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芙渠匆匆忙忙幾乎是小碎步沖到沈紅顏的廂房內。
「小姐，外頭很不平靜，听說恕王的軍隊已經包圍整座皇宮，爺已經趕去救駕，在臨前吩咐夫人帶著一家大小到佛光廟寺避難。」
「事情真的有這麼糟？」
「小姐，我整理一下，你去看看小少爺吧。」芙蕖將她打發，在房間里忙的團團轉，陸小思在一旁幫打手，沈紅顏覺得有些放心不下兒子，轉身到隔壁不遠處的廂房看昱兒，但還沒走進去就看到李氏被攔在門口，臉色當下一沉。
她想趁機做什麼，想想都令人懷疑，但李氏看到她時表情沒有多大的心虛感，反倒很熱忱貼近道︰「沈姑娘，娘叫我們準備到佛光寺小住幾日，不知你可知道這項消息沒有？」
「謝謝少夫人的關心，才剛得知不久。」沈紅顏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心里暗想李氏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我瞧昱兒在哭，想過去瞧瞧怎麼回事，怎知道這群下人竟然攔著不讓我進去。」李氏嘴里抱怨，眼神瞄向她一眼，「還是她們怕被你責罰？」
「多謝少夫人的關心，昱兒是鐵定肚子餓才在哭鬧，至於我的這些奴婢不懂禮數，怕是沖到少夫人的身份，在這里向少夫人致歉。」
「沈姑娘客氣了，我還以為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物，才會讓這些下人如臨大敵。」李氏發出輕笑聲，話里帶著刺。
「哪兒的話。」沈紅顏眼瞼低垂，不多說些什麼，李氏瞧她油鹽不進的模樣，自覺得無趣訕然再客套幾句話後離開，她沒有看到李氏離去時不甘的眼神。
原本想藉此機會下手，但沒想到擋在門口的婢女膽子這麼大，竟然敢攔下自己，李氏想的很簡單，八成是沈紅顏下的命令一定是對自己有了警惕。
恕王的造反李氏也有所耳聞，可是她不知道事究竟會不會成，成功了，自己與龔家的命運綁在一塊到底值不值得，若不成功，龔家將會是自己的護身符，聖上或許會看龔晸的面子上饒過自己的小命。
不管成不成功，李氏知道事情已經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但她還是忍不住在想若沒有那名小咋種事情會不會演變成這種地步？
即使她知道或許只是佔著小地步的原因，但心里的不滿與被當成棄子的恨意全加在小生命上頭去，要不是那名小咋種的出生，自己的命運又或許不會如此落魄。
這堅定李氏要除去孩子的念頭，走回廂房，又看到壓在首飾盒下的信，眼眸變得更加深沉，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句話就拖人送出去。
沈紅顏抱著孩子等候人通知出發的那一刻，據陸小思的所說門口聚集一堆老爺的軍隊要護送她們到佛光寺廟，畢竟佛光聖地敵軍也不好擅自闖入，不然落人口實，讓老百姓有嚼舌的機會。
芙蕖與陸小思是她貼身婢女，自然是跟在沈紅顏身邊，當她問起陳氏時，芙蕖安慰她道︰」小姐放心，有我爹在，夫人很安全。」
想到看似老實純樸的阿漢叔，實際上卻是個武林高手，姨待在他身邊確實有保證。
龔府分好幾輛馬車隨著數十人的軍隊到佛光寺廟前，但也僅是停在門口不敢進入，畢竟這里是佛門聖地不容污蔑。
佛光寺住持還親自迎接凌夫人，畢竟凌夫人偶爾到佛光寺小住幾日，都已經變得再熟悉也不過的朋友。
「阿彌陀佛，這幾日要麻煩刁擾老住持了。」凌夫人口念佛號彎腰道。
「凌夫人攜帶家眷小住幾日，何來刁擾？」住持年過半百，滿臉皺紋，但和藹可親，望向沈紅顏與她手中的孩子時微微一笑。「這是龔家的小小少爺吧。」
龔家有後之事老住持也有耳聞，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臉孔，目光更加溫柔。
「是呀，名字叫昱兒，長的可愛極了。」凌夫人像現寶般，滿臉的笑意一掃剛才的憂愁煩惱。
「龔昱，的確是個好名字。」老住持看著可愛的孩子，把手上的佛珠戴上孩子的頸部，他的動作讓凌夫人楞了住。
「住持，這……這不是你戴了十幾年的佛珠，怎麼好接受……」
「佛珠多的是，希望這串佛珠能帶給孩子護身平安。」老住持手一揮，語氣並不怎麼在乎道。
「小女替孩子向住持致謝，謝謝住持。」沈紅顏屈膝，從老住持身上感覺到德高望重的尊嚴及親切感，凌夫人眼神充滿感激，知道這老朋友是沖著二人的多年感情才給予孩子這串佛珠。
李氏看著這一幕感覺到沒有自己的地位存在，臉色微微扭曲，目光惡狠狠瞪向凌夫人手上睡的正香甜的孩子，似乎沒有因為她那雙惡意目光受到任何影響。
老住持安排各別廂房讓龔府一行人住進去，在李氏正準備離去時，老住持突然喚住她的腳步。「這位夫人，請你稍等下。」
李氏腳步微滯，擠出笑容面對老住持。
「請問住持何事？」她自覺臉上保持著完美笑容，任何人看不出她的假笑，但老住持那雙布滿皺褶的雙眼淡淡掃向她時，輕嘆。
「夫人又何必勉強自己笑？」
李氏的笑容差點垮下來，很快否認道︰「我沒有勉強……」
「一個人的眼眸能表現出心性及想法，老納想勸勸夫人，放開心胸或是才是對你是最好的選擇，若太過於執著，反而是邪念。」
李氏握緊拳頭，指甲深陷掌心，臉色僵硬，在內心狂聲吶喊著，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痛苦？
「老納是不知道夫人的痛苦，」老住持像看穿她內心的想法，看著李氏愕然狼狽的神情，「但老納勸夫人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些話完全听不進李氏的耳里，對她來說這些都是廢話連篇。
要是她退一步的話，等待她的是孤寂的命運，就算要死她也要拉著別人一塊下地獄去。
老住持看著李氏僵硬轉過身的背影，搖搖頭，知道自己說的話她根本沒有听進去，只能念聲阿彌陀佛，希望消除她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