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上海朦朧在雨霧之中。漆黑的夜空似乎早有預備,久久醞釀的夏雨姍姍來遲。細小的雨點沒有一點兒節奏,從天而降,隨風飄搖,不均勻、不連續,一絲絲、一陣陣,漸漸的便听出了它的旋律,似乎是它的嘆息聲。
剎那間,好急促,好急促。伴著風聲一道而來,不知道是風太急,還是雨太促,風雨交加,總是配合得那麼天衣無縫。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了黑布傘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冥冥之中他感受到它在哀怨,是為黑夜而哭泣,還是為黎明而吶喊?不得而知。
這個從幾里外的浙江省連夜趕到上海市的中年人,在一個多小時前,兩條生命被他終結。此時,他已經背負三條人命了。他回想起一年前,同樣是為了索取一件物品的任務。那是在天津市,他照上司的命令將一位中年女性殺害,並且索要回了上司所要的物品——數粒鑽石。不過,令他費解的是上司竟然變態般的要他在打昏女人之後,將女人的頭刃落,用火焚燒,死後肢解放入木柳箱內置于庫房中。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女人丈夫的庫房,而她的丈夫也因看到箱中被肢解的妻子而突發心髒病猝死。
對于那個案子至今也未找到凶手,因此也成了謎案。而誰又會知道當年的凶手竟出現在了上海市,而且一個多小時前他又背負了兩條人命。現在想想這一系列的殺人手段真令他感覺到強烈的罪惡感,一種厭惡感隨之涌上心頭,這是第一次讓他開始對上司的復仇計劃產生反感。
他撐著黑布傘,傘很大,就像參加葬禮準備的大黑傘一樣。登上了一幢三十幾層的寫字樓的天台之後,他看到了他的頂頭上司正撐著一把傘佇立在天台中央。
「上司,事情很糟糕,您——您需要的寶石沒能取到,柳一園真他媽嘴硬,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
「不要緊,我只要他們死,一個都不能留下活口!你怎麼樣,身份有沒有暴露?」這個幕後策劃上司有些緊張地問道。
「除了一個小孩子發現了我,迫不得已將她拋出了窗外,沒有其他人發現我。但是,沒多久我听到了樓里走廊拐角處有腳步聲,不得不想出下下策,我沒有選擇了,便假裝昏倒在地,才得以逃月兌了她對我的懷疑。」
顯然,那個幕後策劃上司有些不安,「很——很好,我們可以進行下一個任務了。你應該知道你的下一個目標吧!快,回到琳宜的身邊,你現在必須隱藏好你自己的身份。」
「不!上司,糟糕的是我的一枚外衣扣子被柳一園抓掉,而且還被那個臭婊子發現了,她可能很快就會懷疑我的身份,我很快就完蛋了,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個不非之地吧!放棄你們所謂的復仇計劃,究竟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要死?」
「跑?你能跑到哪里?全國一下達通緝令,你會死得很慘知道嗎!其他由不得你費心,琳宜沒有那麼聰明,你只要不暴露你的真實身份就行。快回到琳宜的身邊去吧!一定給我穩住她。」
「爸!我受夠了這種偽裝的生活,我需要一個屬于我自己的生活。難道你就非得完成那個復仇計劃嗎?要去你去吧!反正我是要退出。我要過一個平平凡凡的日子,至少不需要每天都擔驚受怕。我——我——我明天就自首去!」這個人氣哼哼地走到了天台的邊緣,一股憐憫的暖流涌上了心頭。他望著遠處燈紅酒綠的街景,在雨水的沖刷下,視線模糊了。他忘不了那個女孩子的眼楮,那眼楮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而更多的是那眼楮還沒有被世俗的濁流所玷污。她還只是個孩子,于心不忍吶。他真恨不得在這雨水的洗禮下將他的罪惡統統洗淨。
「子不教,父之過。子海啊,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呀!爸爸的這個私生子對他做了這麼多掉腦袋的事情,爸爸下輩子一定把欠你的全部還給你的。」這個幕後策劃上司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著沒錯啊,殺死柳一園和黛蜜兒的正是琳宜身邊的任子海。這個幕後策劃上司真是有智商,不簡單,他還真會利用機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任子海眼中含著淚水,他不希望父親看到自己流淚。于是,他便低著頭扶在了天台邊緣的低欄桿旁,而傘也丟在了地上。他正用雙手捂著臉掩面而泣,頓然他感覺有一只強有力的手推了自己一下。他已經來不及試圖抓到些什麼,完全失去了平衡的身體頭重腳輕一個猛子側了下去,「啊~」
出自任子海對黛蜜兒的愧疚,上帝對他的這種補償方式或許最好不過。
而那個幕後策劃上司撐著一柄傘在那里痛哭︰「我的孩子,你可以解月兌了。咱死也不能落到警察的手里,那種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呀!唉,既要你隨你母親的性,又要替爸爸做事,爸爸這輩子是虧欠你呀!爸爸一定為你找個同伴一同上路。別怕,到那邊的路上你不會寂寞的……」與此同時,他的意念中浮出了一個女人的名字——柳葉,柳一園的女兒。
漆黑的夜空,漆黑的雨夜,此刻正孕育著黑暗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