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風的目光,透過眼前的段筱芙,早就不知沉淪到何處。
他仿佛又看到那個小黑臉,倏地從他面前冒出來,大聲地叫道,「楚郎同學你給我站住!!」
又仿佛看到她受他捉弄,滿臉驚恐地朝他身上壓過來,那生澀的小嘴狠狠撞在他唇上,牙齒磕得生疼生疼的。
「留在寡人身邊吧……」楚臨風嘆息了一聲,將這個人兒拉進自己懷里,緊緊束住她的小腰,「不要再跟寡人斗氣了,好不好?咱們講和吧凰兒,寡人對你的愛對你的好,決不會比姓蕭的少半分。」
猶如受了蠱惑一般,心中蕩漾不已的段筱芙,把腦袋深深埋在楚臨風懷里,眼角含著欣喜的晶瑩淚珠,不住點頭狠狠點頭,「大王,芙兒也愛你。」
頓時,楚臨風的身子一僵,驀地低頭望了她一眼,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那迷蒙的眼色立刻就變得清明了幾分,原本含情脈脈的眼神也倏然轉為嚴厲。
楚臨風用力推開段筱芙的身子,拂袖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段筱芙追在他身後哭著哀求道,「大王,大王,你去哪里?是不是芙兒說錯什麼了,大王?」
楚臨風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只是淡然地囑咐門口的兩名宮女,「服侍段貴人安寢吧。」
「是,大王!」兩名宮女柔順地應了一聲,上前攔住段筱芙,「貴人,安寢吧。」
段筱芙猶如給人擺弄的破布女圭女圭,被兩名宮女扶到床邊,听著她們含笑的奉承,心里的疼也就自個兒知道。
「大王很疼愛貴人呢,一個月里十七八天都留在貴人這兒,貴人真是好福氣。」
「這宮里的嬪妃哪個能像貴人這般,得大王如此寵愛呢?貴人當然有福氣,看貴人的面相就知道了」
「夠了別說了!」段筱芙怒斥一聲,「都出去。」
什麼福氣,什麼寵-愛,可笑!別再自欺欺人了!她只是某個人的替身罷了!替身,只是一個可悲的替身!
袖子接連在床櫃上亂拂,將一套杯盞掃落在地,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
段筱芙氣悶于胸,忍不住「啊」一聲尖叫。
才退出門的兩名宮女又推門而入,驚呼道,「貴人,發生什麼事了?」
「出去,出去出去!」段筱芙一連串的厲喝,將兩名小宮女嚇得抱頭退了出去,直到退到庭院,還依然听得見貴人歇斯底里地狂叫聲。
兩名宮女不解地對視一眼,怎麼也想不通,貴人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相比那可憐悲催的玉妃娘娘、殘廢的連嬪娘娘,甚至宮中那些一年到頭見不到君王面的妃嬪,貴人的待遇已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了!
楚臨風去了御書齋,招來幾個管事的,面無表情地听著他們的匯報。
頓生匯報完雛茸菊的銷毀情況後,楚臨風陰沉的面色略微好看了些,點點頭,轉向一旁的中年絡腮胡男子,「容將軍,日間眾臣提議攻打西昌,你意下如何?」
容三通回話道,「相信大王早有月復案。臣以為,貿然攻伐西昌,不妥。我國與西昌橫貫東西兩邊,相距甚遠。而西昌如今在南唐與北蕭合圍之下,處于平穩交權的態勢之中。」
「我國若是發兵的話,要麼就得從聖城伊塔的勢力範圍內過去,要麼就得繞過聖城伊塔,穿越不周山山脈與浩瀚森林,這……前者肯定是不可能的,而後者又過于勞民傷財,一路上輜重顛簸,路途遙遠,兵力疲憊不堪,去了也不一定有什麼成效。」
「對的。」楚臨風點點頭。
容三通身邊,另一名武將仇峰則氣歪歪地叫道,「那就看著一塊大肥肉,給北蕭吞了?他們本來就強大,合並西北大地後,那實力肯定比我們強多了。」
「奇怪就奇怪在,歷代西昌女王為了保證本國勢力不被別國鯨吞蠶食,是不會下嫁別國國君的。只會‘娶’本國上層貴族,這……現任女王顯然沒這概念。」開口的老者,青衫長袍一派儒雅,正是楚臨風的謀臣,姚離。
「何止沒這概念,根本就是任由蕭國把她的地盤給吞了。我看這女王是個呆子!要不就是個蠢貨!」仇峰翻了個大白眼,嘰咕叫道。
「不是呆也不是蠢。」楚臨風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是懶!只想當個甩手掌櫃!反正多的是人樂意幫她處理這些雜事。」
「莫非大王認識這現任女王?」容將軍問道。
「認識也沒啥奇怪的,其實說來,大王原本與這女子還有段婚約呢。」姚離有點扼腕可惜地說道,「你們應該都不陌生,就是南唐廢物小公主李沐煙。」
楚臨風的臉色頓時顯得有點難看了,因為他想起,好像真有這麼樁事兒。當年南唐大王與王後派人來求取聯姻時,他還是南院大王家的小王爺,恃才傲物,瀟灑風-流,當然看不中一個廢物……
難道這真得就是天意?他錯身而過的,是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女子。
這種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的心情,就跟貓抓似的難受,心里一陣陣的疼著,煩躁不安。
察覺大王神色黯淡,姚離也自覺失言,急忙又道,「大王,微臣覺得,也不能坐視不管,西北大地的融合。這的確對我們沒一點好處,讓他們順利合並成功的話,那大陸格局就完全變了,屆時不是四國,而是三大國,而這另外兩國因著女王的關系,應該是極為友好的盟軍。」
「對對對,到時我們就倒霉了!」仇峰用力點頭,「大王,不如派微臣前去攻打南唐邊境,給他們添亂也好啊。」
楚臨風搖了搖頭,「得到南唐的一兩個城池有什麼用?眼光要放長遠點,你們覺得聖城伊塔那塊地方如何,它的面積應該是足夠大了!」
「聖城?」其他人眼楮皆一亮,重重一點頭道,「的確是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