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的丈夫張揚依舊在和妻子賭氣,在外面街巷徘徊了一天的他,被雨水淋得通濕,他回到了太平小區三號樓二單元五室。此時,他最想做的是沖一個熱水澡。一不做,二不休。說罷,他便鑽進了沐浴室。
幾分鐘過去了,在浴室的張揚隱約听到了房門被輕輕地推開。然後,又被輕輕地關上,就連門鎖反扣的聲音他都听得到,這時候開門的會是誰呢?他明明記得將門反鎖了,那麼說來是柳葉?
「葉子,是你嗎?怎麼,同意我的立場了?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吧!」
忽然,一個人影竄了進來,將浴簾遮纏在了張揚的臉上,一股掙不月兌的力量將他的頭按進了浴缸的水中。瞬間,一股熱流涌入他的肺腔,他感覺整個肺部都幾乎充滿了水,幾乎要爆炸。可他殊不知隨之而來的更是可怕。
這時在水中無力地掙扎著的張揚,要掙月兌那雙罪惡之手。可是他做不到,而且呼喊也太遲了。畢竟吃了一口水又怎能叫的出來,而更要命的是利刃與肌膚的接觸。
頓時,他覺得咽喉一陣火熱。隨即那火熱感便轉為刺痛,汩汩的血液正從一個小小的刀口流出,像紛紛逃獄的罪犯似的拼了命地向外涌,而浴缸中的水又像是獄警正極力地阻撓著逃犯,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微乎其微。
即便是臉露出水面,竟也不能呼吸,鮮血仍舊在咽喉之間流淌著。他的喉嚨徹底被這個陌生人(也就是那個吧台鋼琴手陳醉)割斷了。而這個人正瞠目地望著垂死掙扎的張揚,直至張揚不再掙扎,一動不動地躺在浴缸中,一絲不掛的張揚的身體已是鮮血淋灕。
陳醉終于舒了一口氣,從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絲恐懼,唯有的是無神、呆滯的目光。他將浴缸底下的塞子拽開了,並用一只不知哪里弄到的管子接通,而管口的另一端則甩到了客廳的地板上,血水正緩緩地滴在地板之間,水龍頭也仍然流淌著清水,然後滴入浴缸再次被染紅。
陳醉似乎完成了他的任務,他輕輕地關掉了房間里的燈。然後,將房門反鎖,悄悄地離開了這里,下一步他的目的地是安西街人工綠地,那條街是在一所藝術學院的附近,地處很偏僻,至少很少人無緣無故去那塊人工綠地,可能是因為這條街是一個死胡同吧!除非是一對戀人或是一個窮乞丐才會大晚上造訪這里。
他乘坐十分鐘的地鐵便到了上海S藝術學院的附近,傘下的他望著雨幕中的這所大學不由得有些傷感,曾經丁曉怡就是寄讀于這所大學的。可是,當他想到今天清晨的景象不由得又打了一個寒顫。
他繼續自己的旅行。此時,他甚至都不知道將要通向何處。只是冥冥之中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他人控制了,就像傀儡戲曲中的小木偶一樣。而現在他的腦袋又覺得昏昏沉沉,竟對下午之後發生的事情毫無記憶。
「今天,我究竟是怎麼了?」陳醉用一只手捶打這頸椎部位。
……
終于,他停住了前行的腳步。這個地方很昏暗,在他的印象之中的大上海是一個不夜城,想不到這麼個大都市也有這一道風景線。他發現這里是一塊人工綠地,在夜雨的沖刷下,顯得格外的蒼翠,反襯著誘人的墨綠。而且,這條街的名字也很奇怪——安西街。不僅如此,這條街竟是個死胡同,是誰刻意地約他來到這種鬼地方?他會想起來的,沒錯,是一個很慷慨的長者,年齡很大。他記得是那個長者在今晨為他解圍。為此,那個長者還為他花費了1000元人民幣。(其實,準確地說應該是10100元︰服務生100元,咖啡店主1000元,心理醫生陶亞雯9000元)
他來到了安西街的盡頭,的確是一條死胡同。他站在黑暗的胡同盡頭,雨水濺在傘上,打濕了他的衣襟,「喂,這里有人在嗎?」隨即他又改口道,「恩人?恩人!」
忽然,一聲沉悶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孩子,我在這等候你多時了!」听那語氣可以听出他似乎知道陳醉的任務已經成功,「事情辦妥了嗎?」
「我究竟做了些什麼?請你告訴我!」
「我看這已經沒什麼必要了吧!既然你把事都辦成了。我的指點就只有這麼多,放心吧!我不會收你的報酬,你可以走了。」
陳醉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他回想起來了,「切,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清楚!天啊,你這個騷老頭子也太無恥了,讓別人在神魂顛倒的情況下幫自己殺了人,竟然還好意思提報酬這檔子事兒。你是誰?」
「年輕人,你也太天真了吧!我會告訴你嗎?」
「那好吧!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請你——回答我!」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要是知趣的話,那就快點在我眼前消失,滾!否則,你會自身難保的。」
「什麼?自身難保?你以為你他媽是誰呀,我堂堂七尺男兒怕你這個騷老頭子?那我就更有必要問個究竟。」陳醉听了那人對自己的恐嚇,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更不甘示弱。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答案,我就不勉強你的好奇心了。我也沒有耐心糾纏下去了。你是否還記得十年前,你住在一個叫南暝鎮附近的小城,在那里你有一個女朋友叫丁曉怡。但是,丁曉怡僅僅是感情的犧牲品。一個富有權貴的女孩子看中了你,她對你一見鐘情,而促使你為了追求奢華富貴的生活,不顧你和丁曉怡的愛戀情感。終于你鼓足了勇氣在你和那個女孩新婚之夜前一晚說出了秘密,就在當晚你約出了丁曉怡在南暝城外郊區,你向女友坦白你打算要和另一個女孩在明天舉行婚禮。可是她看穿了你的意圖,爭執著要在明天的婚禮上戳穿你的陰謀。
你當然害怕失去這段可以衣食無憂的婚姻,所以不可能讓她說出去。于是,你的腦海中涌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殺死她!唯有這樣,你的虛偽的面具才不會被揭開。
你真的那樣做了,瘋狂地加足了車的馬力追向逃離的她,你撞死了她。然後,你又將死去的丁曉怡的尸體拋進了茫茫的大海,這一切都被我看在了眼中。因為,那天恰逢趕上作為地質勘察工作人員的我在那片區域作業,我就是有個加夜班的癖好,你這些種種惡行便記錄在了我的記憶之中。」這個人抿了抿嘴唇,更加得意的說道,「當初出自我個人安全也就沒有報警十年後的早晨,她找到了你,是嗎,真的是這樣嗎?你看到了一個同十年前丁曉怡外貌極具相似的一張臉,只是臉上平添了一些成熟。可是,你錯了。呸!自作多情。不,做賊心虛的人才會想到丁曉怡,對吧,我說得還夠精彩吧!你說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哦,十年後竟然你找到了我的頭上。于是,我的復仇計劃名單中的宿命者竟成了我的殺人工具。哈哈……」
「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
「年輕人,不用著急嘛!你不是很想听嘛,我還沒說完哩。難道你就不知道丁曉怡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嗎?柳葉,丁曉怡。她們可是一卵性雙胞胎,性別相同,外貌幾乎也相同。不過也是的,你可能還真不知道,在她們7歲的時候就已經分開了,這個嘛!我還是很清楚的,當初我還是她們家的鄰居。」
「不要說下去了!你究竟是誰?你這個可恨的老家伙!」
「哎呦~又開始罵起我來了,看來我還必須告訴你嘍。我會奉陪到底的。」幕後策劃上司的語調變得挑釁起來,「你還記得二十一年前,有一伙人偷渡到澳洲淘金嗎?初到那里幾個月來淘金者們過著很平靜的生活,但那一天卻打破了平靜的生活,那是誰來著——對,柳一園和何倩打撈出了一個箱子。箱子雖然外表生了很重的銅綠,但依舊完好無損。當那些人驚奇地發現箱子中裝的是一些珠寶,珠寶雖是屈指可數,但是各個看上去都價值連城。可是,偏偏就在這時候,一個男人用一把槍指著其他人恐嚇,要將珠寶據為己有,獨自回國。其他人怎麼能甘心呢?于是在那個持槍的男人不留意時,他被打暈,然後被投入了大海,而那個被投入海里的人便是我!」
「你是——你是——任建國?」
「哈哈~不錯。」這個幕後策劃上司偷偷地將早已上膛的手槍從腰間拔出。然後,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再一次確認消音管是否安好。
「可是你的臉根本就不是——」陳醉的話一語未盡,耳畔一聲銳響,0.01秒後便覺得心髒一股刺穿的感覺。他向眼前的男人看去,定眼一看,模糊的視線中一個黑色的洞口正審視著自己。那是黑色的槍口,在0.01秒前發射出了一顆懷著21年的復仇熾熱的子彈,穿透了陳醉的心髒,鮮血不斷向外涌出,他倒了下去,雨水犀利地打在了他的臉龐,化作對臨死前人痛苦而同情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泥土之中。
「陳醉,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想這就是你的代價吧!安息吧,我的孩子。這個黑暗的角落你會喜歡的,沒有人會打擾你的。」幕後策劃上司,也就是陳醉所說的任建國舒了一口氣,並且右手做了個「阿門」的手勢。然後,悄無聲息地快步離開了這個死亡之街——安西街。
在雨夜里沉默的人以及種種情懷定將一同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