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陶夭蜷縮在藤椅上沒有一絲睡意，打開百葉窗，夜風拂來，淡紫色窗幔輕飄起來，雪花漫天飛舞，潔白美麗。
陶夭跑到陽台快樂的旋轉，溫雅的聲音在屋頂響起︰「女神維納斯問宙斯，對于悔過的人該如何處置，宙斯說，原諒他們，讓他們一起上天堂。」
她仰起頭看著他，倔強地不肯說話，康碩也只是靜靜地扔著碎的紙片，陶夭終是忍不住︰「你怎麼來了？」
康碩從屋頂跳下來，嘴角微顫，不知是不是夜里寒氣重的緣故，他的聲音也開始發顫，「我知道你喜歡雪，所以制造了場人工雪送給你，陶夭，就算我想不起來那夜發生了什麼，就算我無法預知未來會如何演變，就算我從不曾愛過你，但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我知道自己很卑鄙很齷齪，用你對我的愛來達到目的，你不肯原諒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你放心，嫦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傷害她的，」陶夭飄忽地笑笑，「我已經約好了醫生，明天就去打掉他。」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我從來就不曾怪過你，康碩，」她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話，「如果沒有嫦曦你會愛我嗎？」
康碩的聲音嗡嗡的︰「不知道。」
「很誠實的答案，不過我願意等你，等你忘記嫦曦，等你……愛上我。」
「別等我，陶夭，你說過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何況，蝴蝶無論多努力都飛不過滄海，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你可以不喜歡我，卻不能阻止我喜歡你，我等你是我自己的決定，就算賠上一輩子也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真傻。」
「是呀，真傻，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從來沒有公平可言，像一場沒有時限的角力戰，誰先愛誰先在乎，誰就輸的越慘，還真他媽是句至理名言。」
康碩笑了，很輕很柔︰「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會忘記你。」
「你不會忘記我的，因為你不需要忘記我，我對于你來說太輕太輕了，你可以把我當做星期日下午的棉花糖，只要听到這個名字時能想起她是你在十七歲時遇到過的一個愛著你的女孩就夠了。」
「陶夭。」康碩驚恐莫名，聲音也似走了調。
「我開玩笑的，」陶夭淺淺一笑，「你知道迷迭香嗎？」
他搖頭。
「迷迭香的花語是‘回憶’，將來某天如果你忘了我……我會用迷迭香喚醒深藏在你心中的記憶。」
第二天清晨陶夭去了事先約好的小診所，西諺說，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是不可救藥的傻瓜，而中國有個詞，叫重蹈覆轍。從愛上康碩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是個萬劫不復的陷阱，卻還是一次次地往下跳……
剛剛走進去，一只瑩白溫暖的小手驀地拽住我，是嫦曦，她大口大口地喘氣︰「終于趕上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雷拓和我說他家里在醫院有熟人，讓我轉告你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幫你掛專家門診，我就猜到你是要打掉肚子里的小寶寶，」嫦曦目光柔柔的，聲音如水般清靈，「我打電話到公寓，蘭媽說你一早就出去了，還說你昨天怪怪的，我讓她把你昨天所有的通話號碼告訴我才查到了這里，陶夭，就算你不想讓家人知道，不想讓康碩承擔責任，至少也該要我陪著你，如果你……我會傷心一輩子的。」
「今天不是期末考試嗎？」
「你別擔心，答了半小時的卷子及格應該沒問題。」
不過寥寥數語卻直擊她心底最柔軟處，陶夭哭了起來，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是美麗世界的孤兒，孤單、寂寞、執著，一旦和溫暖相遇就潰不成軍，哪怕這份溫暖只是一點點自以為是的紀念……
「陶夭，」康碩沖了進來，他額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你該告訴我的，如果你出事我會恨自己一輩子！」