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了!」一個人站起身來,向著李純原跑了過來。李純原掏出了手槍,放在身前,那人頓時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下,又向前走來。
還真有不要命的?李純原抬頭去看︰一個瘦的像是麻花一樣的高個子正在直直地向著自己走過來,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手里的火腿。
「給我點火腿吧。」這瘦高個嘶啞著聲音說道,似乎已經顧不得思考別的什麼了。
李純原咬了一口火腿,慢慢嚼著︰「為什麼?」
那瘦高個愣了一下,努力去想,想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說道︰「我能給你賣命,明天集體出擊你要是敢開槍,肯定會引來厲害喪尸,所以我可以保護你,讓你不開槍也能活下來。」
李純原搖搖頭︰「我不需要這種賣命。」那瘦高個一怔,呆呆地愣住了,隨後說道︰「求求你了,我連罐頭都沒吃過,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求求你了,就給我一小塊,讓我嘗嘗肉味解解饞,行不行?」
李純原再次失望,這群家伙但凡還有一點血性就不至于現在這樣。搖了搖頭,李純原吞下來最後一口火腿,那瘦高個失望地低下了頭,不過眼楮卻是看向了李純原手中那火腿的包裝塑料,並沒有轉身離去。
李純原往土牆上一靠,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心里有些玩味,慢慢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原來是干什麼的?」
瘦高個有些暮氣沉沉,沮喪地說道︰「我叫劉浪,原來是••••••」他稍微遲疑了一下,「自由職業者。」
李純原看出了他話里的遲疑,現在有什麼職業是不能說的?以前干的是不法的勾當?「自由職業者,也就是說,其實你是無業游民了?」李純原平靜地說道,慢慢地和這個叫劉浪地說著話。他現在並沒有什麼事情,因此也不妨來多問問,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情報。
劉浪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但也沒有反駁,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李純原把那火腿塑料包裝紙揉來搓去,就是不扔。李純原淡淡地說道︰「殺過人沒有?」
「沒有,我怎麼可能會殺人?」劉浪回答道。
李純原慢慢地捏著那一層塑料紙,慢慢地說了起來,但是聲音卻清晰地讓劉浪听見。「現在這時候還要隱瞞自己職業的實在不多,因為無論是什麼職業,都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除非是黑暗方面的職業。強盜殺人,綁架殺人,販毒的多半也都要殺人,詐騙犯不會像你這樣輕易暴露出來不妥。這麼看來,你差不多就是那種不入流的小混混,小流氓之類了,小偷小模,小打小鬧,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劉浪听的臉色有些發白,勉強笑道︰「還有一種可能?」
李純原看了一眼他,搖了搖頭︰「只不過那個行業你做不來,因為你相貌不行。」劉浪啞然,知道他說的是那種賣屁~股的牛郎。「告訴我謎底,看看我猜對了沒有。你是個那種小混混,最不上道的那種。」李純原慢慢說道。
劉浪看了其他人一眼,那十多人離得較遠,也沒听見他們兩個說的話,劉浪這才稍稍放心,對李純原道︰「我是對你服氣了,不愧是做到過異能組第二位的人物,沒錯,我就是一個小賊,是能夠車上三只手,也能夠開門進窗的那一種,很不上道,也上不了台面。」
李純原眯起了眼楮︰「該不會你們十幾個就是個小賊窩?」
劉浪苦笑道︰「那倒好了,我可是辛辛苦苦瞞著他們呢,被人家知道了,我丟人了不說,沒人看得起我了,也沒人會和我一起了。」
「據說有些本身的盜賊,一根鐵絲就能弄開防盜門?你行不行?」李純原問道。
劉浪頓時來了精神︰「這一點也不是我和你吹,我在這方面的確是天賦異稟,那教我的老賊頭都說了,我的雙手柔若無骨,心靈手巧,是天生做賊的材料。要不是方便面硬度不夠,我都能用這東西開防盜門!」
一包方便面出入任何一個小區?李純原想起了這個玩笑話,沒想到這劉浪還有這個本事。既然如此,李純原倒要招攬一下了,免得進了省城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有一個會開鎖的,那才是真正的可攻可守,能進能退。
「劉浪,常人也就算了,你們怎麼說也是道上的,不是膽大包天至少也該有個熊心豹子膽的水平,怎麼現在會這麼窩囊,連一點血性也沒有?」李純原說道。
劉浪見他越說越是親近,心內也不由升起了一絲希望,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們十幾個人,除了我和老王八是異能者,其他人都是武術組的,他們的功夫純粹就是三腳貓,對付人還能出其不意打個要害,但要是對付喪尸,他們自己就先毛了膽子,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李純原聞言,心內小小地吃了一驚,武術組還有這樣的人?他接觸的武術組的人,吳岩是內勁高手,唐墨染也不差,秦世猴拳似乎也有些高手的氣質,更別說一直聞名的常白李趙劉五位絕頂高手,哪里能想到武術組墊底的這些人同樣也是處在進退不得的尷尬境界?
「你是什麼異能?」李純原對劉浪又問道。
劉浪回答道︰「是最沒用的水系,一點攻擊力沒有,只能給人造水。」水系?這豈不是正好配合自己?李純原心內更是滿意,決心要收服這個人,心內一動,李純原問道︰「這十幾個人里面,你和誰關系最好?有沒有真正的可以交心的朋友?」
這個問題很重要,李純原不想出現後續問題。劉浪自己也就罷了,如果外面還有朋友,那就增加了很多可能性。劉浪回答道︰「我們一群人都是人心隔肚皮,哪里會有真正的朋友?」
李純原點點頭,聲音依舊那樣不緊不慢,但是落入劉浪的耳中卻是猶如仙樂一樣︰「從今天開始,把你的命交給我,怎麼樣?」
劉浪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終于有了可能,連忙蹲體,到了背靠牆坐著的李純原面前,殷切地說道︰「我一定會好好去做的。」
李純原點了點頭,那邊十多人有人叫道︰「劉浪,你干什麼呢?」
劉浪有些為難地看向李純原,李純原閉上了眼楮︰「去吧,與過去說聲再見,與他們劃開界限,反正,明天他們就要死了。」
劉浪聞言,心中一愣,也有些發狠,不只是他們,自己明天估計也要死,既然如此,又何必拉拉扯扯地牽扯不清?再者,他們什麼也沒有,眼前這個叫李純原的卻能讓自己吃上一頓難得的東西,就當是臨行飯了,自己也要吃好一點不是?
打定了主意,劉浪說道︰「山水有相逢,以後咱們就是不同道上的人了,我跟了這位李先生,你們好自為之吧。」那十多人相視一眼,一點憤怒沒有反而有些意動︰劉浪能行,自己是不是也能行?這李純原隨手掏出來一根火腿,自己過去不要說吃一個,就是半個也能滿足了。
一個人站了起來︰「李••••••李先生,我也想跟隨你,能不能••••••」
李純原睜開眼,冷冷說道︰「晚了,我只要第一個。」那十多人頓時後悔莫及,後悔剛才自己沾沾自喜地忍耐功夫︰我怎麼不也像劉浪那小子一樣饞的不要命?
劉浪聞言,心內更是得意︰原來只是因為我是第一個,這就是我的運氣了!誰讓你們猶猶豫豫的?
李純原閉眼休息,劉浪也坐在了他的身邊,過了約有半個小時,天色更加昏暗了,一隊士兵抬著一大筐饅頭進了院子,領頭的士兵叫道︰「都好好坐好,吃晚飯了,亂動的,不在的沒有晚飯。」
李純原把手槍放回懷里,等著饅頭,不一會兒,饅頭發完,那些士兵就走了。饅頭都是實實在在的大饅頭,每人兩個,已經足夠吃飽了。
李純原模了模自己身邊的布袋,掏出來一大包真空包裝的牛肉干,對劉浪說道︰「吃晚飯。」劉浪頓時口水流了三丈長,興奮地看著那包牛肉干︰「吃晚飯,吃晚飯!」
香味四溢,屋里的剩下十幾個人有些受不了了,干巴巴地看著李純原和劉浪兩人大口吃著牛肉干,劉浪這家伙更是滿嘴塞得都是饅頭和牛肉干,噎的時不時翻白眼和打嗝,但還是幸福地要死。
「李先生••••••」一個人小聲說道,李純原連頭也沒動,直接拒絕︰「不行。」
那十幾個人唉聲嘆氣,實在受不了,都拿著饅頭去了院子里。劉浪越吃心里越是興奮,這次算是跟對人了!
吃過晚飯,李純原把麥稈攏成一堆,勉強躺下︰「劉浪,我睡覺了,看好那布袋里的食物。」劉浪心里一熱︰這豈不是說自己可以趁機拿點?不行不行不行!這食物他交給我看管肯定也是考驗我,我不能這麼傻,一旦動了,肯定就不會再有牛肉吃了。
但是,就憑我的技術,別說拿食物,就是他的手槍也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手,要不要動手?劉浪心里猶豫徘徊。動手吧,你本來不過是個賊,再做一次賊又怎麼了?不行,做人得知恩圖報。傻了吧?人家不過是一時的可憐,哪有什麼恩德?不行,不行••••••
天色越來越暗,劉浪的手也越來越癢,似乎隨時都要動手。牙一咬,手向前伸去︰動手就動手,只要我拿到手槍,這次不仗義又怎麼了?
李純原坐起了身體︰「常听人說,偷東西也有癮,我原來不太信,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劉浪頭上像是猛然被澆了一盆冰水一樣,從頭涼到了腳︰「李先生,我••••••」
李純原借著天黑前的最後一絲余光看了看手表,已經五點多了,點了點頭道︰「能為偷不偷我心里斗爭半小時以上,我已經很滿意了。你這是毛病,要改,不過需要時間,當作樂趣可以,以後不能真的再偷。」
劉浪心里一暖,從來沒想到還會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想說話,發現話都憋在胸口說不出來,硬是要說,喉嚨卻已經有些哽咽了。自己自從成為賊,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理解過?又什麼時候受到過善意的對待?就是老賊頭,不也是傳技術的時候留了一手?
李純原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依舊冷清但停在劉浪的耳邊卻是那樣的溫暖︰「放心吧,總會好起來的。」
一夜無話,劉浪再也沒起一絲要偷李純原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一個軍官領著士兵把他們都趕了起來,劉浪跟著李純原後面,兩人隨著人群出了院子,院門口一輛敞篷的軍用卡車正在停放著,那軍官指揮眾人依次上去。人數倒也不多,只有三四十人,不一會兒就上完了。
李純原上了卡車之後,第一眼看見就是五個在車廂底部站著的人,一個中年人提著一桿寒芒閃閃的大槍立在中央,右面兩人蒼老些,但也是精神矍鑠,左面兩人一個最為年輕,只有三十歲左右,另一個則是白發皓須,看上去頗有南極仙翁鶴發童顏的模樣。
李純原心中一震,已然明白這五位是誰,應當就是常白李趙劉五位武術組的絕頂高手了。其余人尚且不太清楚,但是那手持大槍的定然就是那位和神槍李書文有些淵源的李前輩了。
見李純原打量自己,那手持大槍的中年男子,眼楮猛然一瞪,低喝一聲︰「看什麼!」
李純原頓時感覺心慌意亂,有種想要低頭轉身的沖動,但是腦中更加明白,這個姓李的武術高手呵斥自己,帶上自己武學的威勢,因此自己才會情不自禁有些慌亂。
精神一振,李純原大踏步走了過去︰「五位前輩久聞大名,今天才得一見。」
手持大槍的李姓中年男子掃帚眉一挑︰「小家伙有些意思,腳步虛浮無力,雙掌平滑潔白,肩膀隨身晃動,分明是什麼功夫也沒練過,居然還能受得了我一下而不動,你這小子意志甚為堅定啊。若是從小習武,成就未嘗不能超越我。」
李純原點頭︰「在下李純原,確實沒有功夫,不知道五位前輩都該如何稱呼?」
那手持大槍的李姓中年人搖頭笑了︰「你一個要死之人,和我們互通姓名做什麼?莫非去閻王那里告狀嗎?」
李純原听他說的如此不客氣,卻是冷冷笑了︰「前輩自然都是高人,焉知一輩子都是福祿雙全?不妨讓我先去地府替前輩打探一下。」
那中年人也不生氣,灑然一笑︰「別耍嘴皮了,惹怒了我,這便送你去地府。」
李純原見他談笑自若,似乎全無半點殺機,心中自然明白,這中年人卻是已經將功夫練到了能夠控制自己表情,殺機收放自如的地步。不過也好,他瞧不上自己,不屑于通報姓名,李純原也不太生氣。這等事情,本就是一些意氣上的小事,說話都憑實力,等李純原的異能更進一步,到那時倒要看看,是誰不配。
李純原不再說話,劉浪卻有些忍不住︰「你這••••••」李純原眼角一下子瞥到了那中年人的手掌猛然捏緊了槍桿,連忙一腳把劉浪踹開,就在下一秒,一道毒龍一般的黑影掠了過去,那中年人平舉著大槍,殺機凜然,一股滔天的氣勢震的車上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我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
劉浪驚得目瞪口呆,整個人跌在車廂的鐵皮上,頭上的空氣似乎被那一槍完全刺穿了,他自己更是被這直接對著自己的龐大殺機嚇得身體都軟了。那中年人也不屑再追加一槍,冷冷一哼,轉過了身去。
李純原拉起來劉浪,心內不由想起了吳岩給自己說的話,武功高的多是爭強斗狠,恣厲怪睢之人,這一下卻是體會到了。僅僅是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這高手的世界果然是常人不能理解。
有這五人在,又有劉浪這只險些被殺了的雞,車上其他人頓時都老實了起來,別說說笑,就是交頭接耳的人都沒有了。卡車開出軍區,駛上高速公路,然後向著省城開去。
開到一半,卡車突然下了高速,李純原心里一驚︰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卡車走的路變成了下面的普通公路,李純原看了看方向,大致還是向著省城而去,更加奇怪,為什麼用這種方式去省城?
旁邊劉浪低聲說道︰「怪不得沒人知道羅將軍的糧倉在那里,原來竟然是這麼一條路。」
李純原一怔,隨即明白了,為什麼丁洋開拓的地方居然會沒有羅援朝的軍隊經過的痕跡,為什麼集體出擊從來有死無生,原來羅援朝已經自己在悄悄地開始了用軍隊收復省城的大業!而集體出擊的人也不一定是死了,說不定已經被羅援朝收為己用。
好一個羅援朝,居然布置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