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沒資格（一）
沈紅顏繞過許多走廊與門院，要不驚擾到門院里的人很難，走沒二步路就看到熟悉身影老遠走過來，身子微僵，眼瞼掩去心中的想法，故意在附近繞來繞去。
「瞧瞧，這是誰，不是我們的六妹妹嗎？」
沈紅蕾帶著華兒與絹兒二名侍女走過來，一身淡綠青紗配青綠絲裙，點綴出她的甜美，烏黑發間金色搖步輕晃，笑臉盈人，漆黑雙眸閃過一抹厭惡，但表情卻是無比溫柔。
沈紅顏睜著一雙呆滯眼眸，在她故意靠近時，畏首畏尾倒退一步。
「唔……不要踫我……」她就像只驚弓之鳥，嚇的尖銳嗓音令沈紅蕾俏臉陰騭，身旁的侍女絹兒瞧小姐臉色不對，上前怒斥。
「閉嘴！」
「絹兒，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六妹妹呢，再怎麼說她也是大房嫡系子女，身份可是比你的小姐還高，可惜……就沒那個命享福。」沈紅蕾在笑，臉上的笑容十分的假，言語間帶著諷刺，看著沈紅顏縮著肩頸的模樣，頓時間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眼前這名女子是大房嫡系子女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被她教訓一番。
「說的也是，六姐兒的待遇還比不上小姐。」絹兒在旁討好道，沈紅蕾突然變臉，手一揮，直接給絹兒一個巴掌。
「小姐，奴婢做錯什麼？」她跪在地面，顧不得地上的髒泥，一旁的侍女華兒默不作聲，知道絹兒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反讓小姐惱羞成怒起來。
「你竟然拿我跟六姐兒的待遇相比，你是在諷刺我嗎？」怒顏扭曲，還夾帶著歇斯底里的低斥聲，看向絹兒的眼神像是看殺親仇人。
她怎麼能夠不惱，她什麼不拿，偏偏拿痴兒的待遇與她相比，這是在嘲笑自己的待遇只比一名痴兒好，再怎麼也比不上大房嫡系的另一名女兒？
「小姐饒命，奴婢絕沒那意思。」絹兒趴在地方，一旁的華兒無聲地露出笑容，看在沈紅顏眼里心中頓時了然，這二名奴婢感情並不睦。
趁著野火還未燒到自己身上，沈紅顏悄悄移動步伐，但卻被沈紅蕾眼尖捕捉到。」我的好妹妹，你想上哪去？」
沈紅蕾使個眼神，婢女華兒閃身阻擋住她的去路。
「……鞋……我要找鞋鞋……」沈紅顏用一雙無辜的眼眸望著主僕三人，嘴里還嚷嚷著。
「找鞋兒？」華兒冷笑，」找鞋兒找到這里來，分明是有問題。」
「華兒，你忘了咱們的六姐兒是名痴兒，本身是沒什麼問題，就是腦子有問題。」沈紅蕾發出冷笑聲，眼珠子一轉，假裝和善地上前，捉住沈紅顏的柔荑。
她像是嚇一跳，身子微微瑟縮，沈紅蕾笑容甜蜜，眼里一片森冷。
「我的好姐姐，你的繡花鞋掉進前方的池子里了。」
「池……」看著她呆滯的眼神，沈紅蕾輕哄。
「我看到繡花鞋在水面上飄，你要不要過去瞧瞧？」
「好，我要瞧膲……」點點頭，沈紅顏呆呆走到池邊時，沈紅蕾向跪在地上的絹兒露出詭譎的笑容。
「絹兒，過去幫姐姐忙吧。」她的聲音輕柔，絹兒心驚，猛然抬起頭，表情驚疑不定。」要怎麼做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吧。」
「是……」絹兒低著頭，手心里盡是汗漬。
她們沒有注意到走在前方的沈紅顏，雙手握著拳頭，很快松開小手，知道不能露出任何破綻，若讓人知道她已經不是名痴兒，以後針對她的麻煩將會永無止盡。
走在池邊，她故意左顧右盼。
「鞋鞋在哪？」沈紅顏听到躡手躡腳的腳步聲，突然回過頭天真無邪地問，把正打算將她推入池里的絹兒嚇一大跳，腳步一個趔趄，重心不穩腳到自己的裙擺，整個身子往前撲。
噗通一聲，絹兒跌進水池里，而沈紅顏站在岸邊，不明所以地問︰」水好冷……姐姐喜歡要玩水？」
「救……救命……」絹兒尖叫，小手撲打著水面。
雖然水面結成一層薄薄的冰，但還不足以盛載人的重量，刺骨的寒意鑽進她的骨頭里，體內溫度盡失。
「快點救人呀！」沈紅蕾見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氣的臉色發青。
「我去找人。」華兒嚇的六神無主，卻被主子叫住。
「叫什麼人，你想要叫我怎麼跟人解釋？」一個巴掌揮過去，華兒臉頰微腫，滿臉委曲。」站在那干嘛，還不快點把人拉上來。」
華兒有點心不甘願不願向前，站在岸邊，手伸過去，捉住娟兒的手臂，身旁傳來好心的聲音。
「我……我也來……」說這時遲那時快，絹兒被她推擠，竟然也跟著掉下水面，而始作俑者天真無邪地問︰」姊姊，你也喜歡玩水嗎？」
華兒想罵人，可是冷到她的牙關直打顫，吐不出任何一句話。
「你們二個沒有用的家伙！」沈紅蕾氣極敗壞道，她是叫這二人把那名痴兒推進水里，最好讓她凍死，免得外頭的人知道沉府竟有一名痴兒小姐。
沈紅顏一臉無辜，看著沈紅蕾怒氣沖沖走過來，揚起手臂，往她臉上賞過去時，冰冷嗓音制止她的行為。
「住手！」
往後瞧，沈紅蕾臉色發青，雍容華貴的婦女帶著幾名婢女，蓮步輕移，緩緩移動向前。
沈紅顏一眼就看出這名美婦是自己十幾年來見不到幾次面的生母，一雙鳳眼沒有落在湖面中掙扎的二名婢女，而是銳利掃向二房的庶女。
「紅蕾，你倒說看看你高舉著手是想做什麼？」淡淡的嗓音夾帶著一股冰冷，美麗容顏頓時失去血色，忙不迭把手放下，輕輕喊聲大伯母。
「原來你的眼里還有我這名大伯母的存在。」方氏冷笑。
「大伯母，紅蕾絕對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我……」攪弄著手帕，胸口傳來卜通卜通的鼓噪聲。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場面剛剛好會被大房給撞得正著，又剛好這名痴兒是她所生，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在方氏面前打她的女兒，有如在她臉上賞一個耳光。
方氏把目光落在湖面中掙扎二名賤婢，向身旁的奴婢遞個眼神，二名侍女立刻上前把華兒跟絹兒拉上岸，她們直打哆嗦的樣子，沈紅顏沒有任何同情，還故意詢問道。
「二位姐姐找到我的繡花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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