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記得在那年的夏天,如往常一樣的公司忙碌著項目。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在某家知名的IT公司,做著產品相關的工作。工作內容就是在軟件產品上,制定產品方向,改進產品缺點,滿足用戶需求。在發布新版本時,會火急火燎的跟著各大論壇媒體用戶團團轉,那段時間天天加班至凌晨,幾乎每日打車回家。
那是個下雨的晚上,剛忙完一陣終于可以早些回家,剛坐進出租車里做好,無意識的擺弄了一下濕了的涼鞋。發現自己的腳居然被涼鞋勒出鞋印,那本來狹長的腳丫居然腫的跟包子一樣。這,我猶豫了……難道?我甩甩頭,最近只是比較累,沒事的。這是我當時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想法,忐忑的回到家後,沒有告訴任何人。迅速的洗漱完畢,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一睜開眼立刻起身查看那浮腫的雙腿,完好如初。我心情大好,如沐春風般的回公司上班。
可惜,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即使我在怎麼逃避。那命運的閘門已經在我不知不覺中打開,以它設定好的軌跡安然自得的前行。
一連幾日,都是晚上腿腫的不像話,早上消失無蹤。我即焦躁,又擔心,但心里既不情願去醫院證實這個問題。馬上就要評級了,在這種關鍵時刻,一去醫院就意味著什麼,我心里很清楚。
這個版本順利結束了,同事們約著去happy一下,我也去了。可越是他們玩的歡樂,我卻越是支撐不住自己,心跳如洪鐘的聲音,那麼吵雜的環境都听得如在耳邊打鼓,速度越來越快,感覺自己呼吸急促,有些窒息的感覺。
腦中快速想著是去醫院還是回家,可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回家吧。也許過一夜又好了。而那之後我發燒了,39°的高燒。
身體的承受能力,其實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它總在你無察覺的時候,以它的方式提醒著你。該要注意了,該要休息了,該去看醫生了……可是如今的我們,忙碌著工作,家庭,承受著房貸、升職等壓力,根本無法讀懂這些信息。
而我的身體,終于在經歷了疲憊、腿腫、心慌等提示的三個月後,開始發燒了。而這把火,終于燒到了家門口。
我在家躺了一天,整個臉腫了起來,嘴唇都腫了。母親感到不可理解,為何發燒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擔心的催促我去看醫生。在門診預檢之後,去看了口腔科。
其實我心里清楚,這應該是腎髒的問題,這個我一直不願意面對的器官。我跟大多數人一樣,害怕腎髒有問題,腎髒是人類多重要的解毒器官啊,曾經百度過,任何和它相關的疾病,幾乎都是終身的。當時的我害怕、逃避佔了主導,卻忘記了根本的,任何大病只要早期控制,都是有康復的希望的。不治末病,也是這個道理。
掛了那口腔科開的鹽水,無效果後。我一夜失眠,輾轉著想著各種原因。卻還是抱著僥幸的心里,也許一切情況都還是好的。
早上起了個大早,坐在窗前。看著天慢慢的變亮,耳邊一直回響著,姑姑的話︰「過敏什麼的,都是小問題。最關鍵是你地腎髒,你原來有過不明原因的尿蛋白,你有好好注意嗎?最近有查過指標嗎?腎髒問題是會引起水腫的,你有過水腫嗎?」
也許,不該逃避了。等著爸爸起床,收拾好自己的病例。坐在床邊,這一夜想通了許多問題。該來的總要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爸爸,這是我的晨尿,你帶去小姑姑處。驗個尿常規吧,等結果出來後。幫我去H醫院掛個腎內科,普通就行了。估計醫生還會做其他的檢查。今天我先去公司,交接一下手頭的工作,你掛到號了,電話給我。」我平靜的跟爸爸訴說著我的打算。也看到了爸爸眼中所有的疑問和擔心,可是他只是恩了一聲。把所有的問題都咽回了肚里。
一回到公司,一直是這樣的忙碌。可是我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身體問題,站起頭暈,走路打飄。直到爸爸電話的到來,我趕去了醫院。醫生只是看了我的尿常規,然後勁量用緩和的聲音跟我說,「你明天來住院吧。你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
我坐在就診位上,只感覺身體迅速變得冰涼,心落至谷底。爸爸在旁想問些什麼,卻只是發出了一些「恩,啊」的音節,臉色凝重。
半響,我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不需要排隊什麼的嗎?直接住院?我的情況?」本以為會再做些檢查的,哪知這醫生憑一張尿常規的檢查,就直接讓我住院。當時的尿常規是尿蛋白4+,隱血4+。
「不用排隊,你的情況很嚴重。至于多嚴重,入院後給你做一系列檢查的。還要做腎穿刺的,你做好準備。」醫生簡短的說道。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當初就是不願意腎穿刺。沒想到拖到今日,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二日,我帶著些日用品先去了醫院,辦理了入院手續後。到了我所在的病床28床。一個八人的病房,病床上的病人們個個表情痛苦,還有個旁邊放著許多的檢測儀。陪伴的家屬也沒有笑臉,自顧自的做著打發時間消遣。腎髒科,真是個沒有歡笑的地方。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坐在床上等著醫生來詢問情況。
一個剛做好血透的阿姨,被家人推了進來。
「唉……一做血透,就等于判了死刑了。我這輩子算是完了,這讓我怎麼過呀……」她躺倒床上後,就開始自顧自的申吟。
「沒事的,好多人控制的好,都生活質量很好的。」她的家人,在旁安慰著。
我听著一來一往的抱怨與安慰,也迎來了我的醫生。
醫生只是詢問了一下我的情況,身體的病癥等等。所有的結果都要等待檢驗,所有他也不好說。只跟我說,要我做好思想準備。
醫生走後,爸爸打來了電話。說他和媽媽已經出發,一個小時後會到達醫院。語氣故作輕松的說,沒事的,讓我別太擔心。這讓我想起了,在前年去世的大姑父。大姑父食道癌,到最後那一刻,大姑姑都瞞著他病情,還在安慰他說沒事的,別太擔心。我無法知曉大姑父自己是不是知道,但是我覺得病在自己身上,其實自己最清楚。有的時候,因為愛,會互相演著溫馨的戲碼,目的只是不想讓對方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