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雷拓如約前來,他來到她身邊︰「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嗎?我有話要對你說。」陶夭起身,向自己的專屬臥房走去。
一進房間他就握住她的手腕,那樣的用力讓她不禁低低申吟了聲,陶夭听到‘砰’的一聲門被他狠狠用腳踹上了,她拼命掙扎,下手很狠卻佔不到一點便宜,最後被狠狠按在門上的時候,後腦勺也重重撞到門上,陶夭痛得眼前一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陶夭想自己一定是把腦子撞壞了,因為她似乎看到康碩的幻影,等微微清醒些,她看到雷拓焦急的揉著她被撞到的後腦勺,他的聲音離她很近可又似乎很遠,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只覺得後腦勺一陣陣發麻,她覺得害怕,就像很小很小的時候無數個漆黑的夜晚,她只能抱著洋女圭女圭在心底喃喃念︰「我想有個家……有個有爸爸媽媽的家……」現在的她就像過去一樣,哆嗦著不知道在叫誰的名字,也許是媽媽,也許是……康碩。
「陶夭……陶夭……」他的臉湊在她眼前,她一定是又在夢囈了,因為她听見康碩很溫柔的喚自己的名字,揉著她頭疼的地方,她感覺康碩把自己抱得很緊很緊,她甚至听到他胸口咚咚的心跳︰「陶夭,」雷拓深深嘆了口氣,口齒含糊︰「我愛你……」
陶夭忽然清醒過來,就像被人從頭澆了杯冰水,太陽穴那里突突跳,她狠狠地用盡全力推開他,像只兔子逃得老遠。
「陶夭,我不是想冒犯你,對你我從來沒有心存冒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他淚如雨下,眼神絕望而悲痛,「陶夭,我這一生從沒有求過人,可是我求你,求你別離開我,行嗎?」
「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他微微扯動了下唇角,笑得淒楚落寞︰「你不是不再喜歡我了,而是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對嗎?」
陶夭怔住,一瞬間就像被人灌了硫酸,從舌尖到胃里全是滋滋作響的毒霧,她是真的清醒過來了,雖然體內某個地方像被揪著一樣疼︰「既然你知道就放手吧。」
她轉身開門,卻被他死死按住︰「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有些話就讓我說完,好嗎?」他微微停頓了下,「我從你在我身邊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你心里沒有我,可我願意一直裝傻,然後無怨無悔地對你好,因為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待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他輕輕掬起她的長發,「陶夭,如果我真想把你留在身邊,你根本無力反抗,但我不會那樣做,不是怕你恨我,也不是害怕陸哥,更不是害怕會失去你,我是怕……你難過,因為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雷拓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你為我流一滴淚。」
陶夭悸動了下,僅僅一瞬又恢復往昔的平靜淡然。她想起《大丫鬟》里方少陵的一句話「采青,我寧願帶著你對我的恨死去,也要你帶著我對你的愛快樂的活下去。」她不理解這樣銘心刻骨的深情摯愛為什麼不能贏得采青的心,現在她懂了,當飛蛾撲火地愛上一個人之後,所有的痴情眷愛在你眼里不過是卑微的塵埃,不會停留分毫。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雷拓,這輩子算我欠你的,如果哪一天你有用得著我陶夭的地方,我定會竭盡全力。」她迎上他盈溢痛楚的眸子,「世上好女孩多的是,忘了我吧。」
「好女孩多的是,我卻偏偏認定了叫陶夭的壞女孩,是不是很傻,」雷拓頹然地垂下頭,再次抬頭時眸中熠熠閃光,「陶夭,我會等你,哪怕是一輩子。」
「雷拓,你不需要等,一個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也許你覺得放下很難,但一個人只要不再想要,就什麼都可以放下。」
「可我想再要,陶夭,我放下了尊嚴求你,就是因為放不下你。」有一顆極大的淚珠掛在他腮邊,「如果等待可以換來奇跡的話,我寧願等下去,直到永遠!」
「這個世上沒有奇跡,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雷拓,要想幸福就記住並做到這三個字,忘記我。」
雷拓仰起頭,努力抑制即將流下的淚水︰「知道嗎,我在來見你的時候一直欺騙著自己,用上半生的時間來愛你,再用下半生的時間來忘記你,這樣就不會痛苦了。忘,多麼好的一個字,忘,亡心,哀莫大于心死,心化做一灘死水不起半點波瀾,你說這樣會快樂嗎,會得到你說的幸福嗎?」
陶夭臉蒼白得像鬼一樣,傻傻地怔在那里,他越過她走到門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不會說祝你幸福,因為陶夭的幸福只有我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