要憐惜她養家辛苦,先看到被霸柴市的少年追著打,再就是沒事兒往于師傅家里去一次,鞠躬如搗蒜,讓安公子也要趕快賞錢下來。
「有弟,」來弟很是放軟了聲音對著有弟商議︰「咱們,買點兒白米白面吧,就一點兒行不?」小小發一筆,一共一千文,以來弟忙著地里的活還要去賣柴來掙這一千文的話,只怕要三個月以上,一擔柴不過十文錢,來弟一向負重的多,也不過十幾文。來弟想想自己辛苦如女乃牛,吃的不好,吐的是女乃那種辛苦型。
再拉過有弟的小手數著手上拉傷的傷痕,篾片子拉傷的傷痕,只是薄薄地一片,不沁血絲的時候就看不到傷痕,可是來弟還是認真數明白了,從自己賣蟈蟈兒到現在,有弟的小手上可謂是傷痕累累。
有弟一只手拿著一個煮雞蛋正在吃的香甜,看著一臉心疼的對著自己手的來弟嘿嘿︰「姐,過上幾天就好了。」
來弟只是心疼的不行︰「有弟,姐不是躲懶不想賣蟈蟈兒,只是想著你還是歇幾天再編。把這家里的這些賣完了,姐還砍柴去,」看著有弟手里的雞蛋要吃完,來弟再拿起一個雞蛋來給有弟︰「有弟你吃。」一個小小的孩子就要擔起生活的一部分擔子,來弟覺得真的是心疼。所以每天賣蟈蟈兒很是用心,就是這一個籠子加上里面的蟈蟈兒是有弟的汗水堆出來的。
有弟吃了一個白面餅子,加外一個雞蛋,這就不吃雞蛋了,接過來放回去道︰「留著明天吃。姐,」有弟雖然被來弟的真心疼愛感動的不行,可還是理智之極,因為家里窮慣了,有弟道︰「看著錢雖然多,可是冬天的衣服棉被不一定就夠。」
有弟開始算起來︰「一斤棉花要多少錢,打成棉胎要多少工錢,買現成的又是多少錢……」這樣一一的算下來,有弟道︰「家里還有兩床舊被子,往年都是多撿柴禾把炕燒暖些就能過冬,」說到這里,有弟才覺得奇怪︰「姐,你往年沒有這麼大的力氣才是,今年倒是練出來了,一次背這些柴禾,今年咱們冬天是不用擔心柴禾不夠用的。而且今年你掙的活錢不少,到年底可以存上一筆,去錢莊子里寫張銀票出來。」
提起來銀票,有弟是比較羨慕的︰「咱家里從來沒有過,我只看過王媒婆拿出來過,至少要有一兩銀子才能寫一張出來。「」
一兩銀子寫一張銀票?來弟笑嘻嘻,一兩銀子的銀票只怕安家那樣的有錢人都不會寫,要是寫出來只是賞下人的,一兩銀子重還是一張銀票紙重,來弟今天拿的是一兩的碎銀子。看著有弟這樣期望一張銀票,來弟決定慚愧加上自省一下,存款尚且不多,同志尚須努力才是,這就想著吃白米白面,這可不行。
有弟這個時候又說話了,小臉兒眼楮黑幽幽地看著來弟,也是在心疼來弟︰「姐你要買白米白面,那就買二斤吧,就是過年也不過這樣了。」
這一次來弟不忍心在心里有一絲笑話有弟的心思,以前的話有弟總是把著錢不讓花,來弟不是不別扭一下的,當然她自己克服掉。現在來弟趕快道︰「有弟你放心,姐今年多掙錢,咱一定過一個像樣的年。」
有弟用力點頭,把來弟的一個雞蛋遞過來︰「俺吃了一個,姐你還沒有吃呢。」再看煎雞蛋下面還有一汪油,有弟道︰「晚上餅子沾著這油吃,就是不錯。」
听到這話,再咧咧嘴的來弟把雞蛋剝了殼,看看不想用菜刀切,拿一根干淨線繩把雞蛋分成兩半,給了有弟一半。再往外面下意思地看看院子里的老樹根,這些時日來,倒弄的有十幾個在了,都曬的干干的。
想想看過的故事,有人用一只古董貓碗可以不停地賣貓出去,來弟要好好想一想,我要賣這些老樹根,什麼是我的古董貓碗呢?
吃過飯以後來弟把剩的雞蛋同餅子收起來,這就同有弟去城里逛逛帶買東西。是同有弟說過,讓他今天歇一天;也同有弟說過,今天一定要給他買塊糖。
有弟答應買白面,再問一下有沒有合適的舊衣服賣,今天這銀票就寫不成,來弟雖然是很想讓有弟高興一下,可是衣服等必需品更重要不是。
姐弟兩個人吃過飯就一起關上門結伴往城里去了。日頭雖然偏過正午,夏天的時節依然是熾熱的。手里並沒有遮陽的東西,好在沒走多久就上了官道,這官道修的也不錯,兩邊綠樹不少,走在樹蔭底下,一路歡聲笑語往城里去的姐弟倆個人像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神氣一樣進了城。
城里的依然是熱鬧的,來弟身上是揣了兩百六十文,先到雜貨店里給有弟買了兩個糖塊,這一次就要買一個兩文錢的那種,買的有弟很是心疼,只是糖吃到嘴里就是喜滋滋的表情了。
白米二斤白面二斤及鹽這樣的日用品買過,來弟的身上就只有兩百文了,前面有吵鬧聲傳來,卻是在那古玩鋪子,門口一個婦人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虧了良心,喪了良心的,俺的東西回去家里的說要當五十兩才是,你只給俺五兩,你這沒有良心的奸商……」
古玩鋪子有奸商,來弟是不覺得奇怪,今天下午就是來城里逛逛的,來弟和有弟看的津津有味地站在人堆里,一面小心著自己懷里的錢。
來弟站在這里看是要多學習一下這古代風俗,眼前這不是風俗,也算是要融入古代吧;有弟看是因為看熱鬧。看著婦人在古玩鋪子前只是哭著罵,來弟這才發現這家古玩鋪子其實是一間大門面一分為二,一半是當鋪才是。
這生意倒做的不錯,當鋪經常是有好東西,有人毀當的東西就直接拿到古玩鋪子來賣,來弟這樣一想,果然又看到隔壁的舊衣舊貨鋪子也是這一起的,這掌櫃的做生意,真是做絕了。象是一把鐵笊籬一樣,象是不漏錢。
「有弟,咱們去看看舊衣去。」來弟看了一會兒就听明白了,這婦人是三個月前家里要錢來當當,不想沒錢贖毀了當,結果家里人從外面回來後說當的東西至少當也要五十兩才行。想來不是古玩就是值錢的東西。反正不是金子銀子才是。
拉著有弟剛動兩步,就听到有人喊︰「閃開,閃開,捕快來了。」只見一陣風一樣,來弟把身子往後面讓一下,這兩位一出現,就是人人都不驚奇,只有來弟要驚奇。
那位身高八尺的木寶捕快和造型拉風的小懶捕快又出現了,這次嘿,依然是木寶肩膀上扛著睡的呼呼的小懶捕快,一直到這里把小懶從肩膀上放下來,小懶這才懶懶地睜開眼楮一條縫隙,聲調也是慢慢乎乎的︰「這里有什麼案子要破嗎?」。
「俺的錢呀,俺被騙了,」婦人一看到捕快來了,這就更是哭天喊地才是。古玩鋪子里這才不慌不忙地走出來一個伙計道︰「當鋪向來是如此,再貴重的東西進來也是便宜當的,要是不願意當可以不當,這是毀了當現在又後悔的,當初並沒有人拉著她來當東西。」
來弟不願意再看下去,要拉著有弟走,就是因為這婦人其實沒有道理,不過來弟也算是對這古玩鋪子的掌櫃有一個認識,這個人是奸商,一準兒是奸商。此時兩個捕快出現,雖然這捕快總是讓人吃驚。
看看那小懶,一听伙計說完,也听出來是非曲直。要是搶錢打架這都可以管,這樣子自己沒有看清楚就當了的,而且毀了當,是佔不到理的,雖然哭的是可憐。小懶听完以後這就開始站著似睡非睡,楊小懶捕快善能斷案,有心幫忙也要拿到理才行。
木寶听過以後也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婦人哭的太可憐,可是木寶更可憐,他找不到理由幫著這個又被金不換坑了的人,而且為了治安還要趕這個婦人才是。鋪子里的伙計也在含笑催促︰「趕快趕她走才是,她這是擾亂治安,而且耽誤我們做生意,敗壞我們的名聲,再哭下去,要抓她見官才行。」
听說是見官,婦人也哭聲稍止,木寶看著小懶站著已經睡著,這就找到了月兌身之計,上前扛起小懶道︰「等我把他送回去,一會兒再來。」這就如風一樣又奔走了。
看得來弟只是駭笑,努力開動腦筋回想古書上的奇人逸事,有力拔泰山的,當然不是項羽也有人能拔;有殺妻斷臂求名聲的要離;有……想來想去,這樣一個懶到出奇的捕快也就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