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牛逼的車就是買得起的車！買得起又看得上的車！」老板眼楮亮亮的，像嵌著兩個60瓦燈泡︰「鄙人、鄙人其實也知道奔馳好！寶馬好！蘭博基尼好！可你們看看，鄙人，一個小館子的老板兼老板娘兼廚子兼跑堂的兼采購兼會計兼出納兼清潔工……」
「呃，敢問一句你是怎麼兼老板娘的？這有點技術問題……」王財不禁插嘴。(請記住我)
老板根本就不鳥他︰「兼庫管兼看大門的兼摩托車司機……就在這破地方，干這點破事，掙這點破錢，干到鄙人的八十歲生日，能攢夠買一輛蘭博基尼的錢嗎？」
司令和王財心算了一下，果斷搖頭。
「就是啊！」老板一拍桌子，從桌子縫里彈起一個不知什麼時候的客人掉下的花生米，司令眼疾手快，嗖地攥在手心。
「別以為老子沒看見……」老王低聲道。
「回頭分你半個……」司令低聲答道。
老板又干了一杯啤酒沫，眼圈一紅︰「鄙人知道不是大富大貴的命！但總得有點念想是不是？後來慢慢的，就知道捷達的好了。什麼夏利什麼奧拓，鄙人……鄙人看不上！那算車嗎？捷達這樣的才算個車！鄙人算了算，要是每天辛勤工作，從早上六點營業到晚上十二點，一年能攢兩萬塊錢，只要六年就能攢夠一輛捷達的錢。小兄弟，你們听听，才六年！鄙人……鄙人六年以後，不過才風華正茂的四十七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有了心愛的捷達，還有……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哇哈哈哈……」
看著老板辛酸又自豪的表情，王財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老板，真是從你身上學到一課啊……人生就要這樣！樹立自己能夠達到的目標，最好的不是最適合的，最適合的才是最好的！我們兩個人受教了，受教了……」
看老板笑聲越來越微弱，趴在桌上，吐了個啤酒泡，閉上了眼楮，老王扭頭瞪著司令︰「一年能攢兩萬，一天攢多少錢？」
司令蘸了點酒，在桌上列了一個復雜的n元n次方程，應用微積分的知識，運起牛頓萊布尼茲公式，下筆如飛，刷刷刷寫滿了一張飯桌，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大約，四五十塊？最多不超過六十？頂多七十了。七十差不多了？」
「七十塊！」王財義憤填膺地叫道，「奸商啊！——對了司令，你今天的高數作業做了沒？」
司令驚慌道︰「靠，忘干淨了！」
老王一揮手︰「那還不趕緊撤？今天的飯錢就算劫富濟貧了！等老板六年後買捷達差一頓飯錢的時候，咱們再雪中送炭之！」
司令贊道︰「老王，你真是宅心仁厚啊。」
王財怒道︰「拍老子馬屁有毛用啊？還不把那顆花生交出來？」
司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花生丟進嘴里， 嚓 嚓嚼了，咕咚咽口唾沫，婬笑道︰「嘿嘿嘿，下次再揀到一顆的話給你咯！」
老王怒視司令半響，沒轍地服軟了，兩個人離開飯店，走在夜深無人的雞毛小巷，司令偷偷把沒舍得嚼碎的花生反芻出來，放在門牙中間慢慢磕著，這時候王財忽然開口︰「那我們就賭一輛捷達。(請記住我)」
「捷達行。捷達是好車。」司令有點口齒不清地說。「對了，我們打的什麼賭來著？」
老王抬頭看著月亮，想了半天︰「……靠，老子忘了！」
司令道︰「我也忘了。那就這麼著，咱們以後買車的時候，就買捷達，誰先買，就算贏了，輸的人就要賠給他一輛捷達。行不？」
王財想了想，「行是行。可是比如我贏了，那你賠給我一輛捷達，那我不有兩輛了？老子要那麼多捷達干啥？」
司令沉吟半晌︰「那你把第一輛賣了啊。」
老王皺眉道︰「那老子為啥要買第一輛呢？」
司令撓撓腦袋︰「那你把第二輛賣了唄。」
老王咂嘴道︰「那老子不是又有買一輛車的錢？那老子根本一毛錢都不用有，直接拿你賠給我的第二輛捷達的錢買第一輛捷達不就行了？那老子豈不是現在就贏了？」
司令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一股青煙哧的一聲從耳朵眼冒出來，翻白眼道︰「不行了不行了，這個問題我是想不明白了，到時候再。」
老王踢著路上一個鐵罐︰「得了，那就再，反正捷達是好車。買車就買它。」
「就是，好車。就是標志丑了點，跟一塊圓餅切了六塊似的，切得還不規則，有的大有的小。」司令評論道。
「——可不。」
青澀的回憶像潮水一樣沖刷著老王的腦海和司令的淚腺，兩個人緊緊擁抱著，王財感嘆道︰「沒想到，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是啊！」司令抹一把眼淚，「沒想到在末世的時候，終于能開上捷達了，要不然得攢錢攢到什麼時候哇……」
劉莉抱著胳膊在旁邊冷眼旁觀了半天，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搞基搞夠了的話，把車給老娘開過來。」
娘大娘二同時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們/老子沒搞基！」兩個男人觸電般分開，齊聲叫道。
娘大娘二同時露出遺憾的笑容。
劉莉甩了個白眼，啪地拍在老王臉上，把僵尸打得識海一顫，差點靈魂出竅了。
「老子胳膊腿都打不了彎，能塞進車里就不錯了，根本沒法開車啊……」王財委屈道，「司令，去把車開過來。」
「得令！」司令喜笑顏開，甩開兩條短腿跑出去，用智能語音王照著路，按老王的指示跑向夢想中的座駕。
劉莉嘆口氣︰「真理解不了你們男人，每天都在想什麼呢？」
王財拍馬屁道︰「當然每天都在想著你這樣的美女啦。」
劉莉啐了一口，臉上卻掛了點笑。
娘大娘二一齊喊道︰「這是*果的歧視！老大/老大大他不能代表所有的男人嗯啊！」
「閉嘴！搞你們的基去！自己褲襠里明明長著一坨，還惦記別人褲襠里的那一坨，你們也不覺得奇怪！」老王惡狠狠道。
「惦記別人胸前的兩坨就不奇怪嗯？」娘大反擊道。
王財怒道︰「哪有你們那麼單純！再說老子也不是只看胸部的！有經驗的男人都知道，看女人先看腰！再看腿！再看臉！最後看胸！胸有啥好看的，又不是什麼乳神，最多不過A罩……」
說到這里，老王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偷偷往劉莉那邊一看，劉莉似乎沒注意，又掏出一根新鮮的小黃瓜。老王偷偷抹了一把汗。
劉莉把小黃瓜放到嘴邊，用涂完名牌唇膏的紅嘴唇親了兩下。
王財飽經摧殘的小*立刻嘎 一聲硬了起來。
劉莉伸出粉紅粉紅的小舌頭，眯起眼楮，舌忝著小黃瓜。
王財立刻覺得不能思考，因為腦部的血液正以黃河決堤的勢頭向下半身蜂擁而去。
劉莉把小黃瓜慢慢地吞進嘴里，又拿出來，一絲透明的口水掛在碧綠的小黃瓜上。
王財的兩條腿全軟了，另一條腿硬得跟能當武器用的鐵棍山藥似的。
劉莉微笑著雙手抓住小黃瓜。
王財的小心肝一陣顫抖，嘴角露出的微笑。
「 嚓！」
形狀誘人、色澤艷麗的小黃瓜，被劉莉無情地掰成兩截，淡綠色的汁水在空中星星點點灑下，清脆的爆破音在寂靜的夜空回響……
老王的臉立刻變成青綠色，好似被剛剛身亡的小黃瓜鬼魂附身。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老王，我沒听清。」劉莉甜甜道。
「鄙人說看女人，就看腰，然後看腿，然後看臉。不，最後看臉。看完臉就不看別的了。」王財站得筆直，一本正經道。
這時，不遠處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接著砰地一聲巨響，顯然車子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面。
「我沒事！」司令的聲音遠遠傳來。
又是砰地一聲巨響，嘩啦，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那個，我真的沒事！不用幫忙！」司令呼喊道。
劉莉拿手電往那邊照了照，問︰「司令他是什麼時候拿的駕照？」
「駕照？」王財愣了。「貌似……沒有？反正也沒有交警了，應該沒事？」
「嗯，你確實是活膩歪了。」劉莉點點頭。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掛擦聲中，一輛銀色的捷達轎車連續刮蹭十幾輛路邊的汽車，歪歪扭扭駛向百貨大。
「小心！」眼瞅著汽車就騎上了人行道，朝娘大娘二的方向撞來，老王急忙伸手一扒拉，把娘二推了出去，娘大拉了過來，空出汽車行駛的通道。
手電照亮車頭，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司令正手忙腳亂地轉動方向盤，一邊還喊著︰「我沒事！你們可不用幫忙啊！」
只見捷達車迅猛地走了一個S形，在王財反應過來之前，拐了兩道彎分別把娘大娘二都撞飛了，然後嘎吱一聲停在劉莉身邊，引擎蓋底下冒起一股黑煙。
司令咯吱咯吱搖下玻璃，滿頭大汗︰「那個，第一次開車，開得不好，請原諒哈。」
老王瞅了一眼趴在遠處生死未卜的娘大娘二，嘆口氣︰「司令啊，你我二人玩了這麼多的俠盜獵車手，按說應該拉開車門就會開車啊。你今日的表現，可對得起雞毛店老板在天之靈？」
司令不服氣地說︰「你咋知道老板掛了？沒準人家活得好著呢。」
王財搖搖頭︰「早先沒注意看，現在我可看清楚了，這輛車不是一般的車，你看駕駛台上面放著好幾本台歷，每本台歷的每一頁都寫著一個數字。」
「還真是唉，干什麼用的？」司令瞧瞧，覺得很詭異。
「還沒想到？一共六本台歷，每一頁都有個數字，少則十幾，多則幾十。6年，2190天，每天54.79元……」老王望著天空，「這都是天意啊……」
「還有空替別人操心呢。還不趕緊裝車？」劉莉用高跟鞋一跺地面，剛好把半截小黃瓜踩得稀爛。
「……喳。」
車外的老王、車里的司令、趴在地上的娘大娘二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