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牛把斷肢包裹完之後,陳氏送大夫離開,芙蕖早就找個借口退下去,在場人剩下他們夫妻倆與沈紅顏三人。
氣氛沉默,陳青牛先開口問起孩子們如何。
「小翔他們三人還乖吧?」
「那三個孩子都很乖,幫了我不少的忙。」沈紅顏看到夫妻倆望向她的目光,她點點頭,讓青牛哥放心。
「青牛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的腿是怎麼摔斷的?」江小蝶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地問,看到丈夫的臉孔變得陰沉,眼神流露出傷心與氣憤。
「這不是摔,是被人打斷的。」
「什麼?」江小蝶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看著丈夫陰騭的臉,無力蠕動雙唇,再也擠不出半句話。
听到青牛哥的腿被打斷,沈紅顏心一慟,表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氣氛在這時又回歸到寧靜,江小蝶憋紅一張小臉,小手在微微顫抖。
「到底是誰?」她突然尋問︰「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我不知道。」陳青牛搖頭,「那時候是晚上,我才剛入睡沒多久就被人拖下床,然後按住我的四肢,接著是強烈疼痛……」回想當時,那張忠厚老實的臉微微扭曲。
「在那之前有發生什麼事?」沈紅顏往前追溯,事出有因,不可能無故招惹出事端。
陳青牛低頭沉思,表情猶豫不決,像想到什麼卻又不敢確定。
「阿牛,你到底想到什麼,快說呀」
「我想到在你們離開之後,過沒多久,難民潮的事就傳遍整座村莊,村里的人原本還半信半疑,沒想到再過二天之後,村里亂成一團,每個人心惶惶,在四天前的早上村長帶著幾名村民上前敲門……」他話停頓一下,看了沈紅顏一眼,欲言又止。葉*子悠*悠
「相公怎麼不說下去了?」江小蝶傻傻地問。
「他們打我的主意是嗎?」沈紅顏打破沉默。
江小蝶瞪大雙眸,看著她一臉都不意外的小臉上,晶瑩眼眸染上一抹淡淡諷刺。
陳青牛語氣低沉︰「他們要我跟妹子說能不能空出幾個房間,讓村里的人住進去。」
「他們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沈紅顏面無表情,江小蝶慌了,看著顏兒妹妹與丈夫的臉孔,欲語還休,她不希望丈夫跟妹妹吵起來。
「我知道妹子絕對不會答應,所以代替妳回絕他們了。」陳青牛理所當然點點頭。
他是姓陳沒錯,但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妹子幫助他們一家是看在親戚份上,但不代表要幫助整座村,再說是村民將她趕出去村莊,還把她的家燒毀,現在又要求去她城里的房子住,這樣的要求連他都覺得很過份,但老村長及村民並不這麼認為。
陳青牛想起當時的情況,都想深深嘆息。
「青牛,難道你連問都不想問就拒絕了嗎?」老村長口氣很不好,這幾天他一直听到不好的消息,心情處在惡劣中。
他怎麼也沒想到難民潮竟然真的會涌到這里來,想到村里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根本沒有力氣可以抵抗洶涌的難民,到時家園會被摧殘的殘破不堪,想到這他都心痛起來。
可是說再多也阻擋不了難民潮的來臨,能做的就是借住進城里,城門一關,難民再多也涌不進來,生命及財產受到保障,可是他們上哪去找房子。
雖然城里的有許多空房,但都是有錢人才會想辦法逃,有錢人的房子他們哪里買得起?若不是在城里沒有房子,他也不會找上門拜托陳青牛。
現在听到他毫不猶豫連思考都沒有就拒絕,老村長覺得面子掛不住。
「村長,我知道妹子是絕對不會同意。」
「你怎麼知道,你問都沒問。」老村長氣憤難平,雖然他也知道沈紅顏不會這麼好心,但心想若看到陳青牛的面子上,說不定能夠通融一下,畢竟現在可是非常時期。
「不必問也知道妹子不會同意。」陳青牛知道妹子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爛好人,更別說村里人的做法,連他這名老實人都看不下去。
「你……」老村長指著他,氣的說不出話。
「陳青牛,你到底是不是姓陳?」陳青海不爽站出來,他打定主意說什麼也要想辦法混進去,想到自己燒了沈紅顏的房子不難免有些心虛,但這節骨眼也管不了厚不厚臉皮。
那對姨佷可是公認的有錢富郁,搭上這艘大船,什麼難民潮還需要擔心嗎?抱著這種心思的人不只他一人,村里的人幾乎全都想要寄居籬下,只是不好開口。
陳青牛開口拒絕有損眾人利益,當陳青海開口說完,村里的人立馬你一言、我一語附和。
他還是死鴨子嘴硬不肯開口答應,只見現場氣氛愈來愈火爆,其中還夾帶著村民們的辱罵。
「青牛,你是想見死不救嗎?」
「我沒有見死不救,而是城里應該有空房,只要大伙集資把房子買下……」
「就算有房子,沒有錢買米怎麼辦?」有村民大聲抗議。
「難不成你們吃定妹子,想讓她養你們不成?」陳青牛目光掃過在場所有村民,有人打破沉默道。
「反正她這麼有錢,養我們又不算什麼。」
「對呀」
「沒錯,她的錢全是靠熱谷那塊地賺來的,熱谷原本是我們的。」有人替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村民也一一附和。
「你們這種話敢說,我陳青牛卻不敢听。」他忍無可忍道︰「妹子不是這個村的人,她沒有任何責任養你們,至于熱谷那塊地根本沒人要,若不是她發現溫泉,你們會惦記著那塊地嗎?」他的話沒有得到任何村民的回應,而是冷冷如殺父仇人的目光。
陳青牛發出嘆息聲覺得很心痛,什麼時候他們陳姓村民竟變得如此自私,或者這種自私早就一直存在,只是他也是姓陳,所以看不出來,反倒跟他們一樣認為理所當然。他想到林家的事再想到自己,表情慚愧。
事情至此也沒什麼好說,村民紛紛散去,但陳青牛看到有些人的眼里寫滿冰冷的仇恨惱意,想當初他還不以為意,認為自己也是姓陳,他們應該不會對自己下毒手,沒想到當天晚上就被人襲擊還打斷一條腿。
打斷腿之後,他沒辦法行走,全身遍體鱗傷,躺在地上掙扎卻沒有半個人理會他,直到阿漢叔找上門為止,他已經躺在地上好幾天。
當到丈夫說的遭遇,江小蝶的眼淚拼命往下掉。
「阿牛,要是有我在的話……」
「傻瓜,要是妳在的話,他們拿妳出氣怎麼辦?妳是婦道人家,身子沒有我利落,要是落下什麼病根,那不是叫人心疼嗎?」
江小蝶听到這句話感動到眼眶泛紅,沈紅顏尷尬極了,倆夫妻你情我儂,好像忘了她的存在。
她輕咳一聲,提醒這對夫妻倆別忘了這里還有人存在,江小蝶臉頰一紅,忙不迭推開丈夫的懷抱,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棒打鴛鴦。
「青牛哥,你有看清楚是誰打的嗎?」
他搖頭,「那時天色昏暗,不過倒是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陳青牛惡狠狠地道,但任誰都听出語氣夾帶的痛心。
沈紅顏勸幾句要他好好休養,門一打開,卻看到三個小蘿卜頭滾了進來。
唉呀一聲,三人跌坐在一塊,陳青牛臉色微怒。
「陳小翔、陳小羽、陳小翼,誰準你們在外面偷听?」
三個小鬼縮著頸子,表情楚楚可憐,沈紅顏于心不忍道︰「青牛哥,孩子在擔心你的傷勢,更何況你們好長一陣日子不見,孩子想你也是應該的。」
听她這麼一說,陳青牛才想到自己從未隔這麼久未見到孩子,臉色稍霽。
「爹爹……」陳小羽站起來湊向前撒嬌,因為她是女孩子,在家中最受寵。
「下次再這樣,別怪爹罰你們。」陳青牛翁聲翁氣道,眼神充滿慈父光輝,沈紅顏先出去,讓這家人好好相聚。
但走出房門,她忍不住眉頭深鎖。
「小姐怎麼了?」芙蕖從旁邊無聲無息冒出來,她有好幾次都被她突然冒出嚇到,現在已經練成不動如山的境界。
「我擔心陳家村的村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們。」
「小姐擔心的話,是不是要先稟報主子?」芙蕖輕問,接到沈紅顏的大白眼。
「為什麼每一項事情都要經過那個男人的同意?」就是這樣她才覺得很悶,這個家什麼時候易主了?
芙蕖搖頭晃腦︰「小姐就算沒有經過主子的同意也會獨斷獨行。」
「妳在指責我?」眨眨眼楮,沈紅顏懷疑看著她。
「奴婢怎麼敢指責小姐,只是提醒小姐太獨斷獨行會很危險。」
「就算有你們在,我就不危險嗎?」她實事求是道。
「小姐是在記恨上次被擄走的事。」芙蕖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沈紅顏撇過頭,這種事情怎麼說能忘就能忘。
看她的行為舉止及表情就知道答案,芙蕖心中暗忖最好提醒主子,至從小姐被綁走之後,對于他們可是充滿強烈的不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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