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雖然我不能做到你提出的交換條件,無法給予你對等的情感回報,至少我可以把和卓然之間的恩怨告訴你,讓是否繼續參與這樁陰謀的決定權交到你手里,或許這對我們彼此是最好的決擇。」
「好。」
康碩的聲音低沉悅耳,卻是如釋重負,安然地搖搖欲墜︰「這是個很俗套的故事。」
「沒關系,我是個極好的听眾,不會睡著的。」
「听女乃女乃說,我出生沒幾天,媽媽就拋棄了我和爸爸,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這樣你就覺得自己很不幸?知道嗎,我也是剛出生沒幾天媽媽就和另一個男人去了日本,我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爸爸,他極不喜歡我,十歲那年他娶了別的女子,甚至為她還動手打了我,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他們分開了,我想父親是鐵了心把我丟在復式樓里自生自滅,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對我母親的恨意,」陶夭淒惶地對自己搖了搖頭,閉上眼楮,一顆大大的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滑下來,「相比較下你幸運許多,至少還有疼愛你的女乃女乃陪在身邊。」
「你進‘展中’不是因為你媽媽給學校捐了座圖書館嗎?」
「‘展中’是全市貴公子嬌小姐的聚集地,學校會在乎一座圖書館,我能順利入校只有一個原因,我是陶思修的獨生女兒。」
康碩恍然大悟,但極聰明地轉移了話題︰「我倒寧願她從我生命里消失,至少讓我做到眼不見為淨,那我就會和你一樣滿不在乎地面對自己的不幸,甚至會更不以為然,最可恨的是我們竟然重逢了,我不知道她和我爸爸過往的點點滴滴,我爸爸從不曾提及她,甚至對她狠心拋棄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都沒有過絲毫怨懟,也許他覺得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就算怨了恨了又能如何,但你能想象我的感受嗎,那種分離就像往我身體里刺進鋼針,將絕望一滴滴注射進心髒,卻帶不走悲傷的侵蝕,它甚至比死亡還要可怕,每次我從噩夢中驚醒,都要在沒人的地方放聲大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掩飾那種無法言喻的痛楚。」他的聲音疲乏而悲哀,沉寂得就像無望的死海,黑黑的靜,一點生命力也沒有,「其實我懂成長就是這樣,痛並快樂著,你得接受這個世界帶給你的所有傷害,才能無所謂懼的長大。」
「你媽媽她……去了哪里?」
康碩打了個寒顫︰「你听好,卓然現在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他比我小一歲,听女乃女乃說因為家道中落媽媽受不了和爸爸過窮日子,所以離開了我們嫁到卓家。」
「卓家居然會接受一個離過婚還有孩子的女子做媳婦?」
康碩冷笑︰「卓老太太一生強勢霸氣,卻有一根致命的軟肋,她的獨生子卓越,女乃女乃說當年卓越不惜以死相逼,那個女人才成了‘卓氏’名正言順的少夫人。」
「所以……你和卓然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很不可思議對吧?這就是命運,注定捉弄得你九死一生,我永遠記得我被一群男孩子圍著拳打腳踢,他們辱罵我是沒爹沒娘的小雜碎,當時卓然就躲在牆後面,冷靜地像是看一場戲,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恨他擁有母親無盡的愛,恨他擁有老師的喜愛同學的友善,那時我每天都渾渾噩噩、自暴自棄,可自從我知道這個秘密後就開始拼命學習,我要奪得所有卓然引以為傲的東西,我單純地以為這樣我就會快樂,但當我輕易得到之後才覺得自己的報復遠遠不夠,」他目光冷冷的讓人覺得瑟抖,「我每天都在想,如果能毀掉卓然讓那個女人痛不欲生,即使出賣一生的幸福我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